“人好少啊……”
苏清鹰的感叹道出了一行的心声。
槐石镇是个比昨晚他们歇息的西里镇大约五倍的繁华镇城,街上行人却只有寥寥,倒是有不少乌鸦在墙头屋顶歇脚,让人心里瘆的慌。
向天阳道:“难道是因为失踪事件,百姓都不敢出门了?”
“如果真是那样,就说明情况已经相当严重了。”项盏环视了一圈街道,“没看到有单独的行人,是在避免落单吗……”
乐郁清问道:“我们现在去哪儿?”
“先去找镇长,向他问明情况。”
来到镇长府上,一行被恭迎入门。在项盏打断了镇长目测会很是冗长的寒暄、感谢、恭维之词之后,关于事件的说明终于开始了。
镇长是这么说的:“小徐,还不给诸位仙师说明?”
站在一旁装了半天木头人的高大男子行了个礼:“是!诸位仙师,在下名叫徐正仁,是这槐石镇的捕头,请容在下为诸位仙师说明一二。”
得到项盏的点头,徐正仁说道:“想必诸位仙师也已经知道了,这槐石镇上正被连续的人口失踪而搞得人心惶惶,别说妇孺老少,就是正值壮年的男子也不敢落单,就怕自己也被那犯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掳了去……”
他似乎是有点紧张,舔了舔嘴唇,又继续道:“第一个人失踪,是在去年十月二十日,那时候我们还不知道会发展成这样……到今天,失踪的一共有六十七人,这是我们对他们的调查资料,提前让人抄录了一份,仙师请看。”
徐正仁恭敬地递上厚厚一沓文件,项盏接过,翻看了起来,同时示意他继续。
“除此之外,还有人报告说镇上的流浪汉和乞儿也失踪了不少,不过也没人报官,我们也无从查起……”
“这种人大约有多少?”
“回仙师,约有二三十人。”
“说说具体情况吧,他们是怎么失踪的?有什么线索?”
徐正仁垂下了头:“实在惭愧……我们几十个弟兄查到今天,却是连嫌犯的影子都没抓住。所有人都是在眨眼间失踪的,没有一个人看到犯人的影子。”
项盏皱眉道:“近百起案子,一点线索都没有?”
徐正仁咬牙,艰难道:“……的确如此。”
经项盏这么一问,乐郁清也觉出了蹊跷。
不管手段多么高超,拐走了近百人却没有一点痕迹,实在难以置信。
项盏也抬头扫过镇长和徐捕头:“所以你们认为,此事是修者所为。”
“不敢,这些只是鄙人的推测罢了……”胖乎乎的镇长紧张地说道,脸上冒出了虚汗,“只是犯人迟迟抓不到,镇上人心惶惶,实在不是个办法啊……不瞒仙师,附近的其他镇也出现过这种情况,但过了一段时间后,就不再有人丢了。可我这镇上……”
向天阳一听,忙道:“等等,你是说其他镇上也有人失踪?”
“是啊,都是从前的事了。临近的广陈镇、肖派镇、刘镇……还有广曲镇,都丢过不少人。”
“从前是多久?”向天阳追问道。
“这个……一两年前吧?具体的我这儿就不太清楚了。”镇长为难道。
看来其他镇的事是从这儿打听不到太多了,几人对视了一眼,项盏首先站起了身:“情况我们暂且了解了,接下来我们会尽快找出犯人。刘大人和徐捕头也请继续搜查。”
…………………………
镇长腾出了自己的宅邸,整理出了最好的几处院落给一行人落脚。虽然称不上豪华,却也远超过了普通人家的水平,每天还有仆人奉上美味佳肴,反正乐郁清没什么不满意的。
黄昏时分,五人聚集在项盏的房间。
“怎么样?”
项盏问道。
这一日,五人分为两个小组分别行动,开启神识与灵力探查,搜索了整个小镇。
“什么都没发现——”苏清鹰失望地抱怨道,“镇上连一个练气期的都没有,啊……好无聊……”
“这样吗……我们这边也是一样的情况。看来犯人不会这么轻易就让我们找到呢。”
就在此时,屋外传来匆忙的脚步声。项盏停下等待,几秒后,房门被敲响。
“仙师!是我,徐正仁。”
徐捕头的语气十分焦急,项盏却依然十分平静:“徐捕快,请进。”
“打扰了……”徐正仁打开门,向几人一礼,抬起头面色紧绷道,“仙师……又有人失踪了。”
“哎!?”苏清鹰惊讶地抬高了声音,其余几人也是一脸意外。
“什么时候的事?”
…………………………
面色发白的中年妇女在几个捕快的带领下来到了几人面前,她穿着得体,体态丰腴,但神情枯槁,眼眶发红。
“还不将事情经过讲给几位仙师?”
女子茫然地看了看外表颇为年轻的几人,颤抖着向前近了一步:“几位……几位仙师啊!你们能帮我把我儿找回来吗?我儿啊……”
徐正仁立刻厉声呵斥:“不得无礼!”
“无妨。”项盏抬起一只手制止了徐捕头,“能和我们说说具体的经过吗?”
他面色如常,声音也和平时没什么区别,既没有烦躁、也没有严肃,好像就是在问灵膳堂的掌勺“这道菜是怎么做的?”一样。
几人看到刚才还情绪失控的妇女竟慢慢恢复了一些镇定,她颤抖着嘴唇,开始回忆:“我儿……我儿是在家里突然就不见了的。我当时在一边摘菜,和他说话也不应声,进去一看,人就没了……”
说着,就呜咽着哭了起来。
向天阳道:“会不是他自己偷偷跑出了?”
妇女摇了摇头,好像这个动作就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哪儿可能呢……我当时就在另一间屋子,他在一边还在说话,说话声一停了,我就去看,人没了!我又立刻往窗户外去看,半个人影都没有呀……”
她哭了几声,涕泪横流道:“定是什么妖魔鬼怪抓了我儿!仙师!仙师……救救我儿……他还那么小……”
“行了行了。”徐正仁看项盏没有什么要问的了,赶紧指使两个小捕快把妇女拉出去。
转过头,徐捕头一脸苦色道:“仙师,其他的案子也都是这样。眨眼之间,人就没了,犯人也没个影子,好像就是突然之间凭空消失了一样。还有的人消失在什么死胡同、茅厕里……不知怎么的,一个大活人就没了!”
余思思想了想,难得开口道:“那就奇怪了……我们今日一天都在镇上搜索,也没发现有人使用法术,那人能掐准我们搜索的空档下手,难道只是巧合?还是说这从一开始就是凡人,用了什么我们还没参透的手法?”
徐捕头咂舌:“这……仙子恕罪,但凡人……能做到这种事吗?”
“也不能说绝不可能,”项盏说道,“但与其认为是一个有能力神不知鬼不觉拐走近百人的凡人作案,还不如认为是对方使用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手段……监视我们。”
向天阳立刻一惊:“什么?我们被监视了吗?”
“很有可能。”项盏道,“虽然我的神识没有任何感应……你们如何?”
几人面面相觑,均表示没有头绪。
“那就是对方用了什么不易被察觉的手段,筑基期这种法术法宝就挺多的,万一对方要是个金丹,那就更……哦,我就那么一说,是金丹的可能性挺低的。”项盏向受了惊吓的几人安抚一笑。
“总之,若是在‘敌人监视着我们’这个基础上考虑的话,在我们眼皮底下掳人也不是不可能的。只要避开我们的探查范围,就可以轻松做到。而至于为什么从来没有目击者……”
项盏用手捂住嘴,思索道:“只要有个能够装入生命的空间法宝,把人带走就不是问题……大家都有什么想法?”
“有~”苏清鹰立刻高高举起了手,像课堂上抢着回答问题的小学生。不等项盏回答,他就说了出来:“对方可以变成耗子!把人吃掉,再变回耗子逃掉!”
项盏笑眯眯道:“不错的想法,可惜现场没有频繁目击可疑耗子的证言。不过我也认为变身法术的可能性很大。”
苏清鹰一脸得意。
向天阳道:“这么说的话,不知道有没有能够隐身之类的法术?”
项盏点了点头:“有是有,不过比较罕见。”
小学生又兴致勃勃道:“空间移动!转移阵什么的。”
笑眯眯:“空间阵法就算了。空间移动法宝是有可能的……不过同样罕见。”
乐郁清眼睛一转,道:“有没有可能像余师姐说的,没有使用法术,而是有什么密道之类的?”
“嗯……密道有点勉强了,”项盏装出了一副苦恼的神情,“不过确实,也不能完全排除普通人作案的可能。又或是凡人有普通人的协助者……”
余思思道:“犯人拐走这么多人,是要做什么呢?”
“如果是凡人间的交易的话……就是人口买卖了吧。”看到几人惊异的目光,项盏解释道,“别这么看着我啊,不是不可能……不过这次这个可能性很小,而且拐走年迈的老人是要卖给谁啊?”
余思思皱眉道:“那么……是魔修?”
气氛一下子僵硬了起来。
“魔修?”
项盏倒是面色如常:“哦,小师妹可能还不太清楚吧。所谓的魔修……一言以蔽之,就是修炼修魔外道法门的修者。他们的修炼中,往往要用到一些邪恶残忍的手段,为正道所不容。人类的血肉、生命力……也是他们修炼常用的东西。”
乐郁清听着,面色有点发白。
此时项盏几句话说出来的背后,可能就代表着无数人遭到了惨不忍睹的对待。
在从前的世界,什么恐怖电影恐怖小说恐怖游戏……带给了她非常丰富的想象力,而实际上,这些想象也相当贴近事实。
项盏又道:“无论是怎样的修者,在用到上百人命的时候,就已经脱离了正道。要是这些人活着就另当别论……不过我想可能性很低。按照镇长的说法,其他临近镇也有人失踪,那么总共的失踪人数可能有数百人。将这么多人藏在某处,供应他们的食物……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而且,我也想不到什么把他们抓起来还让他们活着的理由。”
“这……”向天阳也面色发白,嘴唇嚅动了几下,却不知道说什么。
“不过,也不能断定是魔修。”
苏清鹰第一个反应过来:“哦……你是说妖修。”
项盏点了点头:“没错,若是妖修,抓些人来吃也很正常。”
一边的三人已经集体陷入了面色发白状态。
“而且如果是妖修的话,使役一些动物作为眼线,我们也很难察觉它们。”
乐郁清问道:“无法判断吗?”
项盏点头:“嗯,一些妖族修炼到一定地步,就有使役同胞的天赋。它们用特殊的方法交流,身上不会残留法术或灵力,我们也无法判断充做眼线的那些动物是否是被操作了。”
“原来如此……”
那就很麻烦了……
沉默了几秒。
余思思道:“我们下一步怎么做?”
“……依然兵分两路吧。这次……我、小师妹、向兄留下,余姑娘和清鹰去镇长提到的四个镇搜尽情报,看看那里发生的失踪事件发生在什么时候、有多少人失踪、有没有什么线索。”
两人微微惊讶后领命。
“尽量快一点吧,犯人应该还在行动,我们三个会尽量阻止他作案、并尽可能抓住他。你们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别调查不成,也变成失踪人员了。”
项盏说着笑了笑,不过只有苏清鹰跟着他笑了。
“行动的同时,注意可疑的动物或是其他事物。”顿了顿,项盏带着别有深意的笑容看向乐郁清和向天阳。“除此之外……我们还有一件事要尝试。”
两人不知为什么齐齐打了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