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无话,浦元直将车子直接开到了宁康医院,这里是鹏城最大的精神科专科医院,也是直属于玉山雨斋的唯一一家对外公开的医疗机构,表面上这是一家精神科专科医院,实质上,这里更是一家专门针对修行者和妖族的诊疗和研究机构。
跟其他的医院不同,宁康医院里面虽然也有布置风水阵局,但是这里聚集的怨气和死气却很少,这跟此处收治的病人有很大关系,在许行空看来,这里住院的病人中,大部分的负面情绪比正常人还少,从这个意义上看,他们才应该是正常人。
从停车场一路走来,许行空看到了不少的强力法阵结界,那里不是给普通人治病的地方,不过他们并不去那些不让普通人去的地方,方生民战友的孩子住在普通的住院处。
浦元直似乎认识当班的医生,那医生虽然对许行空的身份有些怀疑,但是却依然将三人带到了住院病房。
这是一个单人住院病房,住院环境还不错,看来练家也知道事情办坏了,所以正在尽力弥补。
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昏睡的黑瘦年轻男子,许行空将目光转向医生,有些谢顶的中年医生会意的开口道:
“打了镇静剂,不然他会一直闹腾,初步诊断为严重的精神分裂和妄想症。”
许行空点了点头道:
“知道了,麻烦你了,你可以去忙了,他的家属呢?”
许行空话音才落,门口传来一阵哒哒的响动,一个即使佝偻着也相当高的老人,拄着一根油光光的拐杖,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
许行空扭头看去,这位老人就像是一棵不堪重负的老树一样,岁月风霜的痕迹深深的刻在脸上,生活的层层重压都压在佝偻的脊梁上,唯有那已经昏黄的眸子里,还有一丝不屈的火焰在跳动。
“老侯,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小方啊,你怎么来了?这两位是...”
“哦,他们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些高人。”
老人一听,腰身似乎稍稍挺起了一些,加快脚步挪到许行空的面前,一双昏黄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许行空,眼神里全是哀求之色。
浦元直很有眼色的将医生连推带搡的轰了出去,然后他将病房门一关,自己直接背对着门堵在门口。
“请教了,这位...这位先生贵姓?”
“我姓许。”
“许先生,请先生看在这孩子还小的份上,无论如何救救我孙子吧,有什么我能做到的事情,您尽管开口,哪怕是要用我的这条老命去换!我,我...”
老人情绪有些激动的说不下去了,许行空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顺便释放了一个元灵波纹术,这个探测用的术法,对于普通人来说还有震慑心灵的作用,只要用得好,自然也能起到安抚情绪宁神定惊的效果。
果然,被许行空个在肩膀上一拍,心情十分激动的老人脑袋里猛然一空,等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躁动的情绪竟然奇妙的变得十分平静了。
老人吃惊的看向许行空,随即昏黄的眼眸中忽然爆出一股强烈的光芒,那光芒叫做希望!
“先,先生!我...”
许行空见他又一次激动的浑身颤抖语不成声,无奈的再一次拍在他的肩膀上,让他重新平静下来,然后抢先开口道:
“老先生,你要是再这样我可没法治病救人了,好了,请你在一旁安静的看着,我来这里自然是来帮你的,还有,今天你见到的事情就烂在肚子里吧。”
“好,好,一定,一定。”
老人又开始激动了,方生民赶紧上前拉住他的手,将他扶到一旁,老人也伸手捂着自己的嘴,生怕发出声响引起许行空的不快。
许行空走到病床边上,看着那张即使昏迷着也显得有些狰狞的脸庞,心里竟一丝波动都没有,就像看着一个假人一样。
正打算动手,许行空忽然又停了下来,扭头向门口看去,守着门口的浦元直也皱起了眉头,用征询的眼神看向许行空,许行空微微点了点头,浦元直转身错开一步,将手放在了门把手上。
方生民和候姓老者不解的看着这一切,不过他们的疑惑很快就得到了回答,门外的走廊里响起了一个略显急促的脚步声,浦元直缓缓的将门拉开,一个穿着西装的壮汉出现在门口。
他快速的冲浦元直点了点头,然后目光略过方生民和候姓老者,直接投向许行空,同时他那严肃的神情也瞬间化开,露出一个略显谦卑的笑容。
“许先生,您来了也不跟在下说一声,也好让我尽尽地主之谊呀!”
“哦?什么时候这宁康医院也变成朗助理的地盘了?”
朗不屈似乎一点也没有听出许行空讽刺之意,笑了笑道:
“这里当然不归我管,我也没这个资格,不过这位当事人可归我管,当初许先生将他托付给我,我自然是要负责到底的,不然主人也会怪我做事没头没尾,给他老人家丢脸。”
许行空咧嘴一笑,玩味的看着朗不屈道:
“这么说朗助理已经有把握解决此事了?”
“这个...如果主人在此自然是小事一桩,只是...许先生您也知道,这种小事我实在不好意思向主人开口,我还是想看看自己有没有办法解决,如果真的不行,也只好硬着头皮去求主人了。”
许行空眼睛眯了眯,朗不屈这是要示好还是要示威呢?
许行空跟朗不屈在这里扯皮,一旁的候姓老者却有些急了,他可不知道朗不屈是什么人,但是却看出来这家伙分明就是在阻止许行空动手治疗自己的孙子,于是他身子一动就想要抢上前斥责朗不屈。
方生民扶着候姓老者的手臂被他一扯,立刻意识到自己这个老战友想要做什么,吓了一跳的他赶紧拽住了老战友,低声喝道:
“老侯,听我的,稍安勿躁!”
朗不屈不屑的瞄了候姓老者一眼,视线在方生民的脸上稍稍顿了一下,随即又转向许行空笑道:
“许先生,我家主人也吩咐过我,要我尽力帮助先生,现在这件事弄成这样,都是我无能啊,还请先生给我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许行空闻言眉头微微一皱,这家伙分明在威胁自己,这事归根到底都是因为许行空的指使,否则以冯载厚当初开出的价码,完全可以让练家撒手。
许行空明白了,朗不屈不是来示好的,但也是来示好的,只是,他示好的方法就是替许行空保守这个秘密,并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说实话,这种做法基本上就是空手套白狼,送一个廉价人情给许行空,郑师叔的算盘打得不可谓不精。
许行空心思一转,呵呵一笑道:
“朗助理的心情我明白了,只是今天我已经来了,就是想要将这件事了结掉,如果朗助理现在还没有好的办法,那我还是亲自动手吧,就不劳郑师叔大驾了,你回去跟郑师叔说,这次我承情了。”
浦元直皱了皱眉,似乎对许行空的决定有些不解,但是现在可没他说话的份,所以他只是不满的看了笑眯眯的朗助理一眼没出声。
方生民肚子里也在琢磨着此中的门道,只是他所知道的太少,很难从中得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但从两人的对话中可以听出来,许行空的地位远在这朗助理之上,可是朗助理背后似乎又有长辈能压制住许行空。
更有意思的是,许行空言下之意似乎早就已经插手这件事了,但是,他为什么会插手这件事呢?是为了自己?亦或者是为了老战友的孙子?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朗不屈听到许行空的回答,满意的笑着退后了半步,微微躬身道:
“惭愧,不屈无能,既然如此就请先生亲自动手吧,不屈不才,愿替先生护法。”
许行空嘿嘿一笑,转头看向躺在病床上的当事人,再不多说废话,直接抬起手就按在了他晦暗的印堂上。
‘元灵五行波纹术’
‘元灵波动同步调谐’
许行空对这一套早就驾轻就熟了,哪怕这位候姓小子的本源元灵波动已经很微弱,并被覆盖在繁乱的杂波之下,许行空还是没费多少事就成功的达成了目的。
对于一般的修行者来说,这个倒霉蛋的情况确实很糟糕。
所谓的咒术其实就是一种微型元灵法阵,这种法阵的阴损之处在于它是布置在人的身体内的,还可以由施术者操纵和补强,以及取消。
一般来说,这种咒术在没有被施术者激发之前是很安全,完全可以将之忽略,可是当施术者死亡,或者长期没有对咒术进行维护时,咒术就会发生异变。
至于会变成什么样那是因人而异的,命好的说不定咒术就此烟消云散了,命不好的也许直接被失控的元灵损伤身体和灵魂致死,当然,也有不死不活的情况,比如眼前这位。
这位的咒术显然是被布置在头部的,这种咒术最为凶险,一旦咒术失控崩溃,形成的局面就会变得极为复杂,想要在不损伤大脑和灵魂的情况下将变异的法阵撤除,并将失控的元灵彻底扫除非常的困难,这也是练家人和朗不屈对他的情况都束手无策的原因所在。
可是这对于许行空来说根本就不是事,因为许行空完成元灵五行波纹术之后,理论上跟施术对象是一体的,换而言之,这失控的咒术等于转移到了许行空的身上,而许行空可不是躺在床上这个对术法毫无抵御能力的普通人,他可是一个修行者,远比施放这个咒术的修行者强大许多的修行者。
于是,那些原本要命的混乱元灵眨眼间就被许行空给祛除了,接着他又将那已经异变走样的法阵轻松解除,将残余的元灵也都驱赶出去,顺手再给当事人释放了一个元灵归心术强化灵魂之后,许行空终止了两人之间的元灵共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