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不会的!他们这帮当官的,就是一帮吸血鬼!”高四两嘟嘟囔囔的,一边说一边揉着太阳穴,“听我的那个兄弟讲,他们把老大抓了起来,后面可能还真的就是想给老大安一个罪名,然后把前面的给推翻!这可不是小事啊——”
周婶皱起眉头,“我不懂那么多弯弯绕绕,只知道说了的话就要算数,土地都卖给大家了,还要怎么收回去?再卖一次?”
曼青敲敲桌子,这才发现胳膊抬着都疼,于是又放了下来,“如果他们是打的这个主意,为什么还要找小混混来威胁我们呢?”
“自然是想捞好处!”高四两接上,“这帮人就是一些蚂蝗,看到老大到了牢房里了,还不得都上来吸几口?!他们肯定是想吓吓你们,然后你们就会拿银子啊地契啊去送给他们,这样不就能捞一笔了吗?能捞一笔是一笔!”
“可是如果他们真的了解情况,就应该知道张大哥其实没什么钱,也没有房契啊——房子都卖了,他哪来的房契呢?”
“想干大事的是上面的人,下面的人自然是能捞多少是多少,就是十两银子,那也是钱啊!”
“是,是我想的简单了。”曼青苦笑了一声,“墙倒众人推,那帮无良的家伙们,这个时候不来捞一笔什么时候来捞。”她长长地叹口气,让大家先去休息,明天一早再商量。
这边高四两已经醉的昏昏沉沉了,好容易撑着说完这些话,踉跄着起身去他的房间。周婶看不过,扶他过去,随便送了他一路唠叨。曼青等周婶回来,稍稍洗漱了一下,也躺了下来。本来已经困极了,但脑子里就好像走马观花似的,各种情景来回跑个不停,搅得她翻来覆去满心焦躁。
不知道在牢里的张野现在怎么样了,能不能睡着,睡得好不好?
而身边的周婶已经打起鼾来。
体广和心宽是有关系的。曼青看看自己这一把廋骨头,再看看占了大半个床的周婶,不由也觉得好笑。
既然睡不着,曼青干脆爬起来,把包袱打开,又一次翻开里面的东西。
既然章大人是想双管齐下榨干张老大,那他们也只能双管齐下地应付了。曼青把账本翻了又翻,又把那块玉好好地收了起来,然后上床躺好,命令自己必须睡觉。
这样明天有力气继续行动。
第二天一早,等高四两头昏欲裂地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周婶和曼青都坐在客栈大堂里吃早点。看到他起来了,周婶忍不住就是一顿数落,曼青叫他赶紧一起来吃点。
“我昨天晚上又想了想,既然他们是这么个打算,那我们也分头行动。”曼青神色平静,言辞清晰,“四两,我给你些银子,你去帮忙打点一下那些衙役——小鬼难缠,要是我们不给点好处,我怕他们难为张大哥——”
就现在的情形来看,这帮衙役想要好处,所以肯定不会善待张野,要不怎么能突出前后不同并有所改进呢?只是这些不能深想,一想就心里揪着疼。
高四两嘴里咬着一个包子,听了连连点头,含糊着道:“没事儿!我这里有银子!”
曼青给他倒了杯水,“慢慢吃,不着急。银子的事你们就不用跟我争了,这次本来就是为了张大哥的事,所以用他的银子是理所当然的!一会儿你跟我回房间,我给你三十两,你看给他们送礼,还是请他们喝酒,都行。我不求别的,只求这帮小鬼们在我们想出办法之前,善待张大哥就行了。”
“嗯嗯,你放心吧,我昨天找到了好几个以前一起混的兄弟,拐弯抹角地都认识衙门的人,也都是仗义的人!我知道怎么跟他们打交道!”
“嗯,好。”曼青又看向周婶,“今天你陪我去找一个人,也只有那个人能帮我们救张大哥了。”
“什么人啊,这么厉害?”周婶一下子就来了精神,眼睛睁得老大,“既然有这么个人,我们应该一到县城就去找的呀!”
曼青苦笑了一下,“前几天不是还没有弄清楚情况嘛。而且,那人不知道在不在县城,也不知道能不能帮我们呢。”
“啊?!那到底是什么人啊?”
“周婶你就别问了。我们先去找,如果这人在县城,那就最好不过。如果不在县城,那他在哪里我们就要找到哪里去——所以,四两,我先给你三十两影子,我怕后面我们还要往外到处奔波的。”
“嗯嗯,三十两够了,怎么都够了!就是你们——要去哪里找?”
“这个也是要你今天先帮忙一下。我们找一个在城西郊养老的孙阁老,你帮我打听一下位置,如果远,就帮我们雇一辆马车,好不好?”
“孙阁老?”高四两努力咽下最后一口包子,“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我们县里还有这么个大人物?”
“听张大哥说,前几年一直在城郊的。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在,甚至,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过世了……先去问问吧!”
“嗯嗯,没问题,我这就去!”
这次随身包袱里的玉佩,就是为了这个致仕的孙阁老。而这位六七年前位及阁老的大臣,也是因为太过耿直,加上家里的其他事情,当了不久的阁老就被贬了下来。为了说得好听,皇帝给了他一个致仕荣养的名头。只是这官场都是通的,他不被当今喜欢,也瞒不了别人,是以孙阁老非常低调,这县里也没多少人听说过。
而据张野说,他之所以得到了孙阁老的这块玉佩,并答应以后可以帮张野一次,里面可是有个难以启齿的故事。
这故事还是张野知道自己可能有危险,半吞半吐地跟曼青讲述出来。
这孙阁老官虽然做的不错,但子女运不太好,三个儿女,儿子活到十多岁上一场天花夭折了,一个女儿一场伤害夭折了,就剩了一个小女儿,家里都如珍似宝地娇养着,才好容易长大了。只是这孙阁老也算不得是名门大户,不过一个县城考出去的寒门清贵,自然没法给女儿找个如何高贵的婆家。最后想来想去,给女儿挑了个读书人,当做上门女婿。只是那女儿娇惯了,自然难以好好过日子。没过多久,孙家女婿开始养外室,在外偷人。不想这被女儿知道了,一番折腾,把外室给折腾死了,把女婿也给折腾掉了半条命。那女婿好了以后死活要合离,孙阁老夫妇拦不住,就让女儿守了寡。好在是女儿已经生下了一个外孙,孙家也不算断了根。只是那孙家女儿自由惯了,又被丈夫的事一刺激,突然守寡,自然是熬不住,也开始勾三搭四。这样的女儿孙阁老如何放心让她再嫁,又怕在京城惹出什么祸事来,干脆就回了老家。哪知道到了老家孙家女儿还是不安分,还能想办法招惹甚至是祸害一些年轻男子,把孙阁老气得够呛,最后把她关了起来才算作罢。
不巧,六年前还未成年的张野,就在这被祸害的一员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