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这天的天气并不是很好,阴沉沉的天空压在头顶,仿佛让人觉得呼吸都被抑制。一大早小鸟游深海把妹妹六花送到母亲那里,拒绝她的挽留就独自回来。
虽然显得有些不近情理,但深海觉得一个人,总需要为自己画一条底线,并且坚持着什么…
别看他平时表现的如此平和,随波逐流,但是在某些方面上却倔强坚持的可以…
这点谈不上好,也说不上有多坏,人生就是如此,每个人都有各自不同的活法,子非鱼,安之鱼之乐耶,站在自己的立场来否定他人的生活态度,是不明智也不客观的。
本来小鸟游深海想直接回家的,只不过走在路上实在觉得就这么回去实在有些无趣了,于是连脚步都不知觉的放慢许多,在这种节日里,因为和周遭环境巨大的心理落差,才让他更加感受到自己的孤单。
这个圣诞节毫不例外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六花送到母亲那里,十花姐远在国外…虽然可以去黑猫那里,只不过现在也是她们一家团聚的时候,平时倒是无所谓,小鸟游深海觉得现在不要打扰她为好…
虽说也许黑猫心里大概也期盼着自己能过去,她家人也欢迎说不定,只不过因为他们邻里之间关系很近,平时也总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根本没有必要特意挑在这种时候打扰他们,还是应该把时间留给他们自己一家才对…
关于圣诞礼物,小鸟游深海早就准备好了,不同于以前,这次还特地准备了,雪之下,星奈和真凉的,不知不觉间,她,她们,已经成为生活中重要的一部分了…
天色愈加阴沉,好像是在自己的眼睛上安装了一层昏黄的滤镜,寒冷的气流呼吸入肺间,在体内循环一周,变得温润起来,只是再一次与外界接触,又重新变得冷冽,凝结成白雾,与周围同化消散于天地之间。
小鸟游深海站在车台前等车,这里离自己家的还是很远,虽说不是很想这么早就回家,但如果只是为了这点就慢慢走回去的话,未免又太舍本逐末了吧…
然后只是匆匆一瞥,小鸟游深海就突然愣住了,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被他看到的人,也是寻着视线望了过来,同样也是一怔。
【好,好巧…】深海硬着头皮,向这位许久不见的女孩,吉原雪丽打了声招呼。
是的,确实不是深海眼睛有问题,而是眼前的女孩真的就是那个纠葛难明的吉原雪丽。她的眼神中也带着意外的神采,只不过和小鸟游深海略显尴尬不同,她倒是表现的更加释然。
【好久不见…】她点点头,淡然的神情,连带揣测不安的小鸟游深海也安静了下来。
【是啊,你也等车吗?】虽然如此,小鸟游深海也只能重复毫无营养的话题,因为他实在有点不明白在这种情况下应该说些什么,想必吉原雪丽也是一样…
对于吉原的观感,小鸟游深海实在是有些复杂,复杂到很难用言语表述。他们俩也算是一同经历许多事件,彼此对于对方来说在这段青春回忆中,难免成为一个比较显著的符号。但与此同时,小鸟游深海明显感受的到,过去了这么久,两个人明显也坦然了许多,不像是高一的时候天天照面整整一学年,也只是在最后的学园祭的时候说了几句话,而现在总算是面对面的好好交流了。
【嗯,圣诞节嘛,来这边逛逛,正准备回去呢…】吉原点点头回道。
【话说你搬家,搬到哪里去了?】
【嗯,离原本的地方也是挺远的,要不也不会转学,继续原在原来学校的地方还是挺麻烦的…】吉原顿了顿,脸庞挂着轻轻的笑容:【你呢,最近还好吧?】
【还好…】
【也是,被我这么问的话就算不好也不会说出来的吧…】
【我可没有敷衍而是实事求是的,你也知道吧,就算再怎么困难,我可是能乐观的面对,更何况也没什么大的麻烦,倒不如是乐在其中…】深海松了一口气,感觉突然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呢…】吉原感慨一声。
【其实我感觉自己还是改变很多的,有些东西,真是在不经意之间就会一点点逐渐产生变化,如此细微,但并非没有…】小鸟游把眼神望向马路来往的车辆,视线不知道聚焦在什么地方…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生活在世界上。不如意的事情十之**,相对我来说并不是追逐那遥不可及的十分之一,而是去把握那百分之九十…】吉原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寒风吹拂在脸庞上有些凛冽。
对此小鸟游深海只能沉默,但心中的某些郁结却突然有些豁然开朗起来,也许对于吉原来说他就是属于百分之十的其中之一,与其追求不切实际,看不到也摸不到的东西,倒不如更加现实一些更好…
脸庞突然感到冰凉,紧跟着犹如鹅毛一般的雪花从天空中纷纷扬扬的洒落下来,望向对方的视线,被片段的白色间隔,时间好像变得慢了一些…
【车来了呢…】
公车的远光灯从一边远远的照射过来,吉原轻轻的提醒道,打断了小鸟游深海的思绪。
【你也做这班车吗?】深海问道。
意料之中的吉原摇了摇头:【我可能还要在等等了…】
【是嘛?那我就先走了…】
深海说道看着风雪之中的女孩问向她:【对了,雪越来越大了,还要在这等一会,你带伞了吗?】
吉原笑着拍了拍自己的包:【放心,不用担心,没问题的…】
深海点点头,接着公车渐渐停靠在站台,停在他的身前,他转过脸看着身旁的女孩,雪没有停落在她的头发上,眉毛上,肩膀上,然后摆摆手说道:【那么,再见了…】
【再见…】
在女孩小声道别中,小鸟游深海转身上了车,找到另一边靠窗的位置做了下来…
雪依然在下,公车没有停顿缓缓的起步开动离开了站台…
后方天色被白茫茫的雪笼罩,只留下独自在站台撑伞等待的吉原…
深海并没有要吉原的联系方式,甚至吉原也很默契的没有提这个方面的事情…因为他们都知道,对于彼此来说他们的人生轨迹像两条交汇过的直线,一旦错过某一刻的交点,大概再也没有机会也没有必要再次交叉,而是选定一个方向继续前行下去吧…
白雪敲击着车窗,总会留下些什么痕迹,小鸟游深海望向车外向后飞逝的风景,闪回着往日种种的情形,也许匆匆略过的大概不仅仅只是这些…
然而他觉得,关于他和吉原的故事,到了此刻,似乎终于可以画上一个完满的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