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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中写了什么?
会不会是揭发自己为了皇恩偷偷给自己下药的事情?
是扬兮气愤自己关住了她,因此不惜自尽也要招出自己吗?!
是扬兮害怕自己因为背叛了自己而会受到惩罚所以自尽了吗?她会不会为了报复将自己给自己下药的事情抖出来?
柔贵姬心头千思万绪,紧张得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眼睛直直地盯着慎刑司,只差没有一把夺过那信纸了。
拿着信的那位慎刑司的宫人也发觉柔贵姬神情不对,凭着宫里摸爬滚打十几年的经验,脑子里还未来得及深思,下意识便将信恭恭敬敬地递给了柔贵姬。
拿到信的柔贵姬,心头顿时就踏实了一半,她也知道自己刚刚对信的渴望与急迫表现得太过明显,于是抿了抿唇,将信纸抚了抚,露出了一个娇弱的、不好意思的表情,轻柔地说道:“扬兮是本宫的近侍,往日里她活泼明朗,做事也利落,深得本宫的心意,本宫还打算着,等她到了能出宫的年纪,便去向陛下、皇后娘娘讨个赏,本宫再为她寻个好人家,却没想到······”说着,柔贵姬的话语一顿,露出了一个惋惜的表情。
那呈信的慎刑司宫人立刻会意,无不叹息地道,“扬兮有娘娘这样的主子,也算是她的福分,想来是她命薄,承受不起这福气,娘娘无需太过介怀。”话语之间,半点不提扬兮为何会莫名其妙自尽在耳房中。
虽说慎刑司顺了柔贵姬的话接了下去,也算是给足了她的面子,但慎刑司本里的人,都是在宫中待了有些年头的老人了,也不必惧怕一个初入宫闱的贵姬,于是说了那话,也就恭敬地立在一旁,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看样子,是想柔贵姬当场打开那封信了。毕竟也是扬兮自尽最后的线索,知道了讯息,他也好去向上头的人复命。
柔贵姬见避不过了,心头不禁有些火起,自觉地自己双腿有些发软,不禁后悔自己不该为了恩宠博上自己的身体也要给自己下药,又后悔当初信任扬兮而让她知晓了自己的心思计谋,更后悔在得知扬兮背叛她后打草惊蛇,先让扬兮明白自己是逃不了了因此留下遗书自尽······一时之间,柔贵姬心乱如麻,又想着自己进宫不到一年,走到如今竟然全然不是刚刚进宫的那个自己,好像那些清高都变成了不甘,才情都变成了心机,又拖累了本就孱弱的身子,却似乎并没有换得帝王更多的垂怜,自己拼了力气,却还不如一个未长开的小皇后,一个没才情的柳贵妃······
可是慎刑司和一干宫人还在旁边看着,这回柔贵姬是真心地红了眼眶鼻头,她努力维持着面上的镇静,平稳了双手,慢慢打开信封,不自觉地咬了唇,在旁的人看来,还以为她与扬兮情谊甚笃,不忍直视她的手书。
打开信件不过眨眼的功夫,柔贵姬却觉得好似过了漫长的一生,她慢慢展开信纸,压抑着急切匆匆浏览着信上的内容。
没有!没有!没有写我换药的事情!
半点有关本宫的言行都没有提及!
柔贵姬拿着信纸的手微微地颤抖,提起的心劲儿瞬间的泄了气,堵在胸口的一块大石头也落了地,她又开始无比地庆幸,幸好自己进宫就得了陛下的怜惜,教人知道了自己也不是好欺的,否则凭着自己的家世背景,早就被下头的宫人非议背叛得狠了,怎么会还有如今的风光,就连慎刑司的人看到了自己都要给几分薄面。最不该的,便是当初自己不该让扬兮知道得太多,以致于让自己陷入了被动的局面,好在自己及时将她与外界隔绝了起来,又禀与了皇后娘娘,看来,贵妃与皇后之间,选择皇后是对的,看看尉迟嫣然就知道了,不过是生得美点,家世好些,与贵妃半点仇怨没有,贵妃见着她就像恨不得吃了她一样,据说昨日里在路上碰面了,人家好心邀她赏花,她却嚣张得不可一世!
见着扬兮的遗书中并没有提及自己不当的言行,柔贵姬刚刚还惶惶然后悔万分,瞬时又变得无比的笃定和庆幸,明明先前还在害怕自己不该这样那样做,现下又觉得自己的做法无比的正确和理所应当。
不知不觉间,柔贵姬的肩胛放松了,背脊也挺得直直的,慢慢悠悠地再次向那封信上看去。
一旁慎刑司的人早已等得不耐烦,这发现了尸体,第一时间便就该向皇后禀报,不过是因为皇后娘娘本就是因着柔贵姬的禀报才遣了他们来,又因为这死的人据说是柔贵姬身边得力的大宫女,都是给贵姬一个面子,不然谁会在这边干等着,早就跑去皇后娘娘哪儿回话了!这柔贵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看封信也磨磨唧唧,这女人便真的是麻烦!
那慎刑司的离得柔贵姬最近的宫人面露不豫抬起头向着柔贵姬看去,却见她苍白的脸上双眼瞪得大大,满眼的不可置信,眼神飞快地将那信过了一遍又一遍,神情却从不可置信转成了忿恨惊恐,口中喃喃:“怎会是她?竟然是她?!”
慎刑司的那宫人有些不安,上前了小半步问道:“贵姬娘娘,这信中,可是有什么不妥?”
扬兮本就是要被押到慎刑司去审问的,在她的身边发现了相关信件,慎刑司的人问上一句,也是应当的。
柔贵姬却猛地抬了头,盈盈的眼中全是泪水,当真称得上一句柔弱堪怜!
只见她一把抓住了身边如兮的手臂,声音颤抖,面露不安:“快!本宫要求见皇后娘娘!”
······
宋弥尔本是个懒人,又是个不耐烦宫中事务的,因此往日里晨昏定省都是隔着来,比如说,一个月下来,可能只有初一、初三、初五、初七等等日期以此类推,会晨昏定省,这其中,初一、初五是晨省,初三便是昏定,依次轮着。最开始定下这规矩的时候,后宫之人还多有抱怨,觉得皇后不尊祖宗规矩,随便由着自己的心意和身份定宫规,有违祖制,可是见陛下对这事不无不可,而太后娘娘不但没有责怪,反而言谈间流露出来的意思,似乎还在夸奖这皇后是个变通的,这样一来,下头的人也不敢再说什么了。日子久了,大家也渐渐地尝到这般晨昏定省的好处了。
原本每日去向太后或是皇后晨省或者昏定,是为了昭显太后和皇后凌驾于后宫众人之上的超然地位,偶尔或许又可以在太后和皇后宫中碰见下朝的皇帝,说不定还可以博得陛下的青睐,前者是后宫众人为了规矩不得不,后者则是要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机会。
晨昏定省的规矩说改就改,众人在后宫之中遇着皇帝的几率少了大半,自然就多有不忿,借着皇后违背祖制的当口,怀疑皇后是不是故意减少自己被陛下“发掘”的机会,好自己霸着皇帝。
这样带着忿忿不平的心情,过了些许日子偶尔晨昏定省的生活,妃嫔们却渐渐发现:
原来不去拜见皇后的时候,我是可以在自己的宫里面多睡一会再起身的呀!
原来不用天天去拜见,就不用日日都要瞅着那些自己不愿见到的嘴脸,听着那些自己不愿意听的话,虚以委蛇了呀!
原来不用急着去拜见,自己也可以在本该是晨省的日子里悠闲地多喝一小碗粥,在本该是昏定的日子里趁机看看夕阳······
这般一对比,恍然竟觉得,皇后娘娘改的规矩,却是真切有好处的,尤其是眼看着如今接近深秋,天气渐冷,早早起床真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只要自己身边的宫女管教得宜,不让外人知道自己偶尔会赖床,总是可以美美地再小睡一番的。有时候这样想一想,好像少些面见陛下的机会,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事儿。如此一来,倒是有不少人,尤其是那些居所较远的妃嫔们,倒是在这件事上对皇后感激了起来。
宋弥尔可不知道,自己为了偷懒多睡会儿的举动,会为自己拉拢一批拥护者,此刻的她,因为不用晨省,但却又因为派了慎刑司去惊鸿殿,心里面装了事情,早早地便醒了,却不肯起身,赖在床上拥着被子读着宫外买来的小书。还想着等用过早膳,母后起了身,该去给母后请个安了。要说这宫里边真心对自己的人,若是母后要排第二,怕就没人能排第一了,若不是母后在自己背后为自己撑腰,让自己度过了初入宫四立无援、懵懂无知的日子,真不知道自己还要被宫人的那些人排挤算计得多惨······
正是思绪翩跹间,刚换上的串满晶莹剔透粉水晶并间隔水蓝宝石的珠帘一动,清和皱着眉探了个头进来。
因着新换了遮挡度较高的珠帘,又在外头加了副月罗纱,宋弥尔又为了欣赏月罗纱朦朦胧胧映照着珠帘和外头花间的“美人如花隔云端”的景色,早早地便让人将原先的山水屏风撤了,又在珠帘边上摆了两路半人高的圆头细身玉瓷花瓶,插满了应景的秋日花卉绿植,又在花卉尽头靠窗的地方,水养了一从绿竹,倒是将一改往日奢丽的风格,并着秋日气息的高爽,显出几分通透大气来。
因为撤了屏风,故而清和刚刚探了探,宋弥尔便听到了响动抬起了头。
见是清和,宋弥尔莞尔一笑,正要拿她打趣,却见她眉头紧锁,面色焦虑,不由得一愣,问道:“怎么了?”
清和轻手轻脚地近来福了福身,语气显得有些着急:“主子,那扬兮自尽了!”
“扬兮?”宋弥尔倏地起身,半是惊讶半是不解,“为何会自尽?不是去了慎刑司吗?难道是那慎刑司用刑过重,扬兮不堪折磨因而选择了自尽?没道理呀,不是让他们不得动用重刑吗?”
清和脸色一垮,带了几分委顿:“主子,那慎刑司根本没动手!慎刑司今日早些时候去了惊鸿殿拿人,可打开那屋子,便发现扬兮吊在了房梁上,看样子像是昨夜便投了缳上去,人放下的时候浑身凉透了,早就没了气息······”
宋弥尔越听脸色越差,待听到人放下来浑身已经凉透了,还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翻身便从床上下来,扬声吩咐外头立着的初空伺候她更衣,急急地便要去惊鸿殿晓个究竟。
初空闻声进来,就要为宋弥尔选些便于行走的外袍,清和见宋弥尔急着就要走,便加快了语速:“主子,更为重要的是,慎刑司的在扬兮自尽的屋里发现了一封信,那柔贵姬看了立马就变了脸色,说是要让主子您做主,现在已经拿着信往咱们宣德宫这边过来了!”
“嗯?”宋弥尔手上动作一顿,初空见状便也不在上前,而是头略略一偏,稍一思索,放下了手中的外袍,又重新为宋弥尔选起衣裳来,一边的清和也轻声补充道,“也不知那信上写了什么,柔贵姬一路又是哭哭啼啼,又是念着要皇后娘娘为她做主,”说到这里,清和略一迟疑,又接口道,“这扬兮本就是今日该去慎刑司审问柔贵姬换药之事的人,却恰好投缳自尽,还在身边发现了一封绝笔信,柔贵姬看了神色大变,又要来求见主子您,奴婢斗胆猜想,那信上写的恐怕与换药一事有关,说不定还提到了扬兮幕后主使,不然这柔贵姬怎么可能一路敲锣打鼓,要让阖宫的人都知道她受了委屈伤害,要求主子做主呢!想必那信上提到的人来头不小,却又没有柔贵姬有底气,否则柔贵姬怎会如此行事!”
宋弥尔听罢,只挑眉睇了睇清和,翘了翘嘴角,“清和倒是愈发地厉害,单凭小宫人们报上来的信息,便能推测出如此多的事情,看样子,本宫以后离了你,可什么事都做不了了。”
清和心中一惊,连忙双膝一软,跪在地上请罪,“主子恕罪,是奴婢逾矩了!”
宋弥尔瞟了眼还在愣神间的初空,笑着朝清和抬了抬手,“本宫几时说你有错了?你做得很好,倘若宣德宫里都如你一般,本宫便可以再不用忧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