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右参议王府,华灯初聚上,歌舞始升起,袅袅青烟缭绕舞台上,与南宁府之外的萧条凄凉形成最为鲜明的对比。【ㄨ】
王宽左右二手搂着刚招入房门不久的妾室,听曲的案几上摆满了瓜果美酒,他整个人很是陶醉在这戏曲之中,摇头晃脑,显得十分享受。
享受中又带有丝丝的期待,期待着李梓棋那小美人主动投怀送抱。
其实他哪有什么能耐去救被毛总兵关起来的人?此子是个标准的花花公子,二三十岁的人,愣是考了一二十年的童生,纵然如此,没有一次考过的。
其老子王璘见这孽畜实在是扶不起的阿斗,索性也就不去管他,找个关系,弄了个秀才,也就到了王宽功名的尽头了。
文的不行,王璘便换着法子想让他从武的做起,可是刚塞入军队不久,这家伙不顾军规,偷偷的从军营内跑了回来。
这种行为可以定义为逃兵,可把他老子王璘气死了,打又舍不得打这独子,骂……也没啥用,最后无奈的叹了口气,得,您该怎么办,怎么办吧。
这就是我们的一事无成公子王宽,这厮是个标准的废物。
王宽抬头看了看天色,对一旁小吏道:“那小娘皮莫不是不来了吧?”
“少爷英明神武,料事如神,她定然会来的!”小吏说完之后,门外便有家丁来报说有一李家小姐求见。
王宽听完之后,哈哈大笑,屏退了身旁两位妾室,然后又撤了戏曲台,十分淫、荡的搓了搓手道:“快,搞……带进来。”
吸引王宽的是李梓棋身上那高贵的气息,他就是要将这种高高在上的女人跨在胯下,这样对于他来说十分的有成就感。
纵然你生的再美又能怎么样?最后不还是甘愿送给老子玩?
王宽陷入了遐想。【ㄨ】
这个时候,李梓棋也在两个家丁的带领下来到了王宽的身旁,今日的李梓棋比平日在街头显得更加的妖娆,虽然脸上涂满了胭脂,但给人一种浓妆淡抹总相宜之感。
她双目冰冷,一双眸子早已经穿透了王宽,像是睥睨一切一般。
这个时候了,还在和老子装高贵?王宽心道也好,越是这样,征服你老子就越又快感。
王宽笑吟吟的来到李梓棋的身前,颤抖的伸出了手,像是抚摸艺术品一般,小心翼翼的抚摸李梓棋的脸颊。
不过此举却被李梓棋推开了,她眼神十分冰冷决绝,她冷冷的道:“不知王公子说话可曾算话?”
王宽一愣,什么说话算不算话的?随即想起来正事,这小娘皮是救她爹来了,怎么将这茬事忘了?他道:“自然!”
李梓棋仍旧冷冷的道:“未必吧?王公子无一官半职,怕是在吹牛。”
“放屁!”被李梓棋三言两语一刺激,王宽便来了怒气,他道:“老子爹是布政使司右参政,这种小事会办不妥?”
李梓棋心中冷笑,就这小子的城府和忍耐力,和猪头又有什么区别?
“那好,那就先请公子放了小女父亲,小女便任凭王公子处置!”李梓棋道。
王宽笑道:“小意思。”说罢又对身旁小吏道:“去,放人。”
然后色眯眯的对李梓棋道:“好了,走,本公子快要憋不住了,小美人儿。”
“王公子是将我当成三岁小儿,还是将尔自己当成孩童了?”李梓棋道。
王宽神色一怔,反应了一会儿终于明白李梓棋话中的意思,他脸色突然变了,再也没有先前那副无赖的模样,冷峻的道:“别给脸不要脸,老子就实话告诉你,你那什么狗屁的爹死定了,今天你来了老子的王府,你也休想完璧出去!”
“我早就知道这种结果,既然来了,我也没打算活着出去!”李梓棋决绝的道:“先前病急乱投医,若是稍稍清醒一点都不会相信你这种无所事事的废物!”
“你……臭****!”王宽大怒,抬起巴掌就要去扇,可李梓棋手中却突然扬起一把剪刀,王宽急忙收手,差一点一个手就朝刀尖干去了!
“你们愣着做什么?”王宽气极:“都他娘的傻子么?”
那些小吏听闻之后,蜂拥而至,一起去抢夺李梓棋手上的剪刀。
李梓棋本打算最后会一会王宽,因为心中还存一丝希望,可是到现在所有的希望全部破碎,她已经想到了轻生,可是王宽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此刻的李梓棋被府上的人五花大绑的绑了起来,王宽笑道:“想死?等老子爽完了!”
“无所事事的废物,整日间游手好闲,你活在世上简直就是多余,他日做鬼,我会亲自带走你的!”李梓棋浑然无一点点惧怕。
李梓棋的每句话就像是刀一样刺在了王宽的心窝,这也是李梓棋故意为之,她就是要刺激王宽,好让她失去理智杀了自己,她在求死!
这些话简直比什么都管用,立刻激起了王宽的怒气,他从小活到现在的而立之年,几乎每年都会被自己老爹骂为废物、游手好闲、不求上进等,老爹骂骂也就算了,你这小娘皮竟然也敢这般?
王宽手执李梓棋的剪刀,便朝她心窝捅去。
这一刹那,李梓棋嘴角微微的上扬,宛若那即将凋零的昙花一般,虽死犹优美。
李梓棋真的变了,已经从先前钱塘县无忧无虑的小姐变成了现在能独当一面的战士,她无惧生死。
这些年驿站的生活,与其说是驿站倒不如说是流放的生活,让李梓棋练就了强大的内心。
一个人真正的强大,是内心的强大。一个人真正的无惧,是超然生死的无惧。
就在剪刀朝李梓棋胸口刺入的瞬间,只听见“嗖”的一声,王宽只感觉真个人随着剪刀朝一边飞去。
这种力量是来至利箭的作用力,在这种刹那间还能冷静的将箭放出,非但如此还不偏不倚的射在剪刀上,且未尝伤及一人,有此便可以窥探出这人箭法的厉害。
“他娘的!”王宽摔了摔麻痹的手,怒道:“哪个王八蛋?”
话语刚落,十几个手执绣春刀的卫士整齐划一的将王宽等人包围了起来。
单看这些人那杀伐的气势,便将王宽吓的噤若寒蝉,就算是两广的军队,也不曾有这样的气势。
“阿妹,你没事吧?”李武越过了人群冲了过来,怒目的瞪着李梓棋身旁的小吏,那些小吏眼力见可都不差,连忙的跑到了王宽的身边。
“哥,你怎么来了?”李梓棋不敢相信的问道:“这……你真找到人了么?”
看着四下站的这些军兵,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李武真的找到救星了。
王宽撞着胆子怒吼道:“你们可知晓这是参政府,尔等也是大明军兵,这点规矩不知晓?”
“原来这里是参政府,本官还以为来到了匪寇的贼巢内了!”
越过锦衣卫的几个兵士,一席青色官服,头戴乌沙,胸部鹭鸶,白色绸缎内里,脚着皂靴的年轻人威严的走了进来。
金风雨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他比以往更加的有气势了,也比以往健硕了许多,只是眸子里还带着一丝坏坏的笑容。
李梓棋努力的忍住泪水,她好想一头扑入他的怀里,诉说这些年她的点点滴滴。
她不想坚强,可是却要试着坚强,这一年多的成长比在钱塘县十几年的还要漫长。
一年多的时日,恍若一生,今日再见,犹如初见一般,那钱塘县街头初识的一幕幕画面浮现在她的心头。
虽然没有为官,但是王宽还是知道一些东西的,比如这胸补代表官职的大小,其父王璘胸前就补着孔雀,这是从三品的官,比眼前这厮不知大了多少。
想起此,王宽的胸膛挺了起来,努力的从适才狼狈的模样恢复过来,道:“大胆,尔等可否知罪?”
不过这话却一点作用没有起,陈瑀只是冷冷的盯着王宽,这种威严的气势将王宽顿时吓退回了去。
主要还是因为这小子身旁有兵。
不过还是不能输了面子,王宽声调放小,他道:“带兵闯朝廷命官之府,尔等要造反不成?”
陈瑀望着王宽,突然笑了,像是看猪头一般看着他,良久后道:“你可知这是什么刀?”
陈瑀指着钱宁手上的绣春刀问道。
“大刀!”王宽琢磨道。
陈瑀:“……”
“这个叫绣春刀。”
王宽听完之后顿时冷汗直流,“锦……衣卫?”
陈瑀没有去理会那吓的面如死灰的王宽,他转而来到兄妹二人身前,脸上浮出一抹坏坏的笑容对李梓棋道:“呀?这是谁家的小娘子,生的这般水灵,本官要抢回去做压寨夫人!”
“噗嗤……”李梓棋笑了,眼中的泪水也一同落了下来,这笑容犹如夏日盛开的花朵,说不尽的俊美。
陈瑀伸出了双手,疼爱的将她脸颊上的泪水拭去,牵着李梓棋的手,十分嚣张的离开了参政府。
帅的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