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人死状恐怖,虽然维卡只是稍微的挥了一下手,但他的头已经完全同身子分离,脖颈上的血管正朝外喷着血。
“这些废物,要来有什么用?”
维卡冷冷的看了地上的人一眼,径自跨过了他,走到旁边的竹亭里坐下。
紧接着便上来两个下人,将那已经断了气的悲催人抬了下去。
月色微凉,一轮明月挂在天上,皎洁的光亮铺洒下来,更显得偌大的园子凄清寂静。
契约夫站在亭外,看着倚靠在围栏边上的人,突然间有些恍惚。实在是太像了,只可惜,无论在外形上多相似,维卡还是维卡,她永远都不可能是那个人。
“既然是废物,你还生气做什么?”
走进亭子里,契约夫笑着看向她。
一阵清风拂过,面前的平湖泛起淡淡的涟漪。就如他此刻的内心一样。
“这回让南宫懿跑了,咱们就很难再抓住他了,所以我才气!”
越过双子峰,他走的肯定是水路,而维卡手下的,基本都是西北的旱鸭子,就算现在再集结人马,也肯定是赶不上了。
“怕什么,咱们抓不住他,不等于其他的人抓不住,把消息放出去不就行了……”
契约夫淡淡的笑着。
眉眼间形成一抹好看的幅度。
将南宫懿选择走水路的消息透露给四皇子的人,对方此刻正愁找不到线索,一旦知道这点,肯定会在海上下手,到时候他再来个“英雄救英雄”,出手相助,这样一来,无论怎么样,他的情谊就摆在那里了。
南宫懿这人最害怕的,就是欠人人情,有了这一层的关系在,日后合作起来,肯定要方便上许多。
不过,这后面的打算,包括他想与南宫懿结盟的事情,契约夫并不打算告诉维卡。这是他自己的计划,至于维卡,她是在为大君做事,在各为其主的情况下,还是不要知道的太多的好。
“可是这样一来,南宫懿不就落到四皇子人的手里?他们怕是会使诈,让南宫懿手中的证据只剩下对咱们不利的那部分。”
维卡若有所思。
杨皇后怕的也是这一点。
他们不知道南宫懿手中的证据是什么,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关键,正是因为如此,杨皇后才连连下密旨,要他们在南宫懿进京之前抓住他。一旦抓住,他们不仅能够销毁他手中对他们不利的那部分证据,还能获得四皇子图谋不轨的凭据,等到了这个时候,一举捣毁四皇子也就不是问题。
所以最关键的一点是,在四皇子的人之前抓住南宫懿。但她却让他给跑了,就算不去见杨皇后,维卡都能想象对方那精致完美脸上的扭曲表情。
“这一点不用担心。”
契约夫胸有成竹的安慰道。
“既然消息是咱们放出的,到时候具体该怎么操作,还不是咱们说了算?”
“你是说?”
维卡眼睛一亮。
契约夫见她这样,唇边弯起一抹淡淡的微笑,突然,他那异色的双眸闪了一下,似乎想到了重要的事情。
“我听说大业来的公主,在半路上遇到劫匪了?”
契约夫看着她,脸上并无特别的表情。
但维卡却在听到这话的瞬间,整个人心虚地僵了一下。
大业的公主,确实在半路上遇到劫匪了,而且那个劫匪,还是她自己派出去的。
相对于在对付南宫懿上面的困难重重,她刺杀大业公主的事情却顺利的多。派出去的那些人十分容易的就将大业公主及护送她的那些随从全都杀了,在前往和亲的路上遇上劫匪,大业公主就这么香消玉殒,永远的在这个世上消失。
“哈?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大君不是已经派人去接她了么?”
维卡故作惊讶,但心里却十分的心虚。
不知为何,虽然契约夫什么都没有说,她总有一种感觉,觉得对方已经知道了一切。
“前来和亲的公主,在靠近罗刹国的地盘被杀,这段日子,估计咱们的大君会有些头痛。”
大业的皇帝那边,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说不定最后,还是得赔点东西给他谢罪。
“是啊……”
维卡应和。
心中却紧张不已。如果契约夫知道是她做的,会不会因此而怪罪她?
可这件事不能怪她。
谁让大业的公主和亲的对象是契约夫?
“不过话说回来,这些劫匪的胆子也真是够大的,竟然敢杀害堂堂的公主?”
契约夫若有所思的说道。
“会不会是鞑子?”
维卡试着问。
她从一开始就已经打定了算盘,将这件事推到那鞑子的身上。对大业国虎视眈眈的鞑子,自然是不想看到大业与罗刹再有什么更深的羁绊,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派出人来将大业国前来和亲的公主杀死,然后在嫁祸到罗刹国的头上,破坏两国的关系,也十分的正常。
“也有可能。”
契约夫走到亭外,仰头看着苍茫浓重的夜色。
从小,相对于一眼就能够将一切看清的白昼,他更喜欢什么都看不清的黑夜。黑暗掩盖了一切,谁也不知道里面到底隐藏了什么,而每个在白昼道貌岸然的人,都在黑夜里脱下了面具,或者换上了其他的面具。
肆无忌惮,为所欲为。
那些在白昼永远都无法被看透的人,到了晚上,便会将自己的本性暴露的一清二楚。世人本为恶,而这个恶,只有到了黑夜,才会体现的更加淋漓尽致。
*
“——事情大致就是这样,好在我那天刚好打算偷跑,才免遭一劫,否则现在早就已经去见阎王了。”
阿九坐在火堆旁,心有余悸的将她这段日子所过的非人之日一股脑儿倒了出来。火光映照在她略微有些苍白的脸上,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变得鲜活起来。
“你逃跑,怎么会跑到这上面来?”
林玦一脸不解。
从刚才开始她就一直有个疑问,这山这么高,南宫懿上来都十分的费劲,九公主到底是怎么上来的?
“哪里是我自己跑上来的啊?”
九公主似乎满脸郁闷。
“我只是打算逃跑而已,并不是逃跑成功。才走了几步,就被那劫匪给发现了,一路追杀,我是从西面的山道上来的。半路上,差点被冰雹给砸死。好在我身上的衣服穿得多,不然早就冻死在半山腰了。”
西面是双子峰坡度最和缓的一面。
但却因为常年结冰,气候怪异而极少人选择那条山道上山。
南宫懿选择的北面,是坡度最陡峭,但也是最安全的一面。因为从这里上山,除了坡度外,没有其他的阻挡因素。
“可奇怪的是,上山之后,当我要再想沿着原路返回山下的时候,却无论怎么找也找不到了。好在碰见了你们,不然,就算我没有被饿死,也要在这山顶上当野人了……”
现在想来,九公主心里全是后怕和绝望。
“关于当野人这一点我同意,你都不知道我刚才差点被你吓出内伤来。”
林玦打趣道。
也许还不止是野人,女怪物更贴切一点。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和我们一同回京都吧?”
林玦看了眼正在不远处与阿福斗气的南宫懿,问道。
九公主却摇了摇头,“京都我是不回去了。我现在回去,不就是等于又将自己再次送到虎口里去。父皇和母后,肯定会将我再送到罗刹国的。如果我要回京都,还不如现在直接去罗刹国来的更好。”
“那……”
林玦不知道该怎么说。
其实她一直想问的是,她和林琼两人如今到底如何,可话几次到了嘴边,都说不出口。
“我跟他已经说清楚了,以后再见也不会是朋友。”
像是看出了林玦心中的想法,阿九淡淡的说道。
语气很淡,淡到好像是微风拂过,没有泛起一丝波澜。
但林玦却从她话里感受到了刻意,刻意装作什么都不在意,刻意装的豁达,但实际上,她却连林琼的名字都不敢提起。
“其实在很多时候,眼睛看到的,也未必是真的。”
林玦突然想起那段日子在得知九公主要到西北和亲消息之后,林琼的反常表现。
林琼就是这样子,越是在意,越不敢贸然的做出决定。可阿九却又是极度缺乏安全感,需要有人不断在旁边坚定她信心的人,这样的两个人,能走到一起,也实在是不容易。
“可是他连最后一面都没有出来见我!”
一提到这个,阿九就满满的怒气。
不敢与她父皇对抗就算了,明知道她要走,连出来送她一程都没有,她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这样的人渣!
“你在明,他在暗。其实那天,他说不定一直在角落里看着你,只是你没有发现罢了。”
凭着林琼的性子,是不可能不会去见九公主的。但见是一回事,让她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林玦以为,凭着她对他的了解,这个别扭的人,肯定是拉不下脸来让九公主知道他为她送行。
被林玦这么一说,九公主的内心里突然莫名其妙的泛起一阵波澜,她不由的皱眉,不想再谈论如此悲伤的事情,便有些不耐烦的说道,“算了算了,反正事情已经过去了,他到底有没有来,都不重要。”
*
题外话
先抱歉一下,因为今天有些事情,第二更更新的时间可能会往后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