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你敢这样说我们公主?!”
阿加塔一听,像头疯狗一样朝着林玦冲了上来,可她还未反应过来,一记重重的巴掌就盖在了她的脸上,雪白的脸颊,瞬间红了一片。
她想要反手,清荷却动作迅捷的将她拦了下来。
林玦淡淡的收回手,“就比如这个婢女,在我们大业,如果一位丫鬟敢如此不分尊卑礼数的动手打人,怕是此刻她的命早就没了!”
“你想说什么?”
维卡冷笑。
昭阳帝下了道圣旨,赐婚维卡与南宫懿两人。虽然是平妻,但因为南宫懿征战在外,林玦迟迟没有被娶进门,如今的维卡,行事做派,俨然她自己就是正统唯一的将军夫人,完全没有将林玦放在眼里。
“我并不想说什么。只是,公主你既然来到了大业,就该按照我们礼仪之邦的律法行事。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就算你是外邦的公主,但如此恶意的当街杀人,该付出的代价,是不是也应该不能少?”
林玦看着她,眼里闪耀着有些复杂的光芒。
“我想郡主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维卡突然笑了起来,“如今我的身份,可不仅仅是外邦的公主,我还是大业国镇国公的正妻。为了你们这些人的安危,我的夫君还在西北边境抗击鞑子。我们南宫一族为了大业付出这么多,区区一介草民的死,又何足挂齿?且不用说是一个民妇,就算是整个越京城的人加起来,重要性也不足我夫君的十分之一!”
说罢,维卡转身朝马车走去。
道路两边的百姓情绪激动,可无奈有护卫在,他们根本就没法靠近,只能咬牙切齿的看着维卡公主越过他们,坐上那辆华盖马车了。然后眼睁睁的看着那辆华盖马车,缓缓的驶离东街口。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命好了点当上将军吗?!打鞑子又不是他一个人打的,如果没有底下的兵士,凭着他一个人的力量。就算是神仙,也变不出花来!”
“就算保卫国家有功,难道就可以无视人命,滥杀无辜吗?什么将军?!我也是大奸臣一个!”
维卡公主早已离开,但百姓的愤怒的情绪却被她调了起来。而且似乎还越来越高涨,一点儿都没有要散开的意思。
“诸位,我想问下这儿发生了什么?”
两个中年男子一前一后走了过来,见众人聚在一起,大声喊闹,其中一人便开口问道。
“你是刘御史?”
人群里立马就有眼尖的人认出了其中一名中年男子的身份。
“在下正是。”,那人答着,然后指了指身边的另外一人,道,“这位也是我的同僚。大家有什么事情,可以向我们诉说……”
“御史大人,你们来的正好,城西镇国公的夫人为了她自己的出行,不仅封道,当街纵奴伤人还不够,我们本想为这名可怜的妇人求个公道,却没有想到,她下了马车后,直接拔剑将这妇人杀死了……”
众人开始添油加醋。将刚才所发生的事情一一陈述。
陈述的重点,自然是南宫懿这个将军。
两名御史相视一笑,提笔完完全全的记了下来。
林玦看不下去,转身离开。
坐在马车里。她越想,就越觉得今天的事情有些蹊跷。但具体到底不对劲在哪里,却又说不上来。
但无论如何,被维卡这么一闹,南宫懿长期以来保持的好名声好口碑肯定是受到了极大的影响。但凡百姓,或多或少都带着一丝仇富仇官的心态。维卡这么一强调,南宫懿是个奸臣的形象开始在众人的心里生根。
而今日又引来了御史,原本他少年得志,朝中那些老狐狸们就已经眼红,现在有了如此明显的把柄,林玦都不敢想象接下来参他的奏折到底会有多少。
可若是南宫懿受到打击,第一个受到影响的人就是维卡她自己啊,维卡不是个傻子,但她为何要这么做呢?
天已经大黑,马车在街市上缓缓而行。
坐在车里,林玦却生平第一次有点猜不透维卡的行为,这样触犯众怒的行为,无异于直接毁了南宫懿,可她那么爱他,又一向聪明,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南宫懿呢?
他到底在哪里?
到底知不知道越京城里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姑娘,有件事……我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让你知道……”
身边的清荷突然开口。
她犹豫再三,还是没法忍住。
林玦侧过脸,看着她。
清荷生性不坏,但因为是南宫懿送给她的,所以在平日里或多或少会替南宫懿说上几句好话。打算与南宫懿退亲之后,林玦也曾想过不再用清荷,但终究还是没有舍得,至于原因,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或许是因为清荷武功高强,她带在身边,安全有保障吧?
或许是,她在潜意识里,并不想断了同某个人的联系。
“其实……南宫将军已经失联好久了……”
“你说什么?”
林玦手一抖,一杯刚满上的清茶全倒在了地上。
“我上个月不是还收到他寄来的信?”
虽然那封信她看也不看就让画眉给拿去烧了。
“那封信,是南宫将军最后一次与我们联系,后来……无论以哪种方法,都没法与他取得联系,西北那边,其实现在是刘副将在那儿领兵作战。但怕影响军心,消息被封锁了。本来刘副将不让奴婢告诉姑娘,但奴婢觉得,姑娘你有权知道……”
天色已经大黑。
夜市开始,街上的行人游客又开始熙攘起来。
“鱼丸鱼丸,好吃的大鱼丸——”
街边摊贩卖力的叫卖声传来。
似曾相识的场景,记忆里的某段画面变得清晰起来。
——微醺的清风,夹带着街边香草的香气,淡淡袭来,不甚浓烈,却惹人着迷。月色如水,春风沉醉。不远处的画舫里,依稀传来歌女吟唱的谣曲,声声入耳,与醉人的夜色一起,让人大有无醉不归之感。
南宫懿满脸笑容地拿着两串现烤的鱼丸,递到她的面前,“来尝尝这个……”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林玦鼻子酸涩,莫名想哭。
“别多想,我会做这么多的事情,只是因为,你是你,仅此而已。”
你是你,不是别人,不是林二,不是林太卜的女儿,不是云舒郡主……只是眼前活生生的你。
南宫懿看着,眼里闪着坚定耀眼的光芒。就如同满天璀璨的繁星,让林玦忍不住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微醺香气萦绕周围,混杂着南宫懿身上独有的寒梅清香,竟有些说不出的温暖。
“别多想,我会做这么多的事情,只是因为,你是你,仅此而已。”
眼角不知不觉被泪水浸湿,满心的委屈奔涌上心头。
那个,永远以她为重的人,仿若天神般无敌永远不会被打败的人,如今,到底在哪里?
*
林玦一回到家,整个人便开始无限度的懊悔起来。
当时她再怎么生气,也应该看一眼南宫懿寄回来的信的。烧什么烧啊!?反正他人又不在旁边,看完再烧掉,也来得及啊。
而画眉又是个听话的,叫她往东绝不会往西,那封信绝对是被烧了,绝无其他的可能。
想到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林玦整个人瞬间颓丧不堪。
南宫懿如今下落不明,就算她想要去找他,那也得知道他最后所待的地方啊,不然,怎么找?
咳咳,她也不一定就会去找他,但无论如何,总得知道个具体的方位吧,而且说不定,那混蛋会在那封信里暗示些什么呢?万一那封信里面隐含着南宫懿寄回来的重要信息,那可怎么办?
林玦满脸颓丧。
可东西没了就是没了,还是她自己让人拿去销毁的,再懊悔又能怎么样,就算现在把自己打死,那封信也是不会回来的。
“姑娘,可是在找这个?”
清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随后,一封白色的信在她的面前晃了晃。
这个?
林玦的眼睛一亮。
“姑娘你别怪画眉,她当时是打算拿去烧掉的,但刚好被奴婢看到了,就拦住了她……”
见林玦愣着没动,清荷以为她会发火,突然间担心起来。
“这都是小事儿,有什么好怪的。”林玦表面上不以为意,心中却万分欣喜,赶紧伸手接过了信,也顾不上清荷就在旁边,立马拆开来看,拆了一般,却又突然停了下来。
那面瘫会在里面写些什么呢?
对她的想念?不可能,如果会写这种东西,那他就不是南宫懿了。
普通的语句里隐含重要信息,让她帮忙?有可能。
与她解除婚约?……
想到这里,林玦突然愣了一下。是啊,她怎么没有想到,南宫懿现在已经有了维卡,说不定,寄这封信过来,就是要与她解除婚约的。
刚才那满心欢喜想要撕开信封看信的心情早就消失殆尽,剩下的,只有满满的忧愁和忐忑。
清荷见林玦突然愣在那里,不由有些担心的问道,“姑娘,你怎么了?发现哪里不对了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