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的,李玉宸突然觉得有道异样的眼光正审视着自己,浑身有种难言的别扭,李玉宸霍地抬眼,迎上的却是青衣男子的目光,四目相对,青衣男子并没有就此将目光移走,而是死死的盯着李玉宸。
有意无意的,众人的目光纷纷停落在了李玉宸的身上,难道这件事情还与包袱少年有关?
良久,青衣男子伸出了修长的手指,缓缓抬起,最后径直的指向某处,朗声说道:“他,就是幻阴宗安插在你们洛石门的内奸!”
袁弘的手指停了下来,而对于其所指的方向,众人无不震惊。
李玉宸的脸色难看的吓人,阴沉似水,不时扯动的眼角显露了他几近喷发的愤怒。青衣男子竟然将手指向了他!
待看清被指之人时,全场先是短暂的冻结,紧接着,轰骂声便铺天盖地的卷来。
“什么,他竟然说李玉宸是魔宗的人?这不是污蔑人嘛!”
“放他娘的臭狗屁,李玉宸怎么可能是那群丧尽天良的魔人,这小白脸简直是胡说八道。”
“妈蛋,崆剑门简直就是欺人太甚,我们李玉宸怎么岂是那些卑鄙阴险的魔人所能够相比的,我看八层是因为之前输了比试而心存怨恨,故意找茬来了。”
“……”
“……”
但见青衣男子所指的人是李玉宸,郭刘二人的脸色顿时就是一阵剧变,倒不是说怀疑李玉宸是魔宗的内奸,而是生怕崆剑门就此知晓了李玉宸的秘密。刘辅圣压下心中的愤怒,说道:“袁公子是开玩笑的吧,此子可是我二师兄的亲传弟子,又怎么可能是所谓的魔宗内奸呢?”
青衣男子耸了耸肩,对刘辅圣的反应也不大上心,反倒将目光扫向了台下的李玉宸,开了口,说道:“据我所知,他好像才入门两年吧,一个仅修行两年的弟子,恐怕就是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击败我欧阳师弟吧,而且据我所知,他是以三品脉质的资质进得你们洛石门的,刘长老,晚辈没有说错吧?”
刘辅圣脸色一变,似乎被戳中了要害,一时间竟是有些无言以对。是啊,一个刚入门两年的弟子,而且还是他洛石门这么一个小门派的弟子,竟然战胜了全力以赴的欧阳铭,一个来自崆剑门这么一个庞然大物的精英弟子。
如他一般,郭苍林也是不知该如何解释才好,作为洛石门的高层,他们自然知道这其中的缘由,然而这个理由他们却不能说,只因为这个理由里沾上了“九品神体”这四个字。
青衣男子将两人的神情都看在了眼里,嘴角一咧,竟然嘲讽的冷笑了出来。
“好,就算你洛石门布了迷雾阵,此子即便有着六品甚至七品的脉质,但就脉力功法而言,我想我崆剑门的顶级功法应该不会输给你们洛石门吧,然而让人费解的是他在脉力上竟然能够与欧阳师弟想持平,一个仅修行两年的弟子,用的还是你们洛石门的功法,您觉得这合理吗?”
刘辅圣神色复杂,眼眸中些许犹豫,他在斟酌是否将九品神脉一事公诸于众,以他对崆剑门的了解,崆剑门冷傲、古板,现如今他们一口咬定李玉宸就是魔宗的内奸,倘若给不出合理的解释的话,李玉宸那是在劫难逃,可一旦将李玉宸体质一事捅破的话,洛石门的结局也不会太好,而至于功法一事,刘辅圣那是万万不可说的,要知道自洛石门创建以来便有过这么一条禁令:凡洛石门弟子,不得将洛石诀泄露出去!
“怎么?想不出合理的解释吧,那就让我告诉你们,因为他,就是魔宗的弟子!!”
撇去龙堂不说,在东神域上也唯有魔修幻阴宗有着与崆剑门相抗的实力,作为幻阴宗的弟子,其功法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而这也是青衣男子所能够想出的,也是唯一较为合理的解释。
“放你/妈的狗屁,我师弟堂堂正正,怎么可能是魔宗那些畜生所能够相较的,反倒是我看你丫的才像魔宗的贼人呢!”
老三张栋岭是个沉默寡言的男人,作为青竹院的二号体修,他的实力也是不容小觑,张栋岭不善与人交往,也不大喜欢与外人交往,所以说也没有什么对头不对头的,但是但凡有人敢污蔑青竹院或者对青竹众出言不逊,张栋岭就不再是懒散的狮子了,而是暴怒的狮王!
青衣男子眼眸猛地一凝,脸色顿时阴冷了下来,有意无意的,一层若有若无的脉光浮现在了他的体表,显然张栋岭的话彻底的惹怒了他。七品绝脉,剑道感悟堪比八品圣体,这些都足以让青衣男子问鼎崆剑门天才之列,而事实上,一直以来他也是享受着天才般的待遇,就今日之凌辱,可谓是生平未有,这怎叫人不为之动怒?
“铮~”不见青衣男子有甚动作,其背后的仙剑便自主的挣脱了剑鞘的束缚,似有灵识一般猛然往台下冲去,而剑锋所指的方向赫然便是张栋岭所站立的位置。
“放肆!”郭苍林猛然踏前一步,同时猛然挥袖,这一刻原本柔软无物的衣袖“铮”的弹了起来,好似铁片一般,衣袖不偏不倚的正好扫在了青衣男子的长剑上,被郭苍林一扇之后,长剑由此失去了平衡,最终跌落在了一丈开外的地方。
郭苍林性子爆裂,青衣男子一而再再而三的当着众人的面诋毁洛石门,郭苍林早已有些按捺不住,现如今青衣男子更是视洛石门为无物,公然对他洛石门的弟子出手,暴怒之下,郭苍林无暇他想,果断出手,有意教训一下那目中无人的狂妄之辈。
张泽峰双眉一凝,似乎没料到郭苍林会突然出手,不容间发的就横在了袁弘的身前,但见郭苍林手掌抓来,张泽峰冷哼了一声,当即也探出了一掌,后发先至,两掌在空中如期相遇,伴随着一声闷雷般的碰撞声,郭苍林携着狼狈的身形,跄踉的向后倒退了去,而另一边,张泽峰却是纹丝不动。
“脉王强者!!”
刘辅圣在一旁感受着适才一幕的气场,那是脉王强者才可能有的威压,再看郭苍林径直倒退的身形,便可知对方赫然便是传说中的脉王强者。
这时,郭苍林已然稳住了身子,然而他的脸色却罕见的潮红,显然,在适才的交手中,郭苍林吃了个大亏,虽然对方只是随意的一击,然而郭苍林的体内却不免一阵气血翻涌,也就他有着准脉王的实力,如若不然,一掌之下非得被打出内伤来不可。
待到郭苍林重新站稳后,张泽峰冷声说道:“郭长老这是何为,难不成想当着我张某人的面灭我崆剑门的口吗?”
台上的气氛本就有些凝重,再加上方才这么一出手,气氛登时变得剑拔弩张了,随时都有大打出手的可能。
情急之下,刘辅圣赶忙走到两人中间将两人隔开,同时一脸歉意的说道:“张道友莫要当真,我师兄绝对没有加害贵宗弟子的意思,我师兄他就是这么个爆脾气,当真不得。”
张泽峰撤去了犹自流转在体表的脉力,冷哼了一声,不再说话,全场一度陷入了安静之中,然而在这安静的背后,有股子让人窒息的火药味,刘辅圣讪讪一笑,赶忙将话题从这转移了开。
“我们且不说魔宗一事,但袁公子之前所说的似乎与欧阳公子的事情无关吧,你又怎么断定欧阳公子的事情与我们洛石门有关呢?”
“有关,当然有关系,自那日比试之后,我们便确定了一件事,随后我们三人便决定先暂且不动那内奸分毫,以免另一个大魔人闻声而逃,所以我们三人又开始追踪起了那魔人,我们三人一路尾随那魔人,一直到了离此地五百里开外的山上,然而那魔人很是狡猾,似乎察觉到了我们的跟踪,就在山上突然消失了踪影,任凭我们找了半天也没能寻到那恶人,如此一来众人难免有些愤恨,而欧阳师弟输得比试在先,一路之上心里本就不甚自在,如此一来更是焦躁到了极致,一路下来更是杀了不少野兽消狠,后来我们突遇一只蒙蛇兽,所以当其看到蒙蛇兽时便追了上去,想必是想拿那畜生出出气,蒙蛇兽不过是初具灵识的小兽,自然不是欧阳师弟的对手,所以我跟齐冰师姐也没过多阻拦,就随他而去了…”
李玉宸随意的向台上看了一眼,发现那名为叶紫倩的紫衣女子的崆剑门弟子并没有出现于此。
“…我们看着欧阳师弟追进了旁边的丛林中,我跟叶师姐不愿跟进去,就在外头等候,可没过多时,那魔人便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考虑到追人要紧,我与叶师姐也就没来得及等候欧阳师弟,率先追了上去,等我们追出三里地的时候,欧阳师弟突然传来一声惨叫,情知我们这是中了魔人的一个调虎离山之计,也顾不得追那魔人,我们原路折回,叶师姐修为较高,速度在我之上,率先一步赶到了事发的现场,然而那时候欧阳师弟已然失去了知觉,生死未卜,等我赶到时,叶师姐已经追那凶手去了,沿着叶师姐一路之上所留下的记号,过没多时我就追上叶师姐,而等我赶到的时候,叶师姐已经和那凶手酣斗了起来,凶手身上穿戴着黑色的斗篷,斗篷很是宽大,让人看不清凶手的身形,不过那凶手的修为很是高深,叶师姐与那厮交战了好一会虽占尽了上风,却也难在短时间内将其拿下,乘着凶手与叶师姐交手的空当,我择机从旁出了一剑,有意无意的我这一剑正好刺中了凶手的胸口,然而凶手的胸似乎藏有硬物,将我的一剑之力卸去了大半,虽然受了些伤,却并未就此倒下。”
说到此处又将目光扫向了台下的李玉宸,顿了顿,继而说道:“本来我们已经擒住了那凶手,不料这个时候,那个大魔人突然赶到,原来在此之前这大魔头故意隐藏了修为,他的修为极深,轻描淡写的就将那凶手给救走了。”
刘辅圣有些不悦的说道:“且容刘某多嘴,不是我等怀疑袁弘公子的用心,只是李玉宸自打入我门以来尚未有离开过山门,他都一直待在宗门内,又怎么可能到半途加害欧阳公子呢!”
“我们又不知道他是否真的一直待在你们洛石门!”张泽峰有些不以为然的冷笑道。“要是你们成心要包庇于他的话,联合撒个谎又有何难?”
张泽峰的话无疑是鸡蛋里挑骨头,摆明了就是认定了李玉宸的身份。
“袁公子方才所说的这些似乎同我们洛石门的弟子没有关系吧,既然那凶手已经被你所伤,那你应该记得自己的剑招吧?”刘辅圣微微沉吟,却是想出了个对策。
“这个自然,再说了,能在短时间内杀死欧阳师弟,在你们洛石门恐怕也没有几个吧,只要那人现身于此,我便能将其认出来。”
“不错,在我洛石门众多弟子中确实也只有李玉宸能击败过欧阳师弟,袁公子会有这个猜疑也是合情合理的,好,既然,袁公子认定我门弟子李玉宸就是那个凶手,李玉宸,那你就让崆剑门的各位验明正身吧!”
当着众人的面如此遭人质疑还要被验明正身,这无疑是对人的一种侮辱,李玉宸脸色阴沉到了极致,早在之前,温良功的死便与崆剑门有着不可撇清的干系,未能找上崆剑门质问这已经让他很是悲愤了,但念及刘辅圣等人的一片苦心,李玉宸也就只得强忍了下来。
“嗯?怎么可能?怎么会没有?”
李玉宸依言褪去了上身的衣物,就此裸/露出了胸膛,李玉宸的身材很好,有着剑修般的灵动,阳光下,李玉宸的皮肤很是白皙,甚至白嫩的有些过分,然而腰侧的几个微微凹陷却让他看起来男人了不少,那是在大山里留下的伤痕,然而他的胸膛却是光洁无瑕,更没有什么所谓的剑伤。
青衣男子一脸惊疑的盯着李玉宸的胸膛看,双眸凝起,似乎很是仔细想从李玉宸的身上找些所谓的证据,他不甘心!
现下的一幕来的很是突兀,张泽峰正准备兴师问罪来着的,但见犹自发愣在一旁的袁弘,张泽峰的脸色也是有些难看了,在来洛石门之前,袁弘已然向他打了包票,然而让他始料不及的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也发生了陡变。感受着众人近乎嘲讽的眼神,张泽峰觉得自己的老脸有些微烫,这要是让宗门的老家伙们知道他跟着一个晚辈到处瞎闹,铁定少不了一些批斗。
“袁公子,你可有发现什么剑伤吗?”看着崆剑门吃瘪的模样,郭苍林心中的恶气顿时就出了一大半。
“这…,这不可能啊,怎么会这样子?”
听着台下吵杂的笑骂声,青衣男子神情有些恍惚,对于现下出现的一切,他很是难以接受,这是他第一次执行宗门的任务,对于这个任务的重要性,他很是清楚,一个多月以来,他们一直都在调查这件事情,他们步步为营,很是小心谨慎,完全没有弄错的可能,然而正当他准备收网的时候,事情的真相却并非如他们先前所料的那般,他有些难以接受。
“够了!”张泽峰有些不悦的吼道,经此一闹,他的心情也是糟糕到了极致。
张泽峰微微斟酌了一下,有些歉意的说道:“郭长老,刘长老,此事说来确实是我崆剑门弟子的不对,但请念在他们也是除魔心切的份上,之前若有得罪的地方,还望各位能够海涵,我们还有事在身,就不再打扰贵宗了,容我们日后再叙。”
这个时候,在这个地方,张泽峰可谓是一刻钟也不愿意再多待了,他好歹也是脉王强者,何时有过今日这般的窘态。
“且慢”就在张泽峰等人转身欲要离去之际,郭苍林一声冷喝,叫住了众人。
张泽峰脚下一顿,对郭苍林的突然喝止微感不悦,转过身来,脸上有些怒意,说:“郭长老可有甚指教?”
郭苍林双手背负,神色冷厉,说道:“既然崆剑门门人在此,那我洛石门也正好有些事情要请教张道友等人。”
“哦?却不知郭长老口中的事情所谓何事?”
张泽峰双眸一凝,神情冷傲,张泽峰自然不会傻到以为对方只是随便跟你聊聊,而且对方的话语中更是牵扯到了“崆剑门”这三个字,事态显然不可能简单,莫名的,张泽峰嗅到了一股兴师问罪的味道,
“关于我洛石门二长老的一些事情!!”
郭苍林的声音很是冷厉,宛若尖锐的刀子刻划在每一个人的脸上,在说话的同时,郭苍林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件物品,在万众瞩目的情况下,郭苍林缓缓的松开了拳头,露出了一块古青色的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