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兰兰的家,在凉城一个县城的山里。
因为没有通公路,路比较难走。
徐家奶奶辈的徐老太到城里给富人家当过保姆,所以在当地颇有话语权。
徐老太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徐家文,二儿子徐家通。
当年被换的是徐家通的二女儿,所以现在吴真住在徐家通家。
徐家通有两个儿子,两个女儿,共四个孩子。
小女儿花花被吴真打了,连滚带爬出去告状了。
吴真才不管她,这是徐兰兰回家的第一天,就发生了这种事,可见徐兰兰在家的地位。
吴真快速从房间里找出包扎用的医疗用具,幸好徐家人长年干农活,所以并不缺跌打损伤的紧急医疗用品。
“哎哟喂,你要谋杀小生,然后换新的喵吗?”在吴真给它缠绷带的时候,橘娇滴滴地惨叫。
吴真:“……”
“真的能换吗?”过半晌,她还是忍不住问。
橘小尖牙露出来,“你想都别想!”
正此时,一尾纸条从窗户溜了进来,橘眼尖,恰好瞄到了。
它肉垫一挥,执在手上,摊开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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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阿真,你翻译一下。”橘爪子一抖,它整句话没认出两个字。
吴真从白纱布间抬起头,想也没想:“只是突然有些难过。突然有些空虚。突然有些想你。”
“看来有人暗恋你了。”橘爪子往下巴处一摆,推测道。
“是邻居陈家的小子,叫陈……陈勃……”吴真无语地皱了皱眉,“他爸妈真是起名鬼才,我至今没想通他姓陈,怎么敢叫勃……”
橘赶紧捂住耳朵,这女人又开始污了。
陈勃是和徐兰兰一起出村打工的好友,从小暗恋她,两人一起长大,也一起染上了这中二的毛病。
前一天,徐兰兰是和陈勃一起回的村里。
吴真想到这里,赶紧找出圆珠笔,给陈勃写了回信:
[ωǒ誐魡翄ъāɡ被摺斷茬棗子ホ对芐,早仩㈨嚸,妚梘妚散]
(我的翅膀被折断在枣子树下,早上九点,不见不散。)
吴真写完过后,回头瞧了枕头一眼,这下面有两万块钱,是徐兰兰一年来的存款,本想拿回来给哥哥徐大勇盖房子的,现在——绝不能让徐家人拿到手!
她将纸条塞到窗户边,好好卡住,然后重新回到床上,搂着虚弱的橘,继续睡觉。
明天是场硬战,得好好打才行。
……
“兰兰,兰兰……”一个女人将吴真摇了起来。
女人矮胖敦实,慈眉善目,是徐兰兰的妈妈,钱小云。
钱小云坐在吴真床头揩眼泪,“兰兰,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孩子,是不是从大城市回来,就开始嫌家里弟弟妹妹们麻烦啦?”
一上来,钱小云软声软气,实质上却开始问罪。
吴真这个人有起床气,大清早被人吵醒本来就不舒服,还是被这样一个明知包藏祸心的人,她整个人的脸色都有点不好了。
昨晚小女儿花花儿来告状,钱小云就很想直接来找徐兰兰算账,可见她屋子里的灯熄了,只好今早来。
钱小云方才那句话,就是试探,徐兰兰一向很听她话,一般听了这种诛心的话,心底总要难受个十天半个月,为了表忠心,乖乖把自己的衣服送给妹妹。
没想到,钱小云瞧了吴真不耐的脸色,心底咯噔一下:不会……徐兰兰真有这种想法吧。
“哎,兰兰,你不要误会。”钱小云见一般百试不爽的一招不顶用了,慌忙出了第二步,“我就是心痛花花儿,她的脸哟,肿得老高了。”
“你身为姐姐,怎么能下手这么狠呢?花花就是瞧你衣服好看,想借过来穿两天罢了。你身为姐姐,应该让着她。”
吴真冷冷地瞟了钱小云一眼:“借过来?”
钱小云点了点头,“都是一家人,你妹妹小时候还不是穿你的衣服长大的。”
吴真笑了,屁,徐花花都是做的新衣裳穿,何时穿过徐兰兰的百家布。
“她要借直接跟我说不行了,偏要晚上过来偷。猫发现了,就把猫打残。小时就是这种反社会人格,长大了怎么还得了。”吴真不客气地指出来。
钱小云不知道什么叫反社会人格,但她有点生气了,徐兰兰……怎么能这么说花花儿呢?!
吴真见钱小云脸色都变了,也知该适可而止,立马话风一转,“花花儿以后是要去大城市做人上人的,你说我们还能忍她这些陋习,大城市的人怎么能忍她?”
“妈,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钱小云一听花花儿以后要去大城市,还要做人上人,立马腰板就直了,她收了脾气,老实点头。
“人家城里人,是得高标准严要求!兰兰,你说得对,咱们平时有点惯花花儿了。”钱小云顺着吴真带领的思路一想,花花儿那唯我独尊的性格,在村里还能横着走,在城市可是要吃大亏的。
这样想着,钱小云也不好来怪罪吴真了,反而回去饿了徐花花一天的饭,让她好好反省反省。
钱小云走后,吴真一个人都快憋不住笑了。
这些人比那些制片人好忽悠多了,先打一巴掌,再给一颗枣,就能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吴真穿好衣服,准备进厨房吃饭,刚走下阁楼,就迎面跟一个只有她鼻子高的矮个子少年撞了个满怀。
少年尖嘴猴腮,三角眼盯着吴真作为少女饱满的胸部发神。
吴真神色晦暗下去,她在电影里见过这个少年,给了徐兰兰致命一击的小猴子。
徐兰兰十二岁出去做童工,供他和徐花花读书上大学。比起总是仇视她的花花儿,徐兰兰明显更偏爱嘴甜会哄人的弟弟小猴子。
只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她到死的那天才知道,原来与自己相亲相爱的弟弟,是只披着人皮的禽兽。
“姐,你穿的衣服真好看,怪不得那个丑八怪要拿。”少年如今才十四岁,还不懂怎么掩藏自己的内心,他本来比吴真矮,只抬头看了她一眼,便低下头,眼睛时不时瞟向吴真胸脯的位置。
说起来,徐兰兰的胸脯,确实比之前三辈子都要大。
这个少女如今才十五,长大之后……吴真已经遥想以后的波澜壮阔了。
只是徐猴子的目光太过猥琐,看得吴真尤其地不舒服。这样想着,她没有遮掩,反而撩了撩休闲衫的领子部分,少女颈部白嫩的皮肤透出来。
与村里人的黝黑不同,徐兰兰天生白皙,又去了城里三年,更加不用风吹雨晒。
徐猴子盯着少女白嫩的脖颈,往下还能隐隐可见沟壑,眼睛都直了。
“看什么看呢,臭小子!”吴真装作徐兰兰平日里大大咧咧的样子,使劲一拍徐猴子的后脑勺,把他打得有点蒙蔽,“有这么看你姐的吗?”
“要看,就去看隔壁家陈二婶子啊,才生过娃的女人,胸脯都有股奶香味儿呢。”吴真努努嘴,指了窗户外的一个位置。
徐猴子朝窗户望过去,榕树下,一个女人坐在院子里,正脱了半边衣服,给孩子喂奶。
吴真听到了喉头滚动口水的声音,她嘴角不着痕迹地一弯:
小淫贼,我叫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
徐家在当地算颇好的家庭了,家里盖了两层楼的土胚房,中间有院子,后面有池塘,池塘里养了不少鸭和鱼。
农家守旧,女人不准上厅堂吃饭,所以吴真到厨房去吃了两个白馒头。
吃完后悄悄回到房间里,揣着自己的两万块钱,去村头枣子树下找陈勃。
此时,那个高大黝黑的少年已经在树下等了好久了。
见少女聘聘婷婷走了过来,本来就黑得看不清负责的老脸一红:“£寳梖☆★(宝贝)”
吴真眉头一皱,她可记得两个人已经分手了。
是的,徐兰兰和陈勃交往过,交往了……一个月。
虽然都是资深社会人了,不过两位小朋友年纪实在太小了,只是拉拉小手的阶段,后来有一天陈勃非要亲亲,徐兰兰没办法,把嘴巴抿得嘴唇都看不到了,还是没逃过他的“魔掌”。
可恶的陈勃,光是碰碰嘴唇还不满足,竟然有一米米的唾液,到了她的嘴巴里。
徐兰兰当天晚上回去,涮了一晚上的口,第二天就跟陈勃分手了。
小少年委屈死了,至今分手两个月,还不能从这一段初恋里走出来。
吴真一到枣子树下,赶紧拉了他的手,跑到不远的树林里面去。
就在两只手接触到的那一刻,黑少年呼吸一短。
两人跑到树林里,吴真见这里算是安全了,低下头开始解裤头。
少年撇过头去,呼吸急促起来,“£寳梖☆★,﹌★`щo還没准備め孑╳灬。(宝贝,我还没准备好。)”
裤子缓缓褪下,吴真从里面掏出了一叠整整齐齐的毛爷爷,一脸严肃地拍了拍陈勃肩膀。
陈勃还没回头。
“喂,正常点,我们不用火星文讲话好不好?”
“好……”陈勃黑乎乎的耳根蒸熟了,“其实我刚才一直都在用俺们村的方言。”
额……吴真一拍脑袋,她反应过来了,是徐兰兰的大脑刚才自动把陈勃的话翻译成了火星文,火星文只是一种纸面文字而已,没有发音系统。
“你转过来,看着我。”吴真抬起头,仰望大黑个子少年。
“不……宝贝,你把裤子穿上吧。我……我下不去手,等感情到了慢慢来……”陈勃敲级害羞地喃喃。
吴真无语地低头看了看自己宽松休闲裤下的超短裤,其实她里面有穿,不用害怕的。
虽说如此,她还是蹲下身捞起了裤子。
待一切做好了,陈勃才再一次转回了头,映入眼帘的,是那一大摞红色毛爷爷。
“你……你没给你爸妈?!”陈勃反应过来。
“我不打算给那一窝子畜生了,说来你可能不信,他们不是我的亲身父母。这个消息也是我偶然得知的,我是被奶奶故意抱错换的孩子,听说我真正的家……在城里。”吴真难受地喉头哽咽。
少年眼里,尽是愕然。
吴真瞥了一眼少年,她知道,陈勃虽然单纯,却是个热血憨厚的性子,“我怕他们强抢我的钱,现在把钱都放到你这里。”
她拿起那叠毛爷爷,往陈勃手中珍重一放。
“勃儿,能帮我联系一下乡里的卡车王师傅吗?我想三天之后出村,我得去城里找我亲身爸爸。”吴真看着他。
陈勃还没能接受剧情变化,他愣愣半响,无法拒绝吴真那信任的眼神,抬头铮然:“好!”
吴真一颗心彻底放了下来。
“对了,昨晚我看见我那猴子弟弟,正趴在墙头看你嫂子喂奶,你们小心点。”吴真顺便提醒。
少年点了点头,他还想说点什么,却最终欲言又止。
“宝……兰兰。”
吴真:“嗯?”
陈勃:“以后,你能再跟我解释清楚吗?关于……你的故事……”
面对少年黑白分明的眼神,吴真无法说出拒绝的字眼。
“嗯!”
当天晚饭之前,村头传来消息,徐家猴子被陈家三兄弟给揍了。
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禽兽,居然真敢去偷陈家二嫂的奶罩,被陈家三兄弟当场抓了个人赃并获。
陈家三兄弟是什么人?
个个人高马大、凶神恶煞,徐家那猴子精禁不起两三脚,直接求爷爷告奶奶,当场失了禁。
要知道,这地界十三四岁的男子就该学着顶起整个家了,徐猴子人干瘦矮小就算了,看在徐家奶奶出外当过有钱人保姆,见过世面,在村里有话语权的份上,这男孩子倒还能在这上面加两分。
再加上徐猴子成绩好,就算不做农活,在村里也是横着走地有面子。
如今不仅色胆包天偷到邻居家嫂子那里,还被打得当场失了禁。原来读书好的徐家猴子是这样的操行,远至邻村,都在看徐家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