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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染愣了一愣, 好一会儿才犹豫着道:“我不用回家过年……”
离开家乡不知不觉两年,除了清明时节她都没有再回去过。家里已经没有什么亲戚,房子也全部变卖, 如今回去没有任何意义。虽然也有记挂的人, 但在过年时节去拜访没准还会给人家添麻烦。
白文雪毕竟阅历丰富,听她这样说心里多少有了底,没有再继续追问。
“那正好, 留下来一起过年吧。你要是能不放假,我给你加班工资。”
“不用了不用了白姨, 你能让我留在这里过年就好了。”
“说什么傻话呢。”白文雪笑笑不和她争,反倒是对着女儿道, “一一, 找回来的钱呢?”
出门之前白文雪给了女儿一百路费, 要是放在平时她是问也不会问的。不过白书一之前期末考又考了个第二, 虽说不会真让她回去住校,但最近刻意在各方面都稍微严厉了一些。
“诶——不是吧,”白书一嘴里抱怨着, 手上却还是乖乖地把钱拿出来还给妈妈, “都要过年了那么小气。”
“我看就是对你太大方了,所以你才有恃无恐。期末没考到第一, 再说压岁钱也不给你了。”
“唔……”说到这个白书一立即就蔫了, 一点儿没办法理直气壮, “好啦好啦, 我下次再努力, 你别让我住回学校。”
白文雪之前和女儿定下那个约定怕的是她荒废学习,真要说起来,第二也是相当优异的成绩。她没真的想要抓着女儿不放,只是想给她点教训,让她再谨慎一些。
“你呀,这十几块也要贪。明明平时有给你零花钱,帮忙还有打工费,压岁钱都没没收你,怎么还小财迷似的。”
“那没有嫌钱多的嘛,嘿嘿,麻麻别这样,过年的时候我都记得给你买衣服的。”白书一被妈妈说得不好意思,抱着她的手撒起娇来。
白文雪嫌她恶心,推推她脑袋,“别贫别贫,小染还在呢,你也不害臊。”
花染在一旁看得直乐,只碍于矜持的性子努力忍着笑。只要和白家母女俩相处,她就能感觉到温暖和喜悦。就算相处时间尚短,她们似乎已经把她从困苦的漩涡里拉了出来。
越靠近大年三十,过年的气氛也越浓厚,白家虽然人少,但过起年来一点儿不含糊。花染学习了两周帮忙看店已经不成问题,白家母女俩经常抽空出去买过年的东西。
不仅如此,除夕夜当晚白文雪早早关了店门,带着花染一起回家,准备亲自下厨做一顿大餐。
这是花染第一次到白书一家作客,坐下后连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一百多平的公寓不算很大,两室一厅收拾得温馨整洁。
白书一让她坐在沙发上,又是拿饮料又是拿吃的。
“你俩看会儿电视,我先去做饭。”
“白姨,我来帮你。”白文雪去做饭,自己却坐着,花染哪里好意思?连忙站起身来去帮忙。
“不用啦,你坐着吧。我之前已经把鸡汤和肉炖好了,再简单炒几个菜就行。”
“对啊对啊,染姐姐你第一次来,坐着看电视吧,我去帮妈妈就好了。”
白文雪听女儿要来帮忙,顿时头都大了。
“你可别来,越帮越忙。好好陪陪小染,妈妈马上就做好了。”
“好啦,那我不给你添乱了,”白书一倒是干脆,稳稳坐在沙发上不动了,拉着花染也不让她去帮忙,“染姐姐,我妈妈难得下厨,你就让她一个人好好大展身手吧。”
花染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坐了下来。
房间里很暖和,沙发很柔软,宽屏液晶电视里播放着的娱乐节目也十分有过年的气息。
“染姐姐,我们晚上一起看春晚。”白书一靠在花染身边,一边剥开心果一边对她道,“你也吃啊,不要客气。”
“不用了小白,待会儿就吃饭了。”
“也对,那我也不吃了,免得待会儿吃不下被妈妈骂。”白书一拍拍手,把坚果盒盖上,又道,“看完春晚一定很晚了,晚上你就睡在我家吧,我们一块儿守岁。”
花染既没兄弟姐妹,也没什么特别要好的同龄人,白书一算是她第一个比较亲密的朋友。而对于留下来过夜这种事,她当真是第一遭经历。
“可是……我没有带衣服。”
白书一像是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了一样,满脸得意的笑容。
“嘿嘿嘿,染姐姐,你猜怎么着?”
她说着站起身,“噔噔噔”一下子跑得没了人影。
“小白?”花染不知道她去干吗,突然被一个人留在客厅颇有些不安。还好白书一很快就回来了,手里抱着一大袋衣服。
“染姐姐你快来帮帮我。”
花染见她抱得吃力,连忙跑上去帮忙。等两人合力把衣服搬到沙发上,白书一才洋洋得意地道:“我和妈妈一块儿去买衣服,妈妈给我们买了姐妹装,你快看看喜不喜欢。”
这次不止是送旧衣服,而是直接送新衣服了。
“这个,这不行的……”花染看着沙发上崭新的衣裤连连摇头。她明白白书一和白文雪都是好意,可她们已经在太多地方上帮助了她,她实在是不好意思再接受物质上的资助。
“怎么不行啦,大过年的一定要穿新衣服。你帮忙看店都没时间出去买,这个就是新年礼物啦。新的内衣内裤家里有现成的,都是洗好的。你晚上住下来可以穿我的睡衣,新衣服待会儿洗了晚上烘干,明天就能穿了。”
白书一满脸期待地看着花染,拉着她的手让她拆开看一看。
“衣服裤子还有鞋子,我们都买的一个样式,明天穿出去一定会被当做姐妹的。”
比起能说会道的白书一,花染实在算得上口笨舌拙,每每都招架不住她的进攻。
“可是,可是……”
“没有可是啦,染姐姐你快看看。”白书一可不管她,帮着她拆开,提着就往她身上比划,“哎呀,我就觉得你穿暖色的很好看,果然很好看。染姐姐你摸一摸,是不是很暖和?”
鹅黄的长款羽绒服样式并不花哨,只在背后秀了一个英文字母,大大的帽子耷拉下来,帽檐边上衬着雪白的绒毛,简约之外也很有几分娇俏。
花染推拒不了,只好上手摸了一摸,白书一趁机塞到了她手里,又去拿裤子。
“小白……”
“这个衣服的码子和我去年那件是一样的,你应该能穿。嘿嘿,我的那件是鸭蛋青,比你大一号。”
花染虽然不善言辞,但很能听出话外之音。经过这些时间的相处,她已经明白白书一看似大大咧咧的性格之下,那颗极其细腻的心。
这句话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反正买都已经买了,我们大小不一样,你不收下我放着也没用。
花染放弃了,从开始到现在她从没有一次能够成功地拒绝过白书一。
白文雪出来就看到的被女儿的热情弄得不知所措的花染,哭笑不得地解救她,“好了一一,快来帮忙端菜,看把你染姐姐缠得。”
花染一听要帮忙反应比白书一还快,“白姨,我来帮你。”
“我也去我也去。”
花染是赵兴兴之后第一个和母女俩一起过年的人,时隔几年,白家终于又稍稍热闹了一次。
九道菜略显拥挤地摆放在小圆桌之上,冒着腾腾热气,熏得满室生香。
白书一手里拿着一大罐热好的椰奶,利索地给三人倒上,然后清了清嗓子道:“咳咳咳,不知不觉染姐姐来我们家工作已经大半个月了。今天是你第一次到我们家作客,也是我们一起过的第一个年,我以椰奶代酒先敬你一杯,祝你2010年顺顺利利,健健康康,越来越漂亮。来,我先干为敬。”
花染哪里经历过这种阵仗,拿着杯子颇有些手足无措,见白书一一口喝完,也连忙就着杯口喝。
温得热热的椰奶带着浓郁的香气,像是奶香又是像是别的什么气味。花染第一次品尝到这样的味道,只觉得脑袋都有些晕眩起来。又甜又热的暖流从口中滑入,每经过一次喉咙的吞咽,都仿佛被送进了心口。
她仰起头喝尽杯中乳白色的液体,迷蒙的视线透过玻璃杯看到了房中明亮的光线。耳边是白书一清脆高昂的声音,还有白文雪轻柔温和的唠叨。
她觉得自己的胃暖了起来,身体暖了起来,心,也暖了起来。
花婆婆几年之前记性就时好时坏,只有刺绣仿佛本能似的,一直没有放下。当初花婆婆把自己绣了最久的一幅绣图捐给政府,拿了五万块钱奖金给花染的时候,是她哭得最惨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