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一愣,跌坐在地上,低着头深思了很久,遂站起身子,郑重的给程凌素行了一个大礼。“我王汉,今日怕是要对不起娘娘你了!”
程凌素皱眉,显然是明白他下的是何决心了,唯有大声怒骂,可是那声音却委实太过柔弱了,“为了一点钱财,你竟不顾自己的性命。这命都没了,要那么多的钱财来有何用!”
“娘娘恕罪,我王汉可以不顾自己,却不能不顾家里的老母和妻儿!”一抹愧色瞬间袭上他的面容。
“若你听我的,我大可以保障你家人的安全!”程凌素闻言,心中竟是一痛。脑海中竟是闪出一抹身影来,红梅,她不也是为了自己的家人吗?!
“抱歉,我不能用我的家人来冒这个险!”王汉满是愧疚的面容上又多了几分坚硬,“冒犯了,王后娘娘!”说着他竟是来到程凌素的窗前,俯身将她身上的衣袍撕碎。不过他也仅仅是撕碎了程凌素的衣袍而已,下一步他却是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匕首毫不犹豫的刺进了自己的心脏,“这样……殿下对娘娘的怀疑一定会减少!”
程凌素一愣,那温热的液体撒子她的脸上,带着一股铁锈味钻进她的鼻子。她眼睁睁看着王汉倒在地上,那句断断续续的话语不停的徘徊在他的耳边。
“殿下,奴婢也是被人打晕后才听到的一些……所以……”程凌素冷冷一笑,竟是巧云的声音,好,很好。既然已经有这么多人因为自己而死了,那自己在多少一个人也没什么吧。
血腥味充斥了整个未央殿,风弈辰才一踏进外殿,身子就忍不住的颤抖了一番。“阿颜!”他的声音有着他都不曾了解的害怕。
观众来了!
“阿颜……”看着躺在床上那个衣衫凌乱的女人,风弈辰只觉得脑中一股无名火突生。却在下一刻看见她苍白的脸色后心中一紧。
“你来了!”
没有过多的意外,程凌素只是极其平淡的转过头去,瞥了一眼风弈辰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后便不在言语了!
强压下心中复杂的情绪,风弈辰走到程凌素面前用被褥将她的整个身子完全盖住后,吩咐巧云唤了几个宫女进来将那具躺在地上的尸体抬走。
“对不起,我……”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程凌素不解,看向他的眼神里也带着些无所谓的感觉。“反正不论是谁下的手,早晚你也一样会这样做的不是吗?”
风弈辰身子一僵,那种被说中心事的感觉真的不好。他勾了勾嘴角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这件事我定会给你一个交代。”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坚定的意味。
“其实我根本不在乎这些,而且我也没什么损失!”程凌素淡淡一笑,语气听起来极其认真。其实她真的不在乎,这一天她早就料到了的,现在不过是提前到来了罢了。
“阿颜,对不起,对不起。”听她这样说,风弈辰心里那种细微的疼痛感却越发加深了。“是我的疏忽才弄成现在这个局面,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交代,那好!”程凌素点了点头,“我现在只求你一件事儿,那便算是交代了可好?”
“说!”
“我要……云雪儿的命!”程凌素嘴角蔓延出一抹嘲弄的轻笑,风弈辰瞬间变化的表情她的眼里暴露无遗。“若不愿意我也不强求!”程凌素挑起眉峰,感觉着自己身上的那股酸软感觉正在逐渐的消失,便想着这药效怕是要过了吧。
“阿颜,她的命我现在……”
“没关系,我就是说说而已!”她自然知道风弈辰不会答应,要知道那女人能从一个小小的妃嫔一步步爬上皇贵妃的位置,先不说她的手段有多少好了,就说她的背后定也是有一定势力的。若现在对她下手,那就难保那股势力不会造反了。
突然,她神色大变。原本苍白的脸色变得有些潮红了起来,“走,你现在马上给我离开这里!”她虽然不是很清楚蔓延在她全身的那股燥热感是什么,不过她多少能猜到一点!
“阿颜,我知道我现在很对不起你。但是你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只要这段时间已过,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风弈辰皱着眉头,对于她突然转变的神色很是心痛。他知道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自己却不能给她一个交代所以她才会这样。
“滚,风弈辰我说的话难道就这么让你听不明白吗?”程凌素放在身侧的手掌紧紧握在一起,到了现在她已经可以肯定了那种感觉是什么!没想到让她全身酸软的药力一过后紧接着来的居然是春药!
“阿颜,你要知道你受的痛苦,我比你痛上十倍有余。”风弈辰伸手揉了揉发痛的额角,心脏蔓延开来的疼痛快要让她窒息。
“比我痛上十倍,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程凌素半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你莫不是忘记了你我之间的关系,你找我来为得是什么,难道你不是应该比我还清楚吗?”她已经尽力在控制了,就算是指甲划破手掌带来的疼痛也只能让她清醒半刻钟。不过若是风弈辰在呆在她身边的话,那就不知道能不能撑得下了。
“阿颜,我……”被她这样一怒吼,风弈辰这才如梦初醒般。完全不明白那种心痛的感觉是从何而来,为什么他自己的情绪会这般的不受控制!对不起?这是自己刚才说出口的话语吗?他堂堂辰雪的国君,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的委屈而道歉,他还是原来的他吗?
“怎么?你该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程凌素诧异的抬起头,有些开始泛着迷蒙的眼睛里满是惊讶。“你不会是忘记我是谁的女人了吧,苍宇修,那可是你的死对头。你不会连我这破鞋你也要穿吧!”
“阿颜,你怎么了?”风弈辰凝眉,有些意外她此刻的脸色怎会这般红润。
“别碰我!”看着风弈辰伸过来的手掌,程凌素瞬间从床上跳了起来,防备的看着他,“我说过让你滚,没听清楚是吗?”
“你究竟怎么了,若不是说清楚今儿本君定是不会离开的!”风弈辰挑眉,一副她不说就打死也不走的摸样看着程凌素。
“我怎么,我能怎么。”程凌素深吸一口气,她已经没有办法在控制自己了,那手掌已经不能再感觉到痛了,“我不过是讨厌你了,不愿在见到你罢了!”
“你认为我会相信?”
程凌素咬着牙齿,气愤的看着他还是一副不愿走得样子,只好退而求其次。“那好,你若要我说个清楚明白,就拿酒来,我们一面喝酒一面谈。”
风弈辰微愣,显然是没有想到她出现会提出这个。喝酒?!那好,只要她肯说!
不出一刻钟,巧云便带着几个宫女端上了一桌极其丰盛的酒菜安置在外殿。而这边的风弈辰见程凌素似乎要换衣衫也就退了出去。可就是在他退出去的那一刻,程凌素飞快的将内室的房门锁上了。
“阿颜!”见自己似乎被耍弄了,风弈辰有些愤怒的站在门外大声怒喊!“我只说喝酒,可没说在那里喝,或者是怎样喝!”程凌素用背部抵靠住房门,语气说的很是自然!
“很好,阿颜,那我们便隔着房门好了。”风弈辰挑眉,有些好笑的看着她的身影。“不过,这酒可全都在我外殿,你要如何喝?”
“这就不劳烦你操心了,我若早没有准备那还会这样做吗?”
“也罢也罢,那现在你可能与我说说你是怎样了?”风弈辰摇了摇头,让巧云搬了一张小圆桌放在程凌素的房门外,二人就着一道房门开始交谈了起来。
“我能有什么,不过是想喝酒罢了!”程凌素咬着自己的嘴唇,从自己的首饰盒里拿出一根尖细的簪子,就着自己的手臂就扎了下去。模糊的意识片刻变得清晰了起来,她不知道这个办法是否有用,但她现在唯一能想到的便是这个。
“阿颜,我最恨人骗我!”风弈辰皱着眉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下。
“那又怎样?”程凌素轻笑着继续说道,“你问我便说,你又有什么凭证说我骗了你!”看着自己手臂流出的鲜血,她竟有一瞬的慌神。曾几何时也有着这样对他说过,什么最恨被人骗,到都来自己还不是骗了别人,又有什么资格说恨被人骗。
“阿颜,我只想知道你现在可好。我不明白你有什么事情,为何非要瞒着我!”风弈辰继续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酒,渐渐的语气有些飘忽了起来。
“若是说我有事瞒着你,那必定是你不能知道的事情。可现在我没有,但你定要说我有。那我也只有给你想一个罗!”程凌素的语气清晰异常,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变化。可若看到她现在这副摸样,就明白她为何中了春药还这般镇定了。一双雪白的手臂早已不知被戳下多少个血窟窿,那不断流着的鲜血却依旧不能完全带走她迷茫的神思。
“罢了,你若不愿说,我也不愿勉强,能与你这般对饮也不失为一件乐事。”听着他有些黯然的语气,程凌素唯有失笑,却在也说不出任何话语来。严重的眩晕来自她的失血过多,在加上浑身的燥热已经让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虚脱只是早晚的事儿,就像现在……
“阿颜,我现在其实也想通了一些事情,只是我不知道该怎样与你说!”应该他说出口得到的是信任还是嘲笑!
良久的沉默,听见的只有那酒水落杯的哗啦声,和他轻微的叹息声!偌大的未央殿竟是再也找不出任何一种声音了。
“阿颜!”风弈辰有些担忧的起身轻敲了房门,却得不到任何回应,“阿颜,若不在不应我,我便进去了!”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心里会有一种感觉。她在里面定是出了什么事儿,不然不会一句话也说。
“我说过我要进去了!”话音刚落,风弈辰便运用内力将房门劈开。入眼见到的场景竟是浑身是血的程凌素躺在地上,嘴里不断的申银着。那痛苦的摸样看着让他懊悔不已,早就知道她出了什么事儿,却任由她将自己锁在房门里……
“阿颜!”风弈辰快速上前将程凌素抱在怀里,她身上滚烫的体温却让他震惊不已。
“放……放开……我!”她的身子已经开始不听使唤的往风弈辰的怀里不停的窜动,可她的意识却还残留着最后一部分的理智。
“承欢?!”风弈辰冷着一张脸,看着她现在这样反常的举动心中一惊。这药究竟是何时下得,她又是徒自忍了多久?
“不要担心,我能帮到你!”风弈辰依旧冷着一张脸,快速抱起她往往床榻走去。
“不要……不要……不要这样对我!”
“放心,我不会乘人之危!”风弈辰温柔的将她放在床榻之上,快速点住立刻她身上的几大要穴,让她不至于那么难受。遂又用内力缓缓的输送着寒气到她的体内……
然而另一边,那个带给程凌素极致伤痛的耀修朝里一间名唤素暖阁的院子里。依旧充斥着浓到化不开的酒味,他已经不知道在这里度过了多少时日了。可心中的那份后悔却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着而减少,反而愈发的加重,重到他快要不能呼吸了。
“你们来了!”一红一黑的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却不足以让他惊讶。让而让他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我们今日前来便是要取你这昏君的狗命!”炎手中紧紧握着一把利剑,语气异常愤怒。
“你认为你有这本事,还是你们有这本事,亦或是血隐有这本事?”一连三个问句,让他的嘴角蔓延出一抹极致妩媚的笑容。
“哼,好大的口气!”炎咬着牙齿欲上前,却不料被寒给拦住了。
“朕等了你们一个多月,难不成是为了与你们争一时的口舌。”说罢,他仰头又是一瓶烈酒下肚。
“说罢,你有何事!”寒轻挑眉峰就近找了一张椅子坐下,不过却在身子落座的片刻被人给拦住了。
“她的东西任何人都不能碰!”原本还跌坐在地上一蹶不振的他,此刻竟提着寒的身子冷冷的说着。
“苍宇修,我倒是小看了你的痴情!”寒轻笑着不自傲言语。
他——便是那个冷酷残暴的一国之君苍宇修。可现在却与一个酒鬼毫无差别,凌乱的青丝,憔悴的面容,不满血丝的瞳孔,和那胡渣横生的下颚,这些全都之他这一个多月以来活下来的凭证!
“寒,何必与他多说!”炎冷这一张脸看向苍宇修时有些鄙夷。
“朕劝你最好是收起你的脾气,不要忘了现在朕还是这耀修的皇上,岂容你放肆!”苍宇修凝眉,将手中的酒瓶砸向地面。肆意溅起的酒水打湿了他的衣袖,可他却毫不在意。
“皇上,弑君夺位的皇上能让人信服吗?”炎勾了勾嘴角,看向他的眼神更是多了几分厌恶。
“收起你那副清高的摸样,不要以为你们血隐干的就是什么光芒正大的事!”说罢他有徒自做到了地上,顺手拿起酒瓶跌给寒,“谈事就要有一个谈事的样子。”寒也不拒,接过酒瓶也跟着他做到了地上。
“寒!”炎有些气恼,今儿前来说好是要取这狗皇帝的性命,怎么现在他却丝毫不提及。
“喝酒吗?”寒微扬起嘴角,向炎说着,随后还向他扬了扬手中的酒瓶。
“你……”炎握紧着双手狠狠的瞪着寒,张合着的嘴唇却只能发出一个你字。
酒香弥漫的屋子里,三个神色不同的男子纷纷坐在地上不发一言的喝着手中的酒。除了时不时能听见几声酒瓶碰撞的声音,也就只能听见他们的呼吸了。
“从朕即位以来,你们血隐便一直窥探着那把龙椅。现如今已过了这么多年,我也不想再去争什么,若你们还想要,那便拿去!”苍宇修的声音很轻,却也足够在另外两个人的心里起到不少的震撼作用。
“哼,你以为你这样说,今儿就能保住你的性命吗?”炎挑眉,对于他的话语他是从来都保持怀疑的态度。“没想到你苍宇修倒也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主!”他讥笑着勾起了嘴角,“也不知当日这皇位你这懦夫是如何拿下的!”
“我的话只说一遍,你们信也好不信也罢,与我不关!”苍宇修好笑的看着他们二人,遂又说道,“这皇位,要给也得给一个担得起这单子的人。”
显然,炎还想说些什么,不过被寒的一个眼神给制止了。“为何?”虽说他对苍宇修也是没有太多的信任,不过今日他说的这番话却让他动了不少恻隐之心。堂堂一国之君,用的称呼是我来与自己交谈,其中的诚意有多少不用想也知道。
“腻了!”苍宇修轻叹,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高处不胜寒!”这句话是以前凌儿对自己说的,可是偏偏到了现在自己猜明白过来。
寒的神色一僵,有些诧异的看着他,“我不能立刻给你答复,五日后,我会再来找你!”苍宇修笑着,没有回答他的话语。而是转身从自己身后的床榻上拉下一床被褥紧紧的保住怀里,就那样顺势躺在地上闭目睡去了。
待程凌素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日后了,正好听见御医在和风弈辰说些什么。大致的意思便是以前她因为一些情况身子太过虚弱,现下又这样折腾了一番,虽然能养好也没什么大碍。不过,日后若是想要怀孕就难了。听到这儿,她不由的笑了。难怀孕?她要的是自己不孕,这样自己便再也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起身,她欲倒一杯水给自己喝,不料双手被包裹上厚厚的白布,让她的动作有些迟缓,导致那水杯落在了地上。
“阿颜!”风弈辰一惊,快速的外内室赶去。
“呵呵,我就是想喝杯水!”程凌素看着地上的碎片有些讪讪的笑着。
“你唤我便是,何必自己动手!”说着风弈辰倒了一杯水给她,“手臂可还感觉疼痛!”
“还好吧!”程凌素皱着眉头看了看自己拿有些像木乃伊的手臂幽幽的说着,“对了,那日……”
“放心,我说过不会乘人之危!”
“我只是问问。”程凌素撇了撇嘴,有些无语的看着他。其实她到也不是很在意,就算当时说着不行不行,可那种情况下,别人为了救你而做出什么事儿,不也是情有可原的么?再说了,今生她都不可能在和苍宇修怎样了,那自然也就没什么还顾忌的了。
“你的身子才刚好些,这几日便先歇着。不要想着到处乱跑,我一有空便来看你。”说完,风弈辰有陪着程凌素吃了些早饭,就匆匆离开了。
“巧云,我们虽不是很熟悉,但我至少没有带你刻薄吧!”风弈辰走后,程凌素决定好好的理理自己的殿里的事情。那日,那个女子的声音她就是终其一生都不可能会忘记。
“娘娘……”巧云福了福身,有些不解的看着程凌素。
“有些事情,若是从我口中说出来那可就不是那么轻易能解决的了!”程凌素沉声呵斥到,顺手就将手中的拿的有些困难的水杯仍在地上,吓得巧云立刻跪下。
“娘娘恕罪,奴婢真的不知!”尽管是这样,巧云还是依旧守口如瓶。
“很好,那日是你唤殿下来的吧!”程凌素挑眉,语气变得冰冷的起来。
“那日奴婢正忙着给娘娘布置膳食,不了才走到未央殿门外,就听见里面……里面……”巧云低着头,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奴婢也是一时乱了分寸才想着去寻殿下!”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