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少北。”她轻声呼唤。
“你认识少北?”男人讶异。
“嗯,”唐溪应了一声,第一次叫出男人的名字,“方奕,你经常来看他么?”
方奕没有回答,呆呆的看了她好一会才说道:“原来是你,少北昏迷前每天总念叨一个人,说她脾气不好,性格怪僻,没事不懂情调就算了,他那么明显的求爱竟然也不给个回应。”
话说到这,唐溪的眉头已经紧蹙起来,她从来没想过萧少北会跟别人提起她,尤其还是用这些根本算不得褒义的词语来形容她。
“但是,他说就是因为这样,他才舍不得放弃,不管你是什么样子,他都喜欢,因为这世上只有一个你,脾气好与坏没什么区别,他乐意把你宠成最刁钻的姑娘,到时候就只有他肯接受这样的你。”
唐溪哭笑不得,但更多是心蓦地一紧,被关怀的感觉她几乎从未享受过,即便她对萧少北有不同于朋友的感情,即便萧少北说的情真意切,她都不敢回应,因为从未得到过,所以也学不会索取。
孤儿的本能告诉她,没有谁可以信任,除了自己,她不能依赖于任何人。
但是,她现在后悔了,她后悔没能告诉萧少北她的心意。
“啧,真是不能跟爱好相同的人做朋友,连喜欢的姑娘类型都一样。”方奕看着唐溪痴望萧少北的模样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可惜的是萧少北没能醒来,用方奕的话来说,如果萧少北能看见唐溪此刻的样子,估计就算现在立刻死了也没有任何怨言了,不过要是他真的醒了,萧少北一定会反驳一句,好不容易才快发展到男婚女嫁的程度,他要是死了,难不成让唐溪受活寡?这点想都别想。
不过虽然他没能醒,但对唐溪来说这已经是莫大的安慰,萧翰北,萧少北,又或是其他,她第一次这么真实的感觉到,要守护自己一辈子的人真的就在身边了,即便他现在不能睁开眼和自己说说话,但是自己可以待在他身边,跟他说说自己最近近乎发了疯的想念,还有她对他们以后的期待……
唐溪的脸色渐渐好了起来,不管谁见了都要问上一句是不是最近有好事发生,但唐溪缄默不语只是微微勾唇一笑。
那些空闲日子,唐溪不需要再来麻痹自己,只要得了空唐溪就会钻进萧少北的房间,没事替他擦擦身子,虽然大多时候她擦着擦着就会走神,但谁让萧少北的魅力太大,她总是忍不住入迷呢。
期间,很不巧的,唐溪也遇见过萧少北的家人,刚开始,他们也只当唐溪是萧少北的朋友,但次数太多了也就明白了点什么,话没说开,但彼此心有灵犀,就算不是男女朋友,两个人也有点什么。
已经是知道萧少北住院的第七天,唐溪也不厌其烦的唠叨了七天,她告诉萧少北,不管是虚拟空间转化的世界里,还是生活的现实世界里,她自始至终都只对他一个人有过喜爱之情,可能自己也想不通是什么时候开始想去依赖一个人,但是这种依赖一旦上了瘾,她就无法自拔的沉沦了。
摩挲着萧少北消瘦的轮廓,她嘴角微微弯起,有些话,在过去她就已经在喉咙边徘徊了很久都没能说出口,而现在萧少北昏迷了,她不知道还要等何时才能亲口告诉他,所以哪怕就算现在的萧少北听不见,她也想说一声,她爱这个人,即便他变幻了不同的样子,不同的脾气,她都只认他一个。
眉眼弯了弯,唐溪想起了初见时这人死皮烂脸像个流氓一样的无礼行径,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也许一段缘分就是这样,由不得你去思考,由不得你去判断,一旦遇上了,不管迂回几道圈,总会回归原点。
她稍微坐起了身,脑袋慢慢下移,在萧少北额间轻轻落下一吻,再转至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萧少北,我想你。”
非常简单的一句话,但从唐溪口中说出却夹杂了不知多少的缠绵缱绻,她起身,定定的看着萧少北闭着眼睛的模样,像是满足的叹了口气,她转身准备离开。
又一天就要过去了,她不知道还会等萧少北多久,但这是她现在唯一能做以及迫切想要做的的一件事。
脚步抬起,她缓缓迈开一步,可突然手被拉住,她心一慌,有些说不上的惊喜,但她整个人是定住的,她不敢回头,不敢去看触碰自己手背的是什么东西。
时间仿佛就在这一刻静止了,唐溪久久都没有动作,但喜悦还是打败了恐惧,唐溪终于还是转过了身,她沿着自己的手臂渐渐向下看去,就看见一只略显的苍白的手覆在自己的手上,而再顺着那只手往上,她怔住了,嘴巴蠕动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已经开不了口。
“萧……”
一张勉强撑着的笑脸对上自己的视线,唐溪觉得自己是混乱了,她看着萧少北,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最后忍不住直接蹲在了地下,脑袋窝在膝盖里,她双手紧紧捂住眼睛。
但没多久,她又站起身,她想起眼前这人还是个虚弱的病人,一边拉响了床头的呼叫,一边焦急的看着萧少北,想问他哪里有没有不舒服,但萧少北开不了口,只有那双睁开的眼睛定定的注视着唐溪,一分一秒都没有离开过。
医生在查看萧少北的情况,唐溪就站在一边,而底下的手却轻轻握住了萧少北的,她能看出他的不舍,所以,虽然中间隔着主治医生,她的站姿也别扭难看了点,她依旧不愿放开萧少北。
“咳咳,”医生假意咳嗽了两声,看着唐溪嘴角带着点莫名的笑意,“一会有空来趟我办公室。”
能看得出,萧少北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医生对护士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后就离开,唯独就剩下她和萧少北眼眸相对。
中间护士来换药也没能打破两人相视凝笑的状态,不过唐溪担心他情况就让他再休息了一会儿,但萧少北不愿,口型说着:“要是再一睡不醒,你要怎么办?”
像是打趣的话,但听在唐溪耳中只有满满的甜蜜,她笑着说:“我继续给你讲我们的故事,要是你不醒来,我就只能去说别人的故事了。”
这招似乎很受用,但似乎又好像萧少北刚醒来真的很累,他缓缓闭上了眼睛,但这次却是用力抓紧了唐溪的手。
等再醒来时,身边已经围了一圈的人,有他的父母,有他的朋友,还有,靠近自己的唐溪。
他的手还抓着唐溪,但似乎他睡着以后担心会再失去唐溪,所以手臂很用力,唐溪的手背硬生生被攥出了印痕。
萧少北的妈妈很激动,看到他醒过来恨不能直接扑上抱着大哭一场,但萧爸爸拦住,她才没显得太过失态。
不过这种状况下,情绪失控太过正常,萧少北忍不住圆圈泛红,叫了一声;“爸,妈。”
“哎。”那一声轻应不仅饱含了萧妈妈一百多个日夜的苦苦悲叹,也映衬了萧妈妈此刻无法言尽的强烈欣喜。
萧爸爸虽一言不发,但眼神却没能掩盖他的激动,他握紧的双手也是最好的应证。
方奕打心眼里祝贺萧少北的醒来,对上他目光没忍住就打趣道:“这一醒来没想到能多个俏媳妇吧?”
唐溪没料到方奕会突然说出这话,不禁脸色微红,看了看萧少北的家人,又转过头看萧少北,瞧见他的笑意只好低下头默不作声。
“嗯,我知道她总有一天会答应的。”萧少北干涩的嗓音轻启。
萧爸爸和萧妈妈一听,忍不住多看了唐溪了一眼,最后,又相视点了点头。
终于,夜幕降临,萧爸和萧妈被萧少北赶走,只剩下唐溪与她独处,唐溪突然开始紧张起来,像是第一次遇见萧少北一样,双手捏着衣摆不知要说些什么。
“你就没什么话跟我说?”但偏偏萧少北像看透了她的心中所想,故意问她。
“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你早点醒来就全能听见,这只能怪你没耳福。”唐溪偏过头,不自在的拿起一个苹果开始削皮,脸颊微微泛着红晕。想起那天自己说出的话,她不由得咬了咬唇。
萧少北好笑的看着她,突然认真的唤了她一声,“唐溪。”
“嗯?”唐溪不明所以的看了他一眼,眸中带着疑惑。
然而突然窜入耳中的却是,“我也爱你。”
苹果和刀同时掉落,唐溪愣愣的看着萧少北,许久没有反应过来。
萧少北却被她吓了一跳,见她没伤着,才不由得松了口气,但还是有些心有余悸,只能面上假意不悦地说道:“怎么这么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