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伯见江云亭把药倒了,立马神色一变,“少爷,难道这汤有问题?”
“嘘,没事。”江云亭竖起一根食指,意示荣伯冷静下来,才道,“这汤没什么问题,只是这汤里放的药材都是大补之物,正常人喝了可能没什么事,于我却是致命的。”
前世,江云亭唯一做对的事情就是防着郑氏,郑氏会使哪些手段,江云亭可是一清二楚。
荣伯一直照顾江云亭,对他的身体也是十分清楚的,想通后脸色一白,“少爷,郑氏是要害你啊。”
江云亭笑了笑,“这事我心里有数,荣伯你别担心。”他前世喝的药多了,闻到味道就是猜出药名。那汤里加了许多热性的药物,而江云亭体质属阴,又重病在身,喝了这汤很有可能虚不受补,要是日日喝就是催命的□□了。
这种悄声无息害人的方法是宅院妇人的阴私了,一般男人遇到这种手段也真是防不甚防。
荣伯算是领教了,他担心道,“那少爷现下要怎么办?”想了想,少爷在这江府没什么亲近之人,对于当父亲的江震,荣伯对他实在不抱希望,能给少爷出头的只有他自己了,“要不,老奴便用这条命与那郑氏拼了。”
“荣伯,你的命比郑氏金贵多了,可不许轻易死。”江云亭安抚道,“现在我们只需要装做中计,在床上躺几天吧。”
当晚,郑氏便收到青蓝的汇报。
江云亭半夜突然晕迷,现在已经去请大夫来了。
郑氏弯起嘴角,赏了青蓝,便让她回去好生伺候了。
一碗大补汤就倒下了,看来江云亭的身体并不好。
郑氏很满意,只要江云亭生病,请了大夫开了药,这药里能做的文章多了去了。她有把握,只要江云亭这一病倒,她能让他永远站不起来。
江云亭装病在床上躺了几天。一个人无事可做时,他便回忆了一下重生前的事情,理理思绪。
想到前天与顾景熙的相遇,江云亭不得不疑惑,难道历史的轨迹已经偏移了?
不过没了顾景熙,尽管郑氏的举动让他心里有个疙瘩,他真觉得轻松多了。
江云亭前世喝了近乎三十年的药,他知道自己的身体要如何调理。
江云亭知道他要加强身体锻炼,只是他的院子里除了荣伯以外都是其他院子里的人,不得不防。所以锻炼身体只能在府外进行了。
还有药补。前世,顾景熙请过宫里的御医为他补身,所有的药方江云亭都熟记在心。
郑氏请的大夫给江云亭看病之后,江云亭拿过大夫开的药方看了看,暗叹一口气。郑氏果然下手了,要不是他知道几味药的差别还真被糊弄过去了。
而这药方江云亭收着了,大夫江云亭也记着了,这些以后都是对付郑氏的证据。
他又重新写了一张方子,让荣伯按新方子抓药。
两人早想好了要防着郑氏,大夫开的药是荣伯抓的,药是荣伯亲自煮的,碗也是荣伯端的。有一次青蓝硬是从荣伯手里抢了药碗,被江云亭知道后狠狠骂了一顿。江云亭身边的几个下人只当江云亭顾念旧情,可也不敢在荣伯面前端架子。
这样的日子过下来,江云亭久病虚弱的身体一时恢复不了,但精神却好了很多。
这天,江震把江云亭叫去了书房。
江氏的一族之长坐在古朴沉重的书桌后,看着江云亭的目光平静而深远。午后的阳光从他侧脸斜下,衬出一抹慈祥的光芒。
但江云亭知道,这些都是假象。
是要说了吗?比上一世倒是早了很多。江云亭也平静地坐在书桌前,目光浮现一丝期待,“父亲找我来有什么吩咐?”
“亭儿,听你母亲说你病了,现在可好些了?”江震问道。
“回父亲,儿子只是着了冷,喝了几天药身体已无大碍。”江云亭答道。
看他面色只是有些苍白,与之前也没什么差虽,江震点了点头,相信了,“亭儿,你身为江家嫡子又是长子,要肩负起承担江家重业的责任了。”
江云亭肃然道,“父亲尽管吩咐。”当年就是这句简短的话,他为之付出一生。
“你可知我召你回来的原因?”江震道。
“听说是因为皇上要给公主选驸马的事情,”江云亭顿了顿道,“族中只有我一人适龄。”
“不错,正是此事。”江震含笑道,“要知道六公主是皇上最喜欢的公主,若能成为她的驸马,江府就有了一个最大的靠山,便是你日后也将飞黄腾达。”
“儿子要怎么做?”江云亭问道。
江震微笑道,“为父已为你安排好了,明天你便去太学上课,先认识些世家子弟。只是切记注意自己的言行,不可使江家蒙受污点。”
“我明白了。”江云亭认真道。
“好,你两个弟弟也在太学上学,你明早便和他们一起去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江震说完,便让江云亭出去了。
江云亭走出书房,上一世的记忆清晰浮现。
江云琛江云重这二人在他回江府的路上就开始找他麻烦了,此后更是一有机会就逮着他不放。少年时还是一些恶作剧,可是他一直忍让,让这两人骂他假惺惺,还更是变本加厉的对付他。
就比如说明天发生的事,江云亭和他们二人同坐一辆马车,这二人却中途骗他下车,他们反而驾着马车绝尘而去,使得他在上太学第一天就迟到,落下了一个不尊师重道的名声。回到府里还被江震罚跪。
江云亭想到他跪在书房门前,天上下着大雨。父亲站在屋檐下狠狠的骂他,而他膝盖跪得生疼,他诉说两个弟弟故意抛下他被冤枉的委屈,可父亲对于弟弟的错充耳不闻。远处,郑氏端着燕窝走近,见到这情景柔声劝父亲原谅……
江云亭嘴角勾起了个弯度,现在想起来是讽刺。
第二天早晨,江云亭站在江府门口看着小厮们把礼物装上马车。
一辆更加精致的马车在旁边停下,身后,江云琛和江云重背着书袋走来。
这二人平时上学都要带着书童,今天却没有带在身边,看到这情况,江云亭笑了笑,“两位弟弟早。”
江云琛冷哼一声,直接上了那辆精致的马车。江云重打量了江云亭两眼,见他面色苍白眼窝青黑,才笑嘻嘻地向江云亭打招呼,“听父亲说兄长今天和我们一起去太学了?”
“是的,咳。”江云亭话音未落,拿着帕子捂着嘴咳了起来。
“早听父亲说大哥前些天受了凉身体虚弱,不如大哥和我们坐一辆马车吧,一家人坐两辆马车多奇怪?再说好多年没见到大哥,我有好多话想和大哥说。”江云重拉着江云亭的袖子就想往马车上拖。
看着眼前和前世一模一样的场景,江云亭在心里冷笑,他又干咳几下,把自己的袖子从江云重手中抽回,“不了,要坐下次再一起坐也行。为兄车上的东西多,要是挤到两位弟弟就不好了。”
“你该不会不想和我们坐一辆马车吧?”江云重恼怒道。
“三弟怎么会这么想,不然一辆马车装礼物,我坐弟弟们的马车如何?”江云亭温和地笑道。
江云重皱了皱鼻子,本来他把江云亭叫上车,就算礼物多点挤点只要能整到江云亭也无所谓了。可照现在这个说法他江云亭出门就要用两辆马车,而他和江云琛二个人才用一辆马车。
这么一对比,好么,被比下去了。凭什么让江云亭这个杂种用两辆马车?可是话是他说出来的,要是现在不让江云亭上车,好像是他反过来嫌弃江云亭一样,这样传出去又不好……
马车里的江云琛掀开车帘,冷哼道,“云重你在磨蹭什么,再不上车想迟到吗?”说完,又看向江云亭,“马车既然开出来,还是不要让它空着好,府内每一项开支都有记录,要是马车装的不是人,你以为……你从别院回府就可以随便挥霍吗?”
“二弟说的是,每辆马车该坐谁都是有规定的,绝对不能乱坐。”江云亭点头道。
江云重见自己被救了,立刻跳上马车,就连江云亭指桑骂槐的举动也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