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北的方向走,跟随的只有侍卫那俊,并没有其它人。”元华站立在太子身后道。
拓跋凛眸光一闪,问:“运河那边还没有处理好吗?”
“没有,雍亲王因为要回来拜堂,暂时让工部侍郎监督着。”元华一顿,提议道:“太子,既然他们没有带其它人,我们要不要……”
“不用急。”拓跋凛抬手打断他接下来的话,“比起我们,还有人更焦急,要是他们不知道,你派人去稍作暗示一下。”
元华想了想,明白太子所指,便道:“太子英明,属下稍后派人去办。”
拓跋凛沉思片刻,道:“查出他们新婚当晚怎么回事没有?”
“听说是有人将新娘掳走了,可并没有查到是谁所为,而雍亲王和乐平公主都说是他们在玩打赌游戏,连皇上都相信了,还有,除了新婚当晚,这两天雍亲王都被乐平公主赶出枕霞阁,听说前天晚上,雍亲王回了云归阁,让常夫人去侍寝。”
拓跋凛放下杯子,垂眸问:“你觉得他是真的爱上乐平公主吗?”
元华想起乐平公主来了北越后,拓跋蔺的种种行为,再和以前的行为比较,似有所领悟道:“自返回朝堂后,他放荡的行为收敛了不少,可太后皇上贵妃以及某些大臣送他的美妾,他能收的都收下了,而且她们之间也没有传出争宠弄得宅无宁日,这说明他对付女人有一套。”
“常夫人于她们当中较为特别的一个,她还是皇上赏赐的,会看重一点并不奇怪。乐平公主虽然美,但见惯了美人的雍亲王,断然不会因外表而迷上她,他很可能看上的只是她的背景,又或者她只是一个烟雾弹,至于后面目的是什么,就待查证。”
“元侍卫此言差矣。”左边的厅柱后走出一道青影,手持着一把扇子,步伐潇洒的走过来,他正是八皇子拓跋禛,由沉香楼后门跃上来。
他道:“乐平公主绝对是个尤物,美貌加身份背景,对男人是致命的诱惑,雍亲王说不定对她有几分真心。还有……”他对拓跋凛说:“你有留意到乐平公主那双眼睛吗?有没有觉得她很像一个人?”
听闻他这么说,拓跋凛身体微微一颤,听到拓跋禛继续道:“当初有传闻说拓跋蔺喜欢上炎家那个丫头,可每次有这样的传闻出来,拓跋蔺和别的女人来往更频密,谣言自然就没有了。可现今,那丫头死了,来了一个跟那丫头有着相似地方的公主,会动心并不意外。”
拓跋凛想起不久前,在金銮殿对质那天,乐平公主和拓跋蔺之间的互动,以及乐平公主生气瞪向拓跋蔺时那双美丽灿眸……
曾经因为这双眼睛而注意到她,继而喜欢上她。
之后每次从梦中惊醒,都是因为那双眼睛,哀怨中带着愤怒和深深的恨意,他清楚,此生此世,绝得不到她的原谅。
八弟说乐平公主的眼睛跟她相似,连一个跟她接触不是很频繁的人都这么认为,何况是拓跋蔺?他们自小就那么亲近,虽然后来他们不知何原因闹翻了,但他知道,她对拓跋蔺来说仍是特别的。
这么说,拓跋蔺是有可能因为这样而喜欢乐平公主?
听了拓跋禛的话,元华点头同意,并道:“这些年来,我们一直找不到拓跋蔺的弱点,现在可好啦,知道他的弱点在哪里,以后就好对付。”
“你们以为拓跋蔺会这么容易让我们找到弱点吗?”拓跋凛站起来,斜靠在栏杆上道:“他这么做目的是想引我们上勾,如果我们出手对付他,他若死了还好,万一死不成,反而会反噬我们一口。”
“若是不需要我们用刀呢?”拓跋禛笑道:“再说,杀他肯定要有十足的把握才出手,这次他只带了一个护卫,乐平公主又不懂武功,正是杀他最好时机。”
元华一怔,拓跋凛道:“你想借刀杀人?”
“有何不可?”拓跋禛便将自己的计谋说出来,“他不是去处理运河之事吗?因不久前那边发生了河堤崩塌,有几万灾民等待朝廷的救援,如果他们到达那里,此时灾民发起暴动,在暴动的灾民中混进一批顶尖的江湖杀手,就算他再有本事也插翼难飞。”
拓跋凛想了想,便道:“这方法可行,但不能露出破绽,让人怀疑是我们的计谋。”
“这个当然。”拓跋禛胸有成竹的说:“我们只需要将这个任务推给睿王去办,若失手被查着,也只以为是睿王所做,不会让人怀疑到我们,而我们只坐享渔利就行了。”
“怎么个推法?”
“记得张怀德吗?他是睿王的得力部下,却曾经与雍亲王结过怨,刚好他的妻舅在曹帮任副帮主,我们只需要在张怀德面前挑拨下必能成事。”
拓跋凛过来拍了拍拓跋禛的肩膀道:“八弟,就按你所说的去做,不过,我们不能跟张怀德接触,免得让人怀疑。”
“放心,臣弟心中早有人选。”拓跋禛眉心一拢,忽想起什么,道:“当初太子为何不娶凤晓云为太子妃,若是娶了她,凤相就不得不站在我们这边。”若董钊没被贬还好,现在贬了,太子就失去了半张羽翼,董若婕现在对太子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帮助。
闻言,拓跋凛仿佛想起了什么往事,双眸黯然,淡淡道:“就算孤想,父皇也不会这样安排的。”
“为什么?”
拓跋凛不语。
元华接话道:“不是很容易理解吗?皇上不想让太子的势力再扩大,却希望他们兄弟能和睦,所以他一边让雍亲王娶西临公主,一边让睿王娶凤相的千金,一来是希望凤相雍亲王和睿王能安心辅助太子顺利登基;二来是防备兄弟争夺皇位,更怕到时太子登基后,太子会兄弟等人杀了,所以就用雍亲王和睿王这两股力量来牵制太子。”
“父皇是个多疑善猜的人,现在他与其怕我们兄弟争位,不如怕会被孤取代,孤有外公当靠山,还宇文太傅等人拥戴,所以,即使父皇有多讨厌四弟,仍是会放些权给他来牵制孤。在炎氏倒下后,让拓跋蔺回来,无非是想压制孤,所以,他不会让更有背景的女子做太子妃的。”
拓跋禛微微敛眉,恍悟道:“哦,我明白了,这也是你当初坚持娶董若婕为太子妃的原因,你不想让父皇将你当假想敌?”
同时,他也明白到为何拓跋蔺能得到父皇的宠爱,尽管外界传言他是武承帝的儿子,大家几乎默认了,可他却从没有想过明证身份,每天只风花雪月,花天酒地,对皇位没有窥觎之心,武承帝跟他在一起自然轻松,不必猜疑。
拓跋凛不语,转而凝目远眺楼下不远处的花草,脑里想着拓跋禛的话,他当初坚持娶董若婕为太子妃的原因,是因为怕被父皇猜疑吗?还是……因为年少时那个承诺?
见拓跋凛没有回答,拓跋禛和元华互望一眼,知道这个话题到此了。元华想了一下,开口道:“太子,明天周相的寿辰,我们……”
叩叩叩——
敲门的声音打断了元华的话。
“太子,太子妃来了。”
闻言,拓跋禛随即道:“太子,臣弟先告辞,暴动的事臣弟会办妥的。”语罢,未待拓跋凛颔首,便由来时那样离开。
而这时,董若婕已推开门进来,身后跟着提着篮子的绿儿。元华见此,对拓跋凛福了福身,跟着退了出去。
“有事吗?”拓跋凛脸色阴沉。
“妾身见你这两天都在喝酒,担心你的身体,特意下厨炖了补汤给你。”董若婕示意绿儿将补汤盛好,然后自己亲自端到拓跋凛面前,道:“妾身顺便向你道歉的,昨天是妾身的不对,不应该冲动,独自对付乐平公主。”
昨天回去后,太子知道了这件事,便将她骂了一顿,而自己因为心中也有愤怒,顶了他几句,两人不欢而散。尔后,听闻他去了云侧妃那儿,她才惊觉自己已没有条件争宠。以前她有娘家作靠山,可娘家根基未稳便倒台了,若她再任意挥霍两人多年建立的感情,迟早会失去此刻拥有的。
刚才在楼下,董若涵刻意的嘲讽和挑拨,更让她明白自己的处境。
旧人不如新人。没有人明白这句话给她带来的疼有多深?如果不是她觉察得早,今天的太子妃又岂是她呢。
已被她抓到的东西,不管是人或权力地位,只要她没有死,绝不会放手!
拓跋凛没有接过汤碗,盯着她,唇角扬起,勾出一抺冷冷的嘲笑,“爱妃温柔贤惠,处处为孤着想,何须向孤道歉。”
端着汤碗的手一顿,险些把碗里的汤洒落,董若婕的心不禁一阵慌乱,她知道拓跋凛这次对她真的失望了。
哐啷的一声,汤碗由她手上掉落,泪水滚出眼眶,她扑上前去,将他紧紧搂住,哭着道歉:“凛,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敢乱来,一切都听你的,好不好?”
以前只要她一哭,他就心软,虽然她很不想如此,但为了挽留他的心,就算不屑也要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