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古伶心还是楚娇柔,抑或是在宫里的所有女人,在顾倾颜心中都是一些可怜人,才会在不知不觉中对她们表现得比较担忧和忍耐。
可顾倾颜也知道自己没有过多善良的余地,在经历了前世的背叛后,如今再谈良善连她都觉得有点虚假。
“轻尘先生快些落子吧,若不然我们这盘棋恐是难以结束了。”顾倾颜定了定心神,说道。
“良娣说的是。”轻尘先生点了点头。
两人没有再谈论宫中之事,尽数将思绪放在了棋盘之上。
过了没多时,绿萍端着糕点过来,看见没有凤景澜的身影,不由得深叹了口气。
“主子,你是不是又把太子殿下气走了。”绿萍无奈的说道。
顾倾颜摇了摇头,笑着道:“我只是劝太子殿下多陪陪楚侧妃,毕竟我如今伤势已好,楚侧妃有孕在身才是该多加照顾的人。”
“主子,你让我说你什么才好,你这心就是太过善良,你瞧瞧那楚侧妃这些时日就算进不来,也不派人送些东西来问候,明明好姐妹受了伤,看起来她与一个没事人并无两样。”绿萍不乐意的说道,想了想又加上一句:“况且主子现在禁足还不是因为楚侧妃那回过来闹得。”
“绿萍!在轻尘先生面前也可这样说话吗?!”顾倾颜严声道,眼神冷冽的看向一旁的绿萍。
绿萍怔怔的低下头,用手在唇上做了个封上的动作,将糕点往一旁一放,就不乐意的坐在了一旁。
到底也是为顾倾颜鸣不平,绿萍想着这凤景澜好不容易才对顾倾颜多照顾一些,顾倾颜倒好,不顺着凤景澜的后背摸,还要硬将凤景澜往外推,还真想在这宫中过不如意的日子!
“绿萍心中也别有太多怨言,良娣这么做。不过是识大体的表现,在太子殿下心中说不定还能得到些好感。”轻尘先生轻笑言。
绿萍傻乎乎的抬起头看着轻尘先生,道:“是吗?这样太子殿下就会知道主子的好了吗?”
轻尘先生想了想,浅笑的点了点头。绿萍那张阴郁的脸又带上了笑容,直夸顾倾颜心思缜密。
顾倾颜自然没有这样的想法,她已然不在乎得不得宠,又岂会去白费这些心思。
不过轻尘先生所说的话却是真的,凤景澜始终无法与顾倾颜坦承相对。除了他对顾倾颜之前的成见之外,更重要的是他对任何人都难以尽信。
或许只有当某一天凤景澜缷下心里的那道墙时,他才会从困境中走出来,眼界方能阔然开朗,只是轻尘先生明知道这些,却是无能为力。
正因如此,凤景澜很多时候有些看法、想法和做法,就难免有所偏颇,就比如他对顾倾颜的成见。
就连清心寡欲、超然出尘的轻尘先生,都对顾倾颜忍不住有些稍稍的心动。心中不免思量,这世间到底怎会有顾倾颜这样,知世故而不世故的女子。
“轻尘先生莫要哄绿萍了,这些话若是绿萍到外乱说,我岂不是又得被人找上麻烦。”顾倾颜无奈道。
绿萍看着顾倾颜撇撇嘴,道:“主子,别人不信我,你还不信我吗?我怎会将你的事情出去乱想,现在我最想看到主子能得到太子殿下的恩宠,主子在这深宫中太寂寞了。”
寂寞?
听绿萍这样一说。顾倾颜不免轻笑,或许她真的太寂寞,在这太子府中每日琴棋书画已让她心中有些空虚,原本一个的生活在这些日的禁足变为了三人。
有人与她下棋。就算凤景澜一开口都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顾倾颜心中也免不得一阵暖意。
“我看这局又是无果了,你我二人还是别下了吧!”顾倾颜无奈道。
“嗯,良娣也应该好好休息休息,那么在下就告辞了。”轻尘先生起身作揖后就离开了。
顾倾颜静静的坐在庭院中,捻起白子中的一粒棋。上面似乎还有着凤景澜的余温,这些天凤景澜常于顾倾颜在宫中下棋,说着为求一胜,但实际上恐是看着顾倾颜禁足期间太过无聊,才会来此相伴。
顾倾颜似懂非懂,但却不会说,也不想挽留,她知晓那凤景澜绝不是她心中的良人,她的良人又怎会一口一个蛇蝎,又怎会再她重伤之际下手狠厉,更不会随意将她送人。
就这样,顾倾颜只为告诉自己一句话‘对凤景澜敬而远之。“
“主子,这轻尘先生也回去了,绿萍伺候你回屋歇息吧!”绿萍起身道。
“此番轻尘先生在这宫阁内说的每一句话,都不可传出这宫阁之外,太子殿下对我如何我自己心知就好,若是旁人知晓,反而对我不利。”顾倾颜故作严肃的说道。
“绿萍知道的,主子不放心别人还不放心绿萍吗?这样的事情若是被两位侧妃听见了,主子的日子恐怕又不好过了。”绿萍苦哈哈的说道。
看着绿萍这古灵精怪的模样,顾倾颜浅笑着点了点头后任由着绿萍将她搀扶起往屋内走,和煦的风吹过面颊掠起发丝,这些天发生的所有对于顾倾颜就好像是一场幻梦。
她自从与凤景澜相识以来,两人之间就不曾有一句好话。
难得那夜融洽的深谈,让顾倾颜以为凤景澜还是有些可取之处的,相信在听了她的解释之后,他应该也会对她的态度有所改观,然而残酷的事实却证明她想得太天真了。
“主子,在想什么呢?”绿萍好奇的问道。
顾倾颜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道:“不曾想什么,这太子府中,又还能再想些什么?”
这个离不开出不去的地方,还能如何,顾倾颜上一世这一世都没有觅得一个良人,只是在困局中难以挣脱,还能再求些什么?
顾家安稳无忧,此生能寿寝正终,除此而外还有什么是她顾倾颜想要得到的。
世人皆有所求,求的太多终是求不得。顾倾颜不求了,心中的愿望也不过如此,但仅仅这样,这上天定下的命数也让她寸步难行。
“绿萍这日后我宫阁中有没有恩宠。你无需在意,现如今我的位置,受太子殿下太多注意,反而不好。”顾倾颜若有所思地说道。
“可是主子……”
“没有那么多可是,难道你还不相信我的话吗?”顾倾颜反问道。
绿萍想了想。还是在顾倾颜的话语下乖巧的点了点头。
那日之后,凤景澜亦或是轻尘先生都不曾再来过顾倾颜的府中,顾倾颜提笔写字作画在这禁足的时日反倒是过的清闲。
楚娇柔也暗暗地打听中才发现那几日凤景澜说有要事在身都是前往顾倾颜的宫阁,对顾倾颜那蛇蝎和有加害其心的态度越来越相信,此时都恨不得和杨聘兰钻到一条罗裙里。
明明先前楚娇柔对杨聘兰的话,还有诸多怀疑,可是现如今事情都这样了,到底谁是向着她,谁是想要害她的,在这些时日里楚娇柔的心中已有定数。
而楚娇柔也发觉自己胎动的厉害。心中时常有一种这孩子要保不住的感觉,但御医几次查看都说楚娇柔胎象虽看起来不稳,但却没什么大事。
楚娇柔不太相信,又想借机去试探一下顾倾颜对她几分真心,几分假意,便让身边的丫鬟去请顾倾颜。
“楚侧妃,望顾良娣去其宫阁,看看胎象,楚侧妃说了那些庸医抵不得顾良娣看的准确,这孩子是她心头上的宝。不知道顾良娣可否答应,就算楚侧妃亲自过来也可以。”楚娇柔宫中的婢女到顾倾颜面前说道。
“我如今在禁足,是不可出了这的门。”顾倾颜淡然道。
“但是顾良娣到底与楚侧妃是好姐妹,如今楚侧妃身子难受的要命。那些庸医个个都说无碍,楚侧妃能信得过的人只有顾良娣你了!”那婢女道。
“我实在无能为力,太子殿下让我在这里禁足三月,便是三月,我是不可出这宫阁,既然姐姐不能进来。我也别无他法,或许是姐姐心中多想了。”顾倾颜说道,她虽然很关心楚娇柔的处境,可是现在她自身都难保了,何况孩子又有凤景澜的照料,又怎么可能会出差错。
“那良娣,是不会去的帮我家主子看病的是吗?”婢女严声问道。
顾倾颜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那婢女才转身离开,绿萍看着两人对话一阵窝火,不知道楚娇柔心中到底打着怎样的算盘,太子府的皆知顾倾颜被禁足,根本不能出门,楚娇柔还让婢女来请又是怎么回事。
绿萍看着那婢女离开的背影做了个鬼脸之后,不太乐意的站在了顾倾颜的身边。
“你说别人不向着主子也就算了,楚侧妃这次又来胡闹些什么,你真跟她离开这里,旁人还不知道要怎么看呢!说不定太子殿下就会把主子处死!楚侧妃这人怎能这样,半点都不为你着想。”绿萍不乐意的说道。
“绿萍,这些事情少说两句,兴许姐姐现在的局面也算不上太好,所以才会来请我去她宫阁内为她诊治,若不是我现在被禁足没有办法,我也不想如此。”说着,顾倾颜深深的叹了口气。
面对顾倾颜的心善就连绿萍都看不下去了,明明对别人对自己都可以恨绝起来,为什么面对楚娇柔就能多半退让,就算是楚娇柔曾经帮过顾倾颜在凤景澜面前说过不少好话,在绿萍面前顾倾颜也不该如此。
毕竟宫中谁不能为自己的利益多考虑一番,有谁会为了别人去谋划些什么。
而到雅兰居请顾倾颜的婢女已经回到了楚娇柔的房内,禀告道:“主子,顾良娣说她现如今在禁足,不方便。”
“不方便?果然杨姐姐说的没有错,她就想等着我肚子大了,让我和肚子的胎儿一并死去!”说罢,楚娇柔把桌上的茶壶狠狠往地上一砸,狠狠地道:“居心叵测,枉我还处处护着她。”
“主子说的是,现如今顾良娣与太子殿下走的可近了,我听那人说,太子殿下还容许顾良娣与轻尘先生一同下棋。”
听到这里,楚娇柔的脸色越发的难堪,她就不相信凤景澜如此厚待顾倾颜,顾倾颜真违反了禁足的命令又会如何,而且事关太子的亲子,顾倾颜来帮帮忙又会怎么样。
想到这里楚娇柔冷笑着,看着一地的碎片,双手紧紧的攥成了双拳。
“我看顾倾颜早就想让我死了!一口一个姐姐,她那张嘴还真说的出来!”
怒火攻心,楚娇柔觉得小腹一阵疼痛,急忙捂着肚子哎呦喂的喊疼,楚娇柔连让婢女去喊御医都来不及说就捂着肚子反倒在了地上。
血顺着大腿一个劲的往下流,沾湿了楚娇柔脚上的绣花鞋,屋内的几个婢女也不傻,两人急忙将楚娇柔扶上床榻上,一人急急忙忙的赶到凤景澜那边喊人。
“这位大哥,麻烦帮忙告诉太子殿下,楚侧妃腿上流血了。”楚侧妃身边的贴身丫鬟急急忙忙的说道,连一句话都说的不太有调理。
“太子殿下正在与太傅在书房处理要事,现在不见外人。”守在门外的侍卫森冷地开口道。
“现在不是什么小事,我家主子…我家主子看样子是要小产了!”
听到这么一说,守在门外的侍卫在急急忙忙进屋通传,没多时凤景澜一脸忧愁之色而出,看起来一脸焦急的带着闻讯赶来的御医往楚娇柔的府中赶。
原本凤景澜一开始就知晓这个小子无法保住,可是真正要失去的时候脸色又尤为难看。
说到底,这也是他的亲生孩子,为了他的家国天下,这个孩子实在太无辜了,凤景澜叹了口气,跟在婢女的身后往楚娇柔的寝宫赶。
推开门楚娇柔已经昏厥了过去,一张漂亮的小脸蛋苍白就像一张白纸,看在凤景澜眼中都免不了心疼。
御医上去为楚娇柔把脉,没多时已对凤景澜无力的摇了摇头。
“这孩子恐是保不住了,楚侧妃的身子如此虚弱,想来日后也难以再怀子。”
“我家主子怎么会这样,御医你再好好看看,我家主子只是落了一次胎,也可能不再怀子吧!”在凤景澜面前原本应该毕恭毕敬的奴婢,此时也口无遮拦的说道。
而楚娇柔也转醒,听到这些话,虚弱的脸上有些震惊,眼泪缓缓的从流了下来,木讷的双眼看着凤景澜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楚娇柔一直盼着这个孩子出世,没想到此番孩子竟是保不住了,她也不可再怀上孩子,这仿佛是一记晴天霹雳。
“殿下!”楚娇柔第一声开口的话,一双无力的眼,看向站在一旁的男人,状若疯狂的道:“我要保住我们孩子,我一定要保住他,太子殿下…怎么办……娇柔好怕……娇柔好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