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男人毫无征兆地提起一个死了许久的人！慕言殊有些怔疑，难道是和小欢的蛊毒有关？
他蹙了蹙眉，试探地问道：“你们是不是找到了解蛊的办法？”
高景行点了点头，“澹台洁提供了一些线索。”
本来是该让人开心的消息，可这个消息偏偏搭上了一个死去已久的人，慕言殊深吸了一口气，凝重地说：“这个办法和澹台政有关？”
“是。”高景行肯定地回答，他上前两步，走到慕言殊的身前，低下了头，“慕言殊，对不起了。”
这个高傲的男人突然在他的面前低下了头，他的语气沉重而且充满了深深的歉意，慕言殊虽然有一瞬间的发蒙，可看着高景行这个样子，他隐隐有了一丝不安的感觉，带着一丝侥幸，他“呵呵”干笑了两声，试图缓解这个尴尬的氛围，“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要说对不起。”
高景行第一次不敢正视慕言殊的眼睛，他待他至真至纯，不管发生什么事，慕言殊都会站在他的身边，支持他，信任他，他深知他的底线，可这一次，他却不得不亲手揭开他的伤疤。
袖摆下的双拳紧紧攥紧，高景行终于还是说出了口，“我知道那件事你不愿意提起，可是为了清欢，真的对不起……”
说到后面，高景行第一次没了底气，一边是爱人，一边是朋友，说不为难是假的。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当高景行真的说出来，慕言殊的心还是狠狠痛了一下，他想努力的提起一点笑容，让他自己显得不那么激动，可到了最后，换来的却是嘴唇无法自控的颤抖，“你说什么呢，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更何况事关小欢的生命，哪有什么愿不愿意提起的，你就直说吧，我没事的。”
明明心里翻江倒海，可是说出的话却出奇的平静。
平静的像一条纤细的丝线，只要稍稍一触碰，就会土崩瓦解，溃不成军。
见高景行还是低着头不语，慕言殊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事注定无法改变了，就算我再怎么不愿意提起，可事情已经发生了，与其纠结于过去，还不如放眼未来，如果那件事能换来小欢的平安，我又何乐而不为，阿行，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到底要我做什么，你就告诉我吧。”
是啊，关心则乱，连慕言殊都分得清孰重孰轻，他到是矫情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清欢的性命，至于其他的，以后他会还给慕言殊的。
“皇姑姑有没有提起过，澹台政送过什么东西给她，就是那种极其贵重极其珍贵的。”高景行直奔主题。
慕言殊深思了许久，摇了摇头，“应该不会，你知道我母亲有多恨澹台政，不管那东西多珍贵，只要是澹台政送的，她一定不会留下的，你突然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澹台洁说，澹台政把蛊王送给了他最心爱的女人，所以我在想，蛊王会不会在皇姑姑的手里，你再好好想想，皇姑姑真的没有提过这些吗？”
慕言殊倒吸了一口凉气，努力的回忆着。
当年，高霖天初登帝位，内忧外乱，纷争不断。那时，恰逢他登基的第一个生辰，周边各国说是来庆他生辰，实际都是来羞辱挑衅于他。
澹台政虽是一个偏远小国的国主，可南江国的蛊术却让人望而生畏，就算强如凤昕，也不敢在他面前张牙舞爪。偏偏是这么一个目空一切的人，却在高霖天的生辰宴上，对一个女人动了心，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高霖天的亲妹妹柯茗公主。
高霖天是多么自私自利的一个人，他为达目的不惜一切代价，哪怕那个人是自己的亲妹妹。
于是，他和澹台政达成了一个协议，澹台政用他的蛊术帮他排除异己，在他国制造混乱，给他制造发展的机会，而他就把柯茗送给他。
他们各自得到了他们想要的，只是可怜的柯茗，成了权力利益下的牺牲品。
柯茗随着澹台政回了南江，可她根本不爱澹台政，宁死也不愿意进宫做他的妃子，偏偏澹台政不知着了什么魔，爱柯茗爱的不行，她不愿意进宫，那他就在宫外建新的行宫给她住，她不愿意做她的妃子，那他就让她依旧做她的公主。
他疼她，宠她，只要是她想的，她要的，他全都给她，可即使如此，他还是没有得到柯茗的心。
他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是千算万算，他没有料到，柯茗爱上了行宫里的一个侍卫，直到她怀了那个男人的孩子，他才发现这一切。
这个打击对他而言是致命的，他愤怒之下，直接命人把那个侍卫杀了，可对柯茗，他始终下不去手，他爱这个女人，如生命一般。
他哀求，放下了所有的自尊，可惜，他得到了只是冷漠、绝望。
直到柯茗大着肚子跪在他的面前，她说：“你说我根本不爱他，如果换做是你，要是我死了，你会随我而去，可你不知道，我活，是因为他希望我好好活着，哪怕活的很痛苦、很悲惨，只要是他希望的，我都会为他做到。爱是为了对方，而不是为了自己，你总说你爱我，可你根本不知道爱到底是什么，就像你给了我的许多，却从来没有问过我想要什么，澹台政，我不爱你，永远都不会爱上你。”
那天之后，澹台政再也没来见过柯茗，一个月后，他派人把柯茗送回了九昭。
临行前，他对她说：“从今天起，我会给你你所想要的，你会不会再给我一个机会？”
柯茗只是凄凄地笑，你以为送我回家是成全，可你又怎知，从高霖天把她送来的那一日起，九昭已不再是她的家，他口口声声说爱，到底什么是爱，想来是多么可笑。
“此生，只愿不复相见！”
四个月后，慕言殊出生。
八年之后，柯茗出世，而慕言殊被太皇太后送到了军营里，由宋良照看。
柯茗从来没有和慕言殊提起他生父和澹台政的事情，若不是有一天高霖天突然来找她的母亲，希望柯茗再帮他拉拢澹台政，他恐怕永远都不会知道母亲的身上居然发生过这么多事情。
他年纪小小，却十分懂事，既然母亲不愿说，那他就什么都不问，直到他八岁，柯茗的身子再也熬不住了，她弥留之际，把一个东西交到了慕言殊的手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