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舍得滚出来了?”
看见来人,古屋花衣下意识地将白兰挡在了身后,语出讽刺:“我还以为你打算躲到天荒地老呢。”
“你的灵魂融合了,自然不再有我的栖身之地。”
“呵,说的真好听。”少女不屑一顾:“房租你交了么?”
“别这么紧张,我对渺小的人类不感兴趣。”黑发长袍的青年在距离他们十几米外站定,优雅地整理了一下额间的碎发:“否则,他一定活不到现在。”
“我还是头一回听到如此没有诚意的威胁。”被少女挡在身后的白兰,直接将胳膊搭在她的肩膀上,将人往自己怀里一揽,似笑非笑道:“……有趣。”
“蛇精病的想法你也觉得有趣?”古屋花衣白了他一眼:“少年,你有点危险。”
“……”
面对她的讽刺,该隐完全不以为意——或者说,早就已经习惯的不能再习惯了,语气依旧恬淡的犹如一杯冰糖水:“亲爱的莉莉丝,我等你回来。”
“亲?爱?的?”白兰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变得有些危险:“小花你确定不介绍一下?”
虽然甫一见面,他就知道对面这个男人或许跟自己是情敌关系,但对方这理所当然的口气还是令白兰极度不爽。
……怎么搞的自己像是外面养的小三一样!
事实上他还真就一点都没猜错。
不过该隐当然不会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啦。
因为他已经用实际行动表现出来了。
“这年头喜欢乱攀关系的人多了去了,我以为这是你们欧洲人的通病。”古屋花衣面带‘微笑’:“而且你不是已经知道他叫该隐了么?还需要介绍什么?”
白兰自动无视掉前半句指桑骂槐,温柔地捧起少女搭在肩头的一缕碎发:“那不如介绍一下,为什么我从来都不知道你有个名字叫——莉莉丝?”
“被一个蛇精病当成别人暗恋这么多年,我也是很苦恼的。”这话从古屋花衣嘴里说出来,脸不红心不跳。
“是吗?”后者显然不相信这种胡扯:“那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古屋花衣皱眉:“白兰杰索你别……”
……得寸进尺。
“听不懂的话,我就说得再直白些——你留不住她。”该隐施施然打断少女的话,暗红色的瞳孔里流露出的满是不屑:“短命的人类。”
然而白兰并不吃这一套,眯起眼睛反问:“那你留住了吗?”
“……”
一句话,点爆了火药桶。
只一瞬,刚刚还在远处的该隐霎时出现在白兰杰索面前,张嘴就想咬下去。与此同时,白兰的食指也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完全就是一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姿态。
该隐的视线下移,扫过白兰戴在中指上的戒指,嗤笑:“你不会以为靠这小玩意就能弄死我?”
白兰没有回答他,而是同样看了眼他故意露出的两颗犬齿:“就算你能咬死我,也并没有什么卵用。”
“看起来你还真是相信自己那所谓的平行世界观。”
“……你知道了什么?”
该隐同样只用了一句话,也点爆了白兰的火药桶。
“共享和分享,本身就是一对反义词。”血族始祖勾起嘴角:“平行世界无数,可莉莉丝……”
“该隐,你管的有点太宽了。”
古屋花衣倏地插|进两人的谈话,然后一把拽住两人的衣领,一边一个直接将两人扔了出去。
此时她的战斗值已然恢复到了几千年前的巅峰状态,所以动作……
嗯,无比从容。
“只是想帮他看清事实而已。”该隐整了整衣服,斜睨了白兰一眼。
说话间,他的身体忽然开始变得透明飘忽:“啧,坚持不住了吗?”
“滚回去告诉你的本体,把脸洗干净等我过去抽死他。”古屋花衣恶狠狠地扔下一句话,便看见眼前这片该隐的灵魂碎片微微一笑,然后彻底消散在了空气中。
该隐离开了,事情却没有借此解决,而且还往更坏的方向发展了……
“我一直以为人类中比我还聪明的人寥寥无几。”被古屋花衣扔远的白兰慢吞吞蹭回来,略带感触地开口。
“嗯,我与有荣焉。”
……这话说得相当心不在焉。
“事已至此,你依旧什么都不想跟我说吗?”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其实事情的来龙去脉就连古屋花衣这个当事人都觉得有些荒诞:“有些家伙不想让我活着,而有个疯子却怎么都不想让我死。”
沿着句话的逻辑推论……
白兰绕到少女的身前,双手握住对方的肩膀,迫使她跟自己对视:“……你很想死?”
“当然不是。”古屋花衣想也不想地回答,但在后者的注视下,过了好几秒,才又憋出一句:“但一直死不掉,也会变成烦恼。”
“……”
“前车之鉴刚刚走,我觉得你大概不会想看到我也变成那样一个疯子。”
一声轻哼从白兰的鼻腔中发出来,而后却颓然地松开了抓着她肩膀的手。他半垂下身,身上像是负荷着无形的重负。细碎的银发凌乱地垂下,在那张精致的面孔上覆下了一层暗淡的阴影。
没来由地,古屋花衣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白兰杰索。
过了好几秒,白兰这才缓缓抬起双臂,然后狠狠地将少女用尽了怀里,或许再用力一些,就能将她拆分、揉碎,然后永远地融进自己的骨血中。
“为什么你能把这么无情的话说得如此坦然……”
古屋花衣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僵了一下,然后轻轻闭上眼,抬手回抱住了他。
或许她天生就缺少一种情绪,一份能令她刻骨铭心的情感。
说不定当初她被创造出来的时候就是一个半成品,否则她当初也不会那么漠然地离开伊甸园。
与被赶出来的亚当和夏娃不同,她从来都不属于那个良善又完美无瑕的地方。
自始至终都是。
所以她很庆幸有这样的一生,属于古屋花衣的一生。
但同样的,所有的爱恨情仇,所有的情感归属,都是属于古屋花衣的,属于作为人类的古屋花衣,而并非身为魔女的莉莉丝。
有些事必须亲手了结,否则谁也没有未来。
想到这,她居然还能轻笑出声,回道:“论无情,我们可是半斤八两。”
“可是我爱你。”白兰的声音居然透出一丝委屈:“而你却从来没说过爱我。”
“如果你想靠示弱来挽留我。”古屋花衣轻轻推开他,眼神里透出一丝无奈和妥协:“那我不得不说……”
一边说着,她一边伸手在对方眼前轻轻一晃,后者便直接失去了意识。
轻轻将白兰放在路边的椅子上,古屋花衣慢慢讲后半句话补全:“魔女可是没有同情心那种东西的啊,笨蛋。”
至于爱情……
这玩意可是令她堕成魔女的原罪。
已经起身划开了空间的古屋花衣,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仰躺在椅子上的白兰,思维忽然有些停滞,就好像属于莉莉丝的记忆和属于古屋花衣的记忆终于出现了融合问题,一瞬间大脑当机,彻底不运转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这才回过神。顿了顿,还是转身将手里已经重新变成浅打的斩魄刀,轻轻放在了白兰的身边。
如果人生是一段旅程,那么我们注定要就此背道而驰。
有缘无分,不如无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