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的末月,天空灰茫茫地一片,飘着点点的小雪,纷纷扬扬地飞舞着,像蒲公英的种子飘到哪里就落在了哪里。
这是京都近几年内迎来的第一场雪。
街边行走的路人,或三三两两,或成群结队,有些年轻人撑着形状各异的伞,好奇地伸出了手,静静地看着雪花落入掌心,慢慢地融化。
晴天就是其中一个伸着手掌看雪的年轻人,她的手白嫩嫩地,像是剥了壳的鸡蛋,细细小小的雪花飘落在了小巧的手掌上,晶莹的雪花相衬在了那一双小手上,似乎相映成辉,白得似雪。
她撑着一把白色透明的伞,扬着头,出神地看着灰色的天空,渐渐地,雪下得有些大了起来,似乱舞的鹅毛,四处飞扬着。
路边的人们开始加快了脚步回家,一些本来有些玩耍心情的年轻人重新调整了握伞的姿势,把手□□了温和的大衣口袋中,朝着马路走着。
晴天的瞳孔中倒映着鹅毛般的大雪,这样大的雪,她从来没有见过,心中竟然隐隐有些兴奋。
“慕晴天,”有人大力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打得晴天心中的那些兴奋烟消云散,“我的上帝啊,你傻傻地站在这里干什么,变雕像吗,你不知道你今天20岁生日吗,林少早在黄金大厦顶楼一层订好了vip包厢,给你庆生!”
“慕晴天,”赵美娜赶紧拉着她,不由分说地,直接将她塞进了车子里,然后对司机吩咐,“去黄金大厦,到了那里,你先回去,和我爸妈说一声晚上就不回家了。”
一坐进车里,车上的暖气迎面扑来,赵美娜就将身上披着的貂皮大衣给脱掉了,她穿着很少很少,一件v领的黑色垂地连衣裙,露着两条白晃晃的胳膊,涂着茶色的唇膏,又醒目又漂亮,不知道还以为她去参加什么颁奖典礼。
晴天微微地叹了一口气,没有鸡婆地问赵美娜冷不冷?
今天是她阳历20岁的生日,她本不想过,她老实地告诉过林宇清她家没有过阳历生日的习惯,她从小到大过的一直都是农历生日,但林宇清很喜欢给她过阳历生日,从16岁那次生日会开始,她都会收到林宇清的鲜花蛋糕和礼物,大张旗鼓地给她操办生日宴会,邀请她身边的一些朋友,比如赵美娜,她的大学同学兼室友。
车子很快开到了黄金大厦。
下了车,赵美娜兴奋地拉住了晴天,搂过她的胳膊,“晴天,我要挽着你的胳膊,我们是好姐妹!”
晴天那一双漂亮的眼睛有些暗淡,神情焉焉地,对于赵美娜靠过来的亲热,她没说什么,就当一个会发热的暖炉吧。最近的天气变冷了,她总是忘记添加衣服,导致一出门就被北方的风给吹得簌簌发抖。
“嘭,嘭,嘭,”
几个拿着礼花炮的年轻人一看到晴天,就纷纷拉开了花花绿绿的礼花炮。
顿时,五颜六色的彩带像飞舞的蝴蝶,身边几个顽皮的男生吹起了响亮的口哨,也不知道是谁童心未泯,吹了一串串又一串串的肥皂泡泡,飘舞在了小小的空间中,如梦如幻,
晴天好奇地想要伸手去戳飘在空中的肥皂泡泡,但四周却被一群人围住了,挤掉了一直紧紧抓着她手臂的赵美娜。
“慕小姐,生日快乐!”
“慕同学,生日快乐!”
……
有几张生面孔,晴天根本就不认识他们,但她还是有礼貌地一一道谢。
“晴天,”一个如玉般敲打的声音,徐徐地传来。
围在晴天身边的人群自动散开了不少,纷纷自觉地让出了一条路。
那是一个长得很精致的男孩子,有着高挺的鼻子,眉眼如画,穿着一件浅灰色的套头羊绒衫,风度翩翩地朝着晴天走来。
“生日快乐,小晴天!”林宇清像以前一样,亲昵地拍了拍了她的头。
晴天嫌弃地挪开了他的大手,情不自禁地嘟了嘟嘴巴,清脆的声音有些暗哑,带着小奶音,“你总是敲我的脑袋,我都长大了。”
林宇清眉眼十分精致,像是最好的雕刻大师所雕刻出来的玉雕,微微一笑,眼神几分宠溺,“在我眼里,你就是一个小孩子,永远都不会长大!”
晴天傻呆呆地望着林宇清,心房一颤,也不知道从哪本书上写着,要是一个成年的男人把一个女孩子总是当成一个长不大的孩子,那么这个男人不是喜欢她就是爱她,最不济的就有心存好感。
她和林宇清之间,从幼稚园开始相识,似乎在以后的十几年求学生涯埋下了斩不断的缘,他是她的小学同桌,初中班长,高中同学,还是大学校友,可谓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
哪个少女不怀春?何况那少年长得是一表人才,体贴入微!
“哇……”赵美娜拉了拉晴天的胳膊,发出了赞叹声。
一个穿着白色西服的服务员推着推蛋糕车,慢慢地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6层高的蛋糕散发着诱人的甜美味道,最顶层的一层竖立着一个不大不少的少女,仔细一看,那少女雕刻得跟晴天一模一样,近看,更是栩栩如生。
林宇清接过服务员的蛋糕车,亲自推到晴天的面前,停下脚步,此时,整个包厢的灯光突然熄灭了,墙壁四处垂挂着的小彩灯立刻亮了起来,远远地看过去像是一帘帘串起的小雪花,散发着莹莹光芒,如梦般浪漫。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林宇清唱起了生日歌,一只手拍着另一只手掌,打着节拍,于是全场的人跟着他一起唱起了生日歌。
微弱的灯光照耀在了林宇清的脸上,一半英俊一半阴影,模糊不定,但在晴天的眼里,此时的林宇清就像童话世界中走出来的白马王子,真的是英俊迷人极了。
晴天一时间脑内的荷尔蒙急速上升,情难自禁正要去拥抱住林宇清的时候,他不算宽阔的身后却走出了一位身材苗条,长相靓丽的女孩子,她亲昵地一手抓住林宇清的手,与他十指相扣,娇嗔道﹕“宇清,这就是你传说中的小妹妹吗?”
林宇清赶紧介绍﹕“晴天,这是我的女友,吴薇薇,薇薇,这是我青梅竹马的小妹妹慕晴天。”
晴天犹如被一盆冷水浇了个彻底,是出现幻听吗,为什么她从来就不知道林宇清他有了女朋友,上次和一群朋友玩真心话大冒险,她犹记得林宇清说他喜欢的人就在这里,那个时候她清楚地记得当时没有吴薇薇的存在,她甚至不知道吴薇薇是隔壁艺校的学生,根本就面生地很。
“晴天妹妹,祝你生日快乐,”吴薇薇声音娇柔地祝贺着,从小巧的单肩包上拿出一个用天鹅绒材质做成的礼盒,“女孩子20岁的时候,要是有亲人送她戒指,听说会套牢一辈子的爱人,前几天宇清买了礼物,今天我就借花献佛地送妹妹了。”
晴天呵呵笑了几声,心情复杂地接过了吴薇薇的戒指礼盒,苦涩地说了一声“谢谢!”
她叫晴天,却出生在了12月的下雪天,爸妈希望她以后的人生就像晴天一样充满灿烂的阳光,然而眼下却大雪纷飞,寒风簌簌。
不怕,我叫晴天,总有一天就会阴转晴!晴天暗暗地和自已说。
一旁不远处的赵美娜见状,赶紧踩着细细的高跟鞋走了过来,一手持着鸡尾酒,小声地在晴天的耳边安慰,“晴天,你没事吧,那个吴薇薇是谁啊,面生地很,从来没听林少提起过,我还以为今天林少会像你表……”那个白字差点就要脱口而来,赵美娜立刻道歉,“对不起啊,晴天,我不是故意地,都怪我这个大嘴巴,”一边说着,她一边装模作样地扇了扇她的右脸。
晴天岂会听不出赵美娜语气中的幸灾乐祸,但她现在真的没有什么心情去理会。
“来,谢谢大家一起陪着我过生日,”慕晴天直接从桌子上拿起了一杯红酒,“敬你们。”
晴天一干而尽,又往玻璃杯上斟满了红酒,“宇清哥哥,来,也敬你,帮我筹备这个生日宴会。”
说着,晴天又豪气地一干而尽,“吴姐姐,祝你和宇清哥哥甜甜蜜蜜!”
吴薇薇笑得甜甜地,和晴天干了干酒杯,“也祝晴天妹妹早日找到白马王子!”
“薇薇,”林宇清精致的俊脸布满寒冰,口气异常地严厉。
吴薇薇缩了缩脖子,随后不吭声。
…………
和一群朋友浪到了凌晨12点后,本就有些摇摇摆摆的晴天在回去的路上,异常坚持要付钱,林宇清拗不过她,只好让她去前台付钱,直到刷爆了信用卡上的金额后,她才醉醺醺地回到一个人住的单身公寓。
“疑,我怎么找不到钥匙了,”被酒精迷糊了神智的晴天,翻着她印有小猫咪头像的包包,她甚至将包包举在了半空中,顿时一堆东西哗啦啦地掉了下来,什么护手霜,润唇膏,眼贴,面膜,纸巾等等。
晴天猫着腰,闭着一只眼睛看着防盗门上瞳孔,一手拍着门,喊着﹕“开门,开门,我回来了,快开门。”
但这扇可爱的门却丝毫没反应。
晴天把脸贴在了冰冷的门上,手不禁拍在了把手上,口中喃喃着,“快开门,你们可爱的主人回来啦!”
吱吱地一声响,门居然开了。
趴在门上的晴天,差点一个踉跄。
“噢,原来前几天我换了感应门,麻蛋,我这是什么记性?!”摇摇晃晃的晴天一边说一边寻找着她的卧室大门。
这是一张田园式的大床,床身床头全部是粉白色,雕着一朵朵拇指般大小的小花朵,在盈盈的灯光照耀下,似乎栩栩如生。
床的一边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毛绒玩具,有趴着眼睛笑眯眯的小狗狗,有耸拉着耳朵的流氓兔,还有时下最为流行的垂着眼睑装忧郁的小猫公仔,占据了一部分的床位,彰显出了女主人性格方面的天真孩子气。
晴天嗷嗷嗷地叫着,“我的床,我的床,”直接扑在了大床上,快乐地滚了几圈,软绵绵的小碎花被套上有着暖暖的阳光味道,她呼吸了一口气后,居然晕乎乎地睡着了,然而脚下穿着的一双软皮圆头小皮鞋此刻摇摇摆摆地,黑色的皮鞋上面镶嵌着一圈铮铮亮的铆钉,鞋底下面是几厘米高的粗跟,似乎无意识地想要在雪白的被套上□□上几个脚印才肯善罢甘休。
摇摇晃晃的脚晃荡了一会儿后,终于消停了下来。
晴天一边的脸埋在了白底蓝色的碎花被套中,小声地打着呼噜声,似乎睡得很香甜。
床头柜上摆放着一盏台灯,灯光调和地很温和,米黄色的光芒盈满了整个玫瑰花灯,那花朵与花瓣的结合,就像一朵朵会散发光芒的玫瑰花,铺洒在桌面上,犹如倾泄下来的星光,营造出了一种温馨,浪漫的气氛,将这间小小的公寓,晕染出了不一样的甜美。
柔和的灯光照耀着睡在床上的晴天,她皱了皱秀气的眉毛,似乎在做一个奇怪的梦。
这是一片白色的世界,四周都是一片白茫茫,雾气蒙蒙地,晴天好奇地伸出了手,似乎抓不到什么东西,抬头是白色的天空,低头脚下是白色的大地。
奇怪的是,晴天一点都不感觉到害怕,似乎有一股暖流不停地在涌现到了心里,她觉得浑身暖呼呼地。
渐渐地,雾气慢慢地散开了,有轻微的脚步声慢慢地传来。
是一个年轻的男人迎面朝着晴天走来,一身紧致的黑色衣裤,完全看不出那衣服是什么材质做成的,倒是勾勒出了那优美的胸肌,以及那笔直挺立的大长腿,简直就是型男。
四周飘着白茫茫的雾气,晴天有些看不清楚他的脸,他的五官似乎被白色的雾气给遮掩住了,模模糊糊的,然而,他的好身材却一览无余。
“妈妈,”型男的声音透着雾气徐徐地传来,那声音似乎穿透了云层,清亮却又撩人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