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仙宗是青州境内第一偃术宗门,也是唯一的大型宗门。
青州地域狭小,土地肥沃,人口众多,但偃术所需资源却是相当缺乏,只有海上的蓬莱三岛拥有丰富的资源。蓬莱仙宗占据了三岛,设立宗门,与青州侯合作,勒令青州境内优质灵根者必须拜入蓬莱仙宗,不得前往相邻的兖州和徐州求学。
青州地域一览平川,无天然屏障,极易受到兖、徐州攻击。历代青州侯为保地位,都甘心与蓬莱仙宗合作,任其控制掠夺境内其他偃术门派,以换得大量偃甲和人才用于防御四敌。此举使得青州境内再无大型偃术门派,偶有几个零星的小门也是以培养梓师为主。
唯我独尊的地位也使得蓬莱仙宗的弟子大都十分高慢,视普通人如蝼蚁一般,比如带走鲛人尸体这种小事,就是直接毫不客气的上门讨要,不容任何拒绝。
小渔村的人都清楚蓬莱仙宗的蛮横,不敢多加阻拦,引着这两男一女去了存放鲛人尸体的小公堂。
张老汉闻讯已经侯在小公堂前,慎重期间他好言好语求看了三人的身份符,三人开始还不乐意,自觉以他们的身份还需要验证?后来经不住张老汉伏低姿态的磨,意思意思给看了。
张老汉也没磨蹭,一看完就爽快的给了鲛人尸体,不想这三人还没走,又来了三人,也是两男一女,也自称是蓬莱仙宗的,来讨要鲛人尸体。
张老汉不敢得罪,验了另三人的身份令牌后就据实相告。
结果之前三人不认账了,声称手里没有鲛人尸体。实际上这三人已将鲛人尸体从离霄所制偃甲内取出,装入自己带来的偃甲。那偃甲可缩小置于储物袋中,别人根本就看不出。
这下张老汉急了,鲛人是真被人带走了,但这伙人不认,那伙人又逼着要,两边唇枪舌剑的掐,没掐出结果,泻|火的苗头倒已对准小渔村了。
不行!不能平白遭这种罪,得想办法。张老汉于是一面好言好语劝两方先坐下来喝口茶,一面拐出街找离霄想办法去。
离霄正一脸忧伤的站在再次被拆掉的厨房前,文火炖了一夜的排骨汤,还没来得及给沈初喝就没了。
沈初照例坐在废墟上筛检零件,青龙正张牙舞抓的庆祝离霄心塞,不想张老汉忽然推门,它无处躲藏只好直扑离霄,瞬间无影无踪。
离霄不作声,看了眼沈初,确定沈初没注意后才回头循声望去。
张老汉赶紧把事详细说了一通,完了搓着双手,等离霄的反应,不想离霄听闻后一言不发,张老汉的心底咯噔一下,知道坏了,离霄没有照往常那样先开口借厨房借食物,说明这事难了。
但实际上对离霄来说这事不难,不就是找具尸体,对付几个年轻人吗?很简单的事,但他不准备立刻就解决这件事,因为来的是蓬莱仙宗的人。
沈初这些年已经借由一些小门派弟子身份通过了封斗阶所有考核,现在要开始椽望阶的考核。椽望阶是偃术真正的开始,能举行考核的考场不如之前三阶那么多,在青州更是只有蓬莱仙宗有资格,离霄便有意借这个机会和蓬莱仙宗有所接触,为沈初谋得参与考核的机会。
他于是略作沉思后对张老汉道:“你莫慌,我先随你过去看看。”
张老汉一听喜出望外:“多谢萧师傅了。”
离霄抬脚刚要走,沈初也站起身来:“我也去。”他的注意力虽集中在厨房零件上,但也觉察出了离霄的反常。
离霄当即心花怒放,看看!这就是自小养大的徒儿,贴心,懂得关心师父。
“……”沈初忽然后悔自己的决定了,他还以为离霄是遇到难处了,现在看来明显不是。
离霄可没给沈初后悔的机会,伸手一拉:“走嘞~~~”
三人还未走到村中央的小公堂,就听到里头已经闹大发了。
一个傲气十足又带着点娇的少女声不爽说:“这都是什么茶?脏兮兮油乎乎的。”
“姜师妹,这里只是个小渔村,又不是你青州侯府,将就些吧!”另一个女子道,口气明显带着轻蔑。
方才说话的少女叫姜若水,是这任青州侯姜炎的二女,拜入三岛之一的仙灵岛,为双灵一单灵根,封斗中级,天资不算卓越,研习也不算上心,却靠着家世在仙灵岛,甚至在蓬莱仙宗享受着众星拥月的待遇,另外两岛的弟子都很看不惯她。
表示轻蔑的那个女子叫齐敏,琅嬛岛弟子,亦是双灵一单的灵根,她只比姜若水大了两岁,却已是封斗高级,今年还会参加椽望初级的考核。
“齐敏,你还好意思说。“姜若水娇哼,”要不是你要拦着我,我才不用坐在这喝这种茶。”
“我这怎么算是拦?我只是请,请你一道坐下来好好把话说清楚而已,姜、师、妹!”齐敏反讥,故意说重了最后三个字。蓬莱仙宗以偃术级别分辈分,照理姜若水应该喊她师姐。
姜若水显然不准备遵这个规矩,不屑:“有什么好说的?我又没拿鲛人尸体,你想要问村里的人就是了。”
“可他们说鲛人尸体在你手里。”
“他们说你就信,我说你就不信,亏我们还是同门。”姜若水继续哼。
齐敏笑说:“就是因为我和他们素昧平生,他们没理由骗我,我才信。”
“说得像我有理由骗你似的。”姜若水切了声。
齐敏回以冷哼,不言语,心道有没有骗自己心里清楚。
姜若水被齐敏的不语激怒了:“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觉得有理由那就说啊。”
齐敏冷笑,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心虚成这样还出来狡辩,没本事就不要装。
姜若水见状愈加被激怒了,招出偃甲又要打,她身后的两个跟班赶紧拉住了她,一人好言好语哄她:“好师妹,别理她,没拿就是没拿,凭她说几句难道还能变出来?”
另一人则对齐敏道:“齐师姐,姜师妹还小,没你这么伶牙俐齿,你不要得寸进尺欺负她。”
齐敏闻言扫了两人一眼,这两人一人叫陈山,一人叫赵思,都是双灵皆主的灵根,封斗高级的弟子,和齐敏不同,他们的成绩并不出众,未获得参加椽望考核的资格。为求能尽快获得参加资格,他们巴结了上姜若水,紧随其左右,鞍前马后的效劳,助长其气焰。
齐敏对这两人的做法极其不屑,想参加考核就凭本事,巴结得来的算什么?因而面对两人的态度,她也没给好脸色,嘲讽了句:“别说得这么真,万一待会戳穿了就不好看了。”
两人的心智远比姜若水成熟,闻言没有纠缠,回了个冷哼后就哄着姜若水坐下,暂时消消气。
离霄站在外头旁听了全程,琢磨了下两女的个性后就打定了主意,抬脚进去了。
两群人见村长一定要请来解决此事的男人不过是个穿着打扮不怎样,气度风范更不怎么样的男人,就开始明里暗里的鄙视,都在嘀咕这个人到底有什么特别的。
离霄见状没立威,没摆谱,只放低姿态笑了笑:“各位久等啊,承蒙老村长厚爱,非得喊我过来解决此事,其实啊……”
“喂,废话少说,直接爽快点说怎么解决这件事,要是解决不了也直说,本姑娘不想跟你浪费时间。”姜若水立刻道。
离霄赶紧赔笑:“这位姑娘别急啊,这件事挺好解决的,鲛人尸体是我们捕到的,我们说交出去了,你们不信,那就找一下呗。”
“怎么找?”姜若水一听冷笑,尸首在她身上,用来装尸首的偃甲是特制的,只要不搜她的储物袋是找不到的。
“很简单。”离霄转头对张老汉道,“老村长,你去把装过尸体的容器抬过来。”然后又对姜若水等人解释,“鲛人尸体很容易腐烂,烂起来的味道极其难闻又特殊,极少有容器可以阻隔这种气味,这也是为什么鲛人很容易找到自己同伴的原因。我们把容器抬过来,闻一下,然后顺着气味找,肯定能找到。”
姜若水一听微皱了眉,当即悄悄闻了闻自己周身的空气。
齐敏一直注意着姜若水的动静,一看就知道对方心虚了,悄悄冷哼了声。
不一会容器就抬了进来,一掀开一股又恶又腥的气味就弥漫了开来,离霄的这具偃甲可以防止尸体腐烂,但若被打开一次就无效了,还会加速腐烂。
这股味道立刻引得众人的胃一阵翻腾,尤其是姜若水,脸色刷得就白了,她明明记得方才取尸体的时候没有这么难闻,怎么一会就这样了?一想到这么恶心的东西就放在她的储物袋里,她恨不得立刻就丢掉。
齐敏也捂着鼻子退到了一边,忍着胃的里难受盯着姜若水,反应这么激烈,肯定是她拿了。
只有离霄毫无压力,偃甲之身闻不到,他装了个样子,清了清嗓子,继续道:“这味道都记住了吧,赶紧去村里各处找找,真拿走了的人走不远,因为这味道不仅难闻,闻多了还会头晕脑胀,四肢乏力。”
现场众人一听纷纷检查自己的状况,果然已经有点头晕,乏力的症状还不没显,但胃里翻腾得太厉害让他们很不舒服。
姜若水受不了了第一个冲了出去,捂着嘴说:“我去外头找。”张山和陈思赶紧跟上,生怕姜若水出什么事。
齐敏赶紧跟上,跟她一道来的两位男子也紧随其后。
姜若水一出门,拐了个弯,就把储物袋里装鲛人尸体的偃甲丢了出来,跺着脚说:“恶心死了。”说完还觉得不够,把储物袋也一并丢了。
张山和陈思两人赶紧一个捡起了偃甲,一人捡起了储物袋,这东西怎么可以丢出来?被抓了现形就不好了。
谁知根本来不及,齐敏就在他们后面,一眼就看到了装了鲛人尸体的偃甲,当即冷笑:“还说没拿!”说完出手就抢。
张山和陈思慌忙应战,脸色不佳,他们两人虽都是封斗高级,合力对付齐敏没问题,要再对付跟着齐敏而来的杜锋、张倩两人就力不从心了,尤其是杜锋,此人级别不高,只为封斗中级,但他已专攻梓师,精于制作各类偃甲,他自己无法控制这么多偃甲,但可提供给齐敏和张倩,供她们使用。
两人很快败下阵来,眼睁睁看着鲛人尸体被齐敏抢走,而越刮越厉害的海风也点醒了他们,即便鲛人尸体的味道再难闻,在猛烈的海风吹拂下也早已消散,他们被骗了。
“竟敢有胆骗本姑娘?”姜若水怒道,“走!找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