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小孩一前一后跳出廊沿,防护偃甲瞬间有了反应,打开缓冲设施,设施乍看像一块展开的巨大白布,实际远比白布复杂。
白布原料为天蚕丝,丝延展性极佳,丝制成布的同时,可嵌入微型偃甲,也可嵌入各色法阵,以应对各种状况。
娄虎得沈初点拨,跳下瞬间就团起身体,以球型落入白布。减轻缓冲,也保证落白布后立刻可以行动。
沈初作为机甲制造师,物理学是必学的,高空坠物的援救方式很简单,予以缓冲。偃术世界虽有登临法阵之类神奇的存在,但使用法阵需要使用者不慌乱。小孩子们自高空坠落根本不会保持冷静,因此他判定防护偃甲基本原理应该还是采用力学原理。
事实证明他的判断正确,娄虎一入白布就开始移动,在这种设施之下,想要增加滞空时间很简单,掌握主动,让对手先着地就行。
娄虎拿着沈初给的偃术刻刀,装着样子滚到偃甲边缘,也就是白布边角最外端,装着挣扎的同时将刻刀插入关节处。
关节受阻,偃甲停止运行,白布虚垂,原本在布上挣扎站起的钱和失了力,立刻跌落。防护偃甲离地一米左右,跌落下去不会有大伤,屁股痛一下就是。
娄虎眨眼间就赢了。
钱和揉着屁股恼怒得看着还站在上一层防护偃甲上的娄虎,正要破口大骂。一个严厉的声音响起:“反了,第一天就闹成这样?”
楼上围观的小孩们齐刷刷往下看,乖乖,是掌火阁主赭飞焰,纷纷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天目堂五阁阁主各有特色,缘木阁主世故,贵金阁主嚣张,奉土阁主低调,拂水阁主温驯,掌火阁主……正直。
赭飞焰为人直爽,直言直语,弃恶扬善,雷厉风行。尤其是说话语气,掷地有声,小弟子们还不懂事理,一听她说话,还以为是在挨骂,所以都很怕她。
钱和和娄虎也一样,刚才的闹腾劲马上就没了,立刻惴惴不安起来。
赭飞焰身后之人,核心弟子穆焕立刻解围,笑说:“师父息怒,不外乎是小孩子爱玩闹,回头告诉教习师父一声便是。”
“玩闹?”赭飞焰扫了眼钱和和娄虎,“玩闹会玩得防护偃甲都打开了?”
钱和和娄虎缩得更厉害了。
穆焕一见忙说:“学堂自有学堂规矩,若是出格了,交予管事的处罚便可。”
“也对!为师是无权干涉的,你代为师将此事告知书墨长老,让他处理。”
赭飞焰说完,钱和和娄虎的脸就白了,他们想求饶,可掌火阁主面前求饶是没用,他们只好哭丧着脸看着穆焕。
穆焕不为所动,他身边的女孩对钱和和娄虎笑说:“有什么好怕的?总有人对,总有人错,去说清楚就是。”
说话之人叫穆婉,穆焕之妹,掌火阁主新收的亲传弟子,单火灵根,教习师兄是她哥。是这届新弟子中,除娄虎外第二个受核心弟子照拂的。
不同于娄虎面临诸多嫉妒,众小孩对穆婉更多的是爱慕,穆婉是个女孩,身世好,长得又好,是这届弟子中最受瞩目的,连君长心都排在她后面。
值得一提的是,高傲如君长心对关注度排在穆婉之后一事毫不在意,还多次表示这样才好,小屁孩心中对漂亮女孩还是有憧憬的。
钱和一看是穆婉开的口,当即把害怕丢到了脑后,心中暗暗高兴,穆婉跟他说话了。
娄虎到没什么感觉,他在这方面比较迟钝,没觉得穆婉有多好,如果单论长相,还不如沈初呢。
因此娄虎的反应没钱和明显,穆婉看了心底有些不爽。
君长心,钱和,唐麟,娄虎,沈初五人被一一教到了书墨长老那,五小孩分两派互不相让,纷纷说对方的不是。
最后闹成了娄虎和沈初故意陷害钱和,向君长心示威。
书墨长老并不想让小孩子间的打闹上升到谋害的层次,便准备小惩大诫,小事化了。
不想君琳琅知晓此事,见自己的侄儿第一天就受人欺负,自己的弟子差点被人谋害,尤其还是被拂水阁的出手,当然不甘,立刻表示上要报堂主彻查此事。
天目堂主封子墨闻讯,本觉得也不是大事,但君琳琅执意要查,还以防护偃甲有失灵的隐患需彻查为由。封子墨知此事的根源是五阁间的暗斗,未免事态扩大便答应,命参与此事的三位内门弟子的教习师兄去彻查。
君琳琅当即提出非议,言娄虎的教习师兄是核心弟子,君长心和钱和的不过是亲传弟子,彻查之时不太方面。
封子墨也是惯处理这类事的人,便改了下,让楼迹,墨凝,欧阳鑫三个出自事发三阁的核心弟子负责调查,让邓明,穆焕这两个出自奉土阁和掌火阁的核心弟子协助。
这下五阁都参与了,想徇私就看本事了。
五人一道检查了防护偃甲,欧阳鑫先看,但查了许久都未发现问题。
沈初教娄虎的破坏方式属于异物阻碍,只要异物消失,关节便恢复如常。娄虎用刻刀逐层破坏,破坏后又立刻拔除,自然什么都发现不了。
第二个前去检查的是墨凝。
沈初的方法虽然绝妙,但因他不熟悉法术,漏算了一件事。娄虎单水灵根,引灵能力一流,即便是用刻刀物理阻碍,还是会留下一丝灵力的。
留下的灵力很淡,欧阳鑫没有发现,墨凝发现了。但此证据对娄虎不利,墨凝没有声张,不动声色抹去。
第三个看的是楼迹,身为大师兄的他自然技高一筹,加之之前有注意墨凝,他还是发现了墨凝的小动作。
但他也没声张。
邓明和穆焕跟楼迹和墨凝有差距,自然也是看不出。
五位弟子合计,最终得结论,防护偃甲并无隐患,钱和跌落只是意外,应该是偃甲判断已经处理完毕,自行关闭所致。
楼迹代表众人将结果上禀堂主,堂主判定此事只为意外,但与事各弟子在事发前有争斗挑衅等不利于门内和睦的举动,各自回去反省,相关教习弟子日|后需要严加规范教导。
君琳琅得知此结果,心中依旧不爽,但他也知道无证据继续纠缠没有任何意义,反正来|日方长,走着瞧。
沈清秋得知此结果时,楼迹、靳琰皆在他身边。
楼迹将墨凝掩盖之事告知了沈清秋,娄虎这个人缘木阁是关注过的,知道他灵根不错,但基础几门课并不扎实,没道理能看出来,但如果他看不出来,难道是提出比试的沈初?
可沈初是外门弟子,可能确实比他人努力,但关节结构这种事雕绘以上级别的学习内容,他应该不知道吧。
沈清秋面露疑色,楼迹亦是,一旁沉默的靳琰谨慎开口:“弟子有一个想法,或许可以解释。”
“说来听听。”沈清秋道。
“墨凝或许在私底下教授过娄虎。”靳琰道。
“那沈初怎么解释?比试是他提出的。”楼迹问。
“具体过程,你我皆不在现场,无人知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一个外门弟子这么小做不到看出偃甲关节要害这点吧。”
沈清秋闻言点头:“此解释确实可行。”
楼迹的圆滑源自沈清秋,见师父点头,便也不再反驳。将此事视为墨凝教授对缘木阁而言大有好处,能将君琳琅等人的仇恨转移向拂水阁。至于沈初到底看不看得出,楼迹不会去较真,外门弟子而已,看得出又如何。
见楼迹也不再提出异议,沈清秋便道:“既如此,就按堂主的意思处罚,阁内不加以处罚,君长心反省三日,沈初是外门弟子,加一倍,反省六日,每日罚一顿晚饭。”
“师父之决定甚好。”楼迹说道。
沈清秋又道:“出了这样的事,君长心定不服,他那边你代靳琰去说下。”
楼迹明白君长心的高傲,忙道:“弟子这就去。”
靳琰也感激道:“劳烦师弟了。”
“师兄客气。”楼迹笑说。
沈清秋又对靳琰道:“沈初的事你代为师传话给严宇,让他今后多加管教,着重重申内门与外门的区别。”
“是,弟子这就去。”
沈清秋闻言点头,楼迹和靳琰便一同告辞,刚要走,沈清秋却忽然道:“靳琰稍等,为师想了想,沈初的处罚还是以阁主令发布为好。”
阁主令高于口头传达,这是加深处罚的意思。靳琰便止步在一旁等候,楼迹先行离去。
沈清秋待楼迹离去后道:“沈初之事只有你清楚,方才你所言恰到好处,往后为师不能帮的地方,你需多加帮助。”
沈清秋指的是将嫌疑引向墨凝一事,靳琰会意道:“是。”
“去内室找一套小孩用的刻刀,普通的就行,传令给严宇的同时,让他带给沈初。”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