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大明皇帝朱翊钧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一场大捷,会带来如此强劲的风力舆论,不是夸赞大明军容耀天威,而是广泛的质疑,层出不穷,波涛汹涌。
朱翊钧说起风了,张居正说风从来没停过。
从捷报公布之后,风力舆论还是喧嚣了起来,很快蔓延到了整个朝臣,而后是地方官员连章上奏。
第一种就是最常见的借着天象、地震、水灾、歉收等等自然现象,让皇帝修仁德,指责朝廷不修仁义,轻启边衅,致使国朝陷入了战争泥潭之中,修文德以柔远人,才是朝廷根本。
这个逻辑非常恰当,而且非常有说服力。
嘉靖二十九年,俺答汗求封贡,朝廷不修仁德,不肯柔远人,最终导致了俺答汗叩边入寇,嘉靖皇帝答应封贡,俺答汗退兵,朝廷出尔反尔,又打了那么多年,最后在隆庆五年,捏着鼻子赐给了俺答汗王爵和封贡。
而隆庆五年的封贡,被认为是修文以柔远人大成功之事,虽然失去了银子,但是大明得到了和平。
所以,朝臣们都在问,战争的意义何在,就是为了宣扬朝廷的武威吗?结果就是土蛮部纠集广众,随时准备入寇,只要在蓟州好好防守,土蛮进不来就是。
根本不提,自打开始的边方冲突,都是由土蛮单方面的挑衅。
第二种则是质疑,认为戚继光、李成梁,坐误奏捷,因为战争发生在了辽东和长城之外,无法监察,更不知道战争的结果究竟如何,尤其是首级功居然超过了六千四百人,而京营阵亡只有不足十人,蓟镇军兵损失也只有二十人不到,辽东客兵也不过二十人。
这种战绩太过于夸张,大明军和北虏交战,很少有这么多的首级,怎么戚继光一出塞,就打出了如此彪悍......何?
第五种则是算账,给京营算账,从京营的遴选、军饷、军备、辎重、民役等多个角度去算账,得出了一个五百万金换来一个百无一用的大宁卫,这不是赔钱是什么?
五百万金打仗,打输了才是怪事,打赢了不是理所应当?有什么好张榜公告的呢?如果用这五百万金去柔远人,又能安稳多少年?
朝廷本就财用大亏,为了供给皇室奢靡、供养宗室、完成皇帝或者说廷臣的皇图霸业,苛责权豪缙绅,稽税局在南衙搞得天怒人怨,清丈清的百姓居无定所,现在朝廷居然用五百多万银子打了这么一个仗出来,真的值得吗?
如此密集的奏疏雪片般的飘入了内阁,内阁写好浮票,送司礼监批红,按照朱翊钧跟张居正大臣的君臣协定,这些奏疏都要应批尽批。
朱翊钧看完如此多的角度,如此清奇的思路,甚至产生了一种疑虑,戚继光和李成梁,应当不是大明人,也不是大明的武勋,他们根本就是土蛮汗的万户!只有这样,才能解释戚继光和李成梁,被如此广泛的质疑和谩骂。
文华殿偏殿,重重的帷幕拉开了两尺的距离,午后的阳光正好洒在了王夭灼的身上,小王夭灼面前有一架击弦琴,一共一百零八键,这是朱载堉承诺给陛下的大击弦琴,天下任何美妙的乐章,都能从这架击弦琴上演奏而出。
朱翊钧不喜欢学乐理,朱载堉反复灌输,最后终于确认,小皇帝在乐理上,真的没有一点艺术的天分,或者说是厌学。
王夭灼坐在击弦琴,轻轻的抬起了手,而后开始了弹奏,手指在琴弦上不断的飞舞着,流畅而婉转的音符在她的指间不停的跳跃着,优美而协调的旋律在宫殿内不断的徘徊着。
王夭灼知道自己出身卑贱,知道自己......没什么才能,倒是多少有点美色,还有点艺术的天分,所以她用了自己的所有的力气,在不停的学习,希望能在皇帝闲暇之余,弹奏一二,让陛下能够少一些忧愁,这是她报恩的方式,衔草结环尝圣恩。
朱载堉经常送王夭灼到文华殿偏殿来,这是经过了李太后和陈太后的首肯,做出的决定。
李太后认为王夭灼的腚大好生养,陈太后觉得两小无猜是一种信任的基础,对于身世清白且干净的王夭灼,李太后和陈太后都很满意,毕竟人长得乖巧还漂亮。
朱载堉希望皇帝陛下能够领略音乐之美,在艺术的熏陶下,对乐理产生一些兴趣。
但是这么多人的努力,都是白费的,王夭灼即便是弹奏的再美妙,小皇帝坐在阴影之中,眼睛略微有些失神,呆坐在那里,在思索着什么。
张居正来到了文华殿的偏殿,听到了优美的旋律,驻足聆听,他不愿意打破这种美好的氛围,只是这个画面有些凄凉,张居正看着小皇帝那略显空洞的眼神,心中泛起了一种悲愤,他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但是大军如此大胜,朝中风力舆论,一波接着一波,似乎没有任何的停顿。
面对如此多的奏疏,陛下应该是失望的。
再动听的音乐又能如何?朝局如此糜烂。
王夭灼的手在最后一个键上离开,音乐的余韵仍然在文华殿内回荡,经久不散,她慢慢站起身来,不愿意打扰陛下,看到了辅臣觐见,行礼之后默默离开。
“臣见过陛下。”张居正看王夭灼离去,俯首见礼。
朱翊钧回过神来,看到了张居正,站了起来,从阴影中走了出来,脸色似乎有些惨白,还有些黑眼圈,这在一个十二岁孩子身上,是很少见的东西。
......“免礼,先生来了?”朱翊钧露出了一个笑容,看起来有些勉强。
“陛下,很失望吗?”张居正略显心疼的说道。
朱翊钧一愣,疑惑的说道:“失望?什么失望?哦,啊,不是,先生误会了,朕就是昨天睡得太晚了。”
张居正甚至品出了一些强颜欢笑的味道来,这些贱儒,真的该死啊!
朱翊钧看张居正面露不忍,就知道张居正怕是想多了,张居正这个人真的很护犊子。
朱翊钧笑着说道:“朕昨天算一道算学题,就是反射式千里镜倍数和系数关系,而后观星的时候,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儿,一时间有些投入,真的没什么事儿。”
“金木水火土,不都有卫星在环绕,比如水星和金星就没有,朕本以为土星也没有,前段时间看还没观测到,昨天晚上,它突然就长出了两个耳朵来,着实是怪哉!”
朱翊钧第一次观测到了土星环的存在,有点兴奋,在反射千里镜之下,土星环能够被看到,但是因为倍数、抛物线面镜工艺等等问题,土星环像是挂在土星上的耳朵。
这观察的晚,睡得自然就晚了,起床又早,这才没有了精神,王夭灼弹琴的事儿,朱翊钧真的反抗过了,但是反抗无效,李太后、陈太后再加上一个皇叔,都是长辈,所以王夭灼每五天过来弹奏一曲,成为了常例。
朱翊钧每次一听弹琴就犯困,再加上昨天没睡好,就更困了。
所以,他真的不是在思考问题,而是在走神。
“朕画出来了它的变化,虽然不是很精准,但的确是这样,先生晚上回去可以看看。”朱翊钧拿出了自己天文观测描绘的札记,带有一些兴奋的解释着自己的发现。
月球是个球,这已经是毫......无疑问的事实,上面既没有广寒宫,也没有月兔,更没有吴刚和蟾蜍,就是一个坑坑洼洼的满是环形山的球,而月球从一个浪漫的符号,变成了地球的卫星。
卫星的定义是小皇帝给的,闭合轨道做周期性运行的天体。
朱翊钧和张居正沟通着自己的天文发现,张居正听了很久,终于确信,小皇帝似乎真的没有失望,只是单纯的睡得晚了。
玩物丧志,是有一定道理的,但是一个人一点爱好都没有,又太不像一个人,而像是庙里的塑像了。
“先生晚上回去看看,可有意思了。”朱翊钧将手中观天札记交给了张居正,笑着说道。
张居正小心收好了观天札记,试探性的问道:“陛下就一点都担心吗?臣的意思是朝中风力。”
“这不是有先生在吗?先生会处置好的。”朱翊钧理所当然的说道。
先生可是张居正啊,论朝堂狗斗,谁是张居正的对手?朱翊钧想了想继续说道:“明天就是初三了,这么多的奏疏,一个时辰可能不够,先生,要不朝会加个钟?”
“朝会是陛下主持,陛下说开多久,就开多久。”张居正没有任何犹豫的说道,他发现了皇帝的另外一个爱好,那就是…骂人。
小皇帝骂人那真的是尽显张居正弟子的风采,左右开弓,和朝臣们辩经压根就没输过。
这次事儿多,陛下想开久一点,那就开久一点便是。
反正葛守礼和海瑞,也不止一次建议开久一点,开得越久,陛下骂得越狠,都察院的工作就会越轻松,两位总宪也能看热闹。
张居正也有点无奈,一个认定高拱是好人把自己卷入了刺王杀驾案的葛守礼,一个直言上谏直接骂皇帝的骨鲠正臣,怎么就变成了......爱看热闹的乐子人?
“那就是了,正好明天发大氅,朕拟了个几个人名,就不给他们发了,孤立他们!”朱翊钧抖了抖袖子拿出一张贡纸,上面一共四个人名,都是不发大氅的朝臣。
张翰至今没有大氅,他还不能去皇庄购买,毕竟皇庄里的大氅没有文武的补纹,他穿了更丢人。
也不是怕冷,丢人不说,没大氅,总是觉得脖子后面冷飕飕的,似乎明天脑袋就要搬家了一样。
想要张居正离朝有几种办法,第一就是张居正真的威震主上,像高拱一样上一道奏疏,惹怒了太后,太后一道懿旨下去,晋党会欢送张居正回乡;
第二就是廷臣们形成合力决议,最终通过弹劾张居正的奏疏,这个权力还是张居正争取到的,就是朝中大事过廷议方可推行;
第三是皇帝对张居正产生了厌倦,这就是朝臣们不停上奏的原因。
通过无限的信息轰炸,把张居正塑造成一个奸臣,最后罢免。
在大明帝制的制度设计之中,小皇帝支持的张居正就是个无解的存在。
次日清晨阳光明媚,十一月初三,小皇帝现身皇极殿,一如既往的召开了朝会,在鼓声和号角声中,朝臣们依次进入了皇极殿内,没有资格入殿的朝臣,站在皇极殿的广场前,站在凛冽的冬风之中,等待着漫长的朝会结束。
“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朝臣们见礼,跪在地上山呼海喝。
“免礼。”朱翊钧小手一挥让朝臣们平身,他的手摸向了第一本奏疏,打开看了几眼,又放下,看向了朝臣。
朝臣们内心陡然升起了一个疑惑,陛下这个时候还不点名,是要做什么?
廷臣们立刻意识到了不妙,小皇......帝陛下怕是又要搞出什么幺蛾子来,整出什么大活,来给朝臣们好好开开眼了。
“先生。”朱翊钧看向了张居正笑着说道。
张居正出列俯首说道:“臣在。”
“朝中多有营救傅应祯、余懋学和刘台之人,既然大家都要知道朕为何要收押他们,就当殿审问吧。”朱翊钧颇为无奈的说道:“言官多有误会,总觉得朕处置这三人是挟私报复,所以干脆把他们拉到朝堂上来,直接过堂如何?”
“啊,这?”张居正惊讶的看着皇帝,陛下还真的整出了大活来,居然要在皇极殿公开审讯这三人!
“臣并无异议。”张居正稍加思忖了片刻,才俯首说道,这里面傅应祯是他的学生,刘台也是,若是他说不能公开审问,那岂不是坐实了张居正在姑息纵容自己门下?
“陛下,臣有本启奏。”万士和站了出来,俯首说道:“陛下,臣闻帝王之致治也,必君臣交儆,而后可以底德业之成,必人臣自靖,而后可以尽代理之责,公开诘问,是不是有失君臣之谊?”
朱翊钧看着万士和面色沉重,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可奈何的说道:“大宗伯,朕也不想啊。”
“可是你看这刚收监,就闹得沸沸扬扬,徐贞明就因为和傅应祯吵了几句,就变成了幸进之臣,徐贞明不过种地得力,才被选到了宝岐司,怎么就是幸进了呢?”
“若是不当殿闻讯,怕是又要有赵缇帅屈打成招,朝廷苛责耳目之臣,朕耳朵一捂,堵塞言路,不肯听谏的风力舆论了,到时候闹出来了伏阙的乱子来,那才是真的失了君臣之谊,朕也是无奈之举,大宗伯以为呢?”
万士和听闻陛下的担心,也是吐了口浊气,摇头说道:“陛下睿哲渐开,思虑就是比臣周全,陛......下英明。”
礼部尚书说完,就直接归班了,他就是出来走个流程,也不是想劝谏,万士和在给陛下补手续,日后论起来,这也算是朝中决议,不是陛下一意孤行。
“大司寇以为呢?”朱翊钧看向了刑部尚书王崇古,询问王崇古的意见。
“臣以为善。”
“两位总宪以为呢?”
葛守礼和海瑞互相看了一眼,今天有眼福,有大热闹可以看了,两人俯首说道:“臣等无异议。”
“大理寺卿陆光祖陆爱卿,来了没?”朱翊钧张望了一下问道。
“臣在。”陆光祖赶忙出列俯首说道:“臣觉得这法子不错,就这么办,堂堂正正,这几人到底犯了什么案子,一问便知,也省的妖言惑众,风力不正,公开审讯,大家都做个见证也好。”
“好。”
“缇帅!带案犯!”朱翊钧看法司没意见,嘴角勾出了一抹残忍的笑容。
大明有三堂会审,有九卿圆审,专门负责重大、疑难案件的审理工作,朱翊钧给制度添砖加瓦,加了一道皇极殿公审。
朱翊钧最擅长什么?最擅长超级加倍。
朝中有人要救这三人,朱翊钧就把他们的脸面完全撕扯开来!给体面不要,那大家都不要体面好了。
当太监们把皇帝的天语纶音传下的时候,整个上朝的官员们,人全都直接就蒙了!
这什么花样?怎么可以这样?把人拉到皇极殿上公审,若是真的审问出了什么,即便是只是削籍为民回乡闲住,怕是也只有一死了之了,简直是有辱斯文。
朱翊钧其实知道一个名教罪人的法子,若是这次公审,言官们还不满意,朱翊钧就要进一步升级自己的手段了。
......这也是朱翊钧为何要跟张居正说加个钟的原因,公审这件事,就是加出来的钟,等公审完毕,朱翊钧还要拿着奏疏骂人呢。
朱翊钧已经跟赵梦祐打好了招呼,没让人等太久,三个案犯就被带到了皇极殿内。
“罪臣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三个案犯仍然是官身,跪在皇极殿上都有点懵,他们开始还以为小皇帝因为东北大胜特别高兴,要赦免他们,但是还带着镣铐,看起来不是要赦免的架势。
“缇帅,开始吧。”朱翊钧往后坐了坐,示意赵梦祐可以开始审讯了。
赵梦祐站在了几个案犯之前,冯保义子徐爵在一旁端着卷宗,赵梦祐首先拿出了第一本卷宗,开口问道:“余懋学,万历二年三月,南衙科臣王颐私贩矛盾说宫刻本被取缔,怀恨在心,与张进斗殴,伱收受了王颐一千二百两白银,附和弹劾中官张进,可有此事?”
余懋学打了个哆嗦,这件事十分隐蔽,但还是被朝廷给查到了,人证物证书证,铁证如山,容不得抵赖,他俯首帖耳的说道:“有此事。”
赵梦祐并没有因为余懋学认罪,就停止举证,而是开口说道:“带人证、送物证、书证。”
人证一共有七人,分别是送银子的王颐家人、收贿赂的余懋学家人、居中联系的掮客、烟云楼的小厮等等,而物证则是银子、还有一个女人,这个女人也是物证之一,是王颐买来送给余懋学的妾室。还有书证若干,是余懋学写给自己同师、同乡一起制造风力舆论的书信,还有多人的供状。
“余懋学,你可有什么异议?”赵梦祐开口问道。
“没有异议。”余懋学抬头看了一眼张翰,最终不甘心的说道,他是因为惇大、謇谔、名器、纷更、谗佞之说被......罢免,这都是张翰致使的,他希望张翰能出来说句话,老他一把,可是张翰眼观鼻鼻观心,老僧入定一样的装糊涂。
余懋学恨,恨的咬牙切齿,却不能说,他没有证据,只能打落了牙齿往肚子里咽,要不然就是攀咬,罪加三等。
“余懋学,再来问你,你和何心隐是否旧识?”赵梦祐再次开口问道。
余懋学更加惊惧的说道:“相识。”
“你与何心隐说:朝中有一奸臣,干了不少坏事,众人失之,但又奈何他不得,因此人与圣母关系不清不楚,一日,不得人心的臣子和圣母在屋里喝酒,陛下突然来访,圣母吓了一跳,赶忙把那人藏在寝宫的衣柜里,用锁锁上。”
“可曾说过?”
朝臣一片哗然!所有人都议论纷纷,何心隐为什么被陛下扔进了解刳院里,大多数人认为,是何心隐编排圣母,当然何心隐的罪名里没有这一项,何心隐的罪名是谋逆,他参与到了曾光案中,尤其是在云贵川黔的土司游说造反,极为可恶。
“陛下臣请诛此等逆獠!”海瑞听闻立刻站了出来,指着余懋学,厉声怒骂道:“逆臣贼子!逆臣贼子!逆臣贼子!人神共弃,异代共愤!”
“罪臣,罪臣,确实说过。”余懋学不能抵赖,他和何心隐说的时候,可不只是何心隐在场,那时候何心隐讲学,有几个豪奢户在侧,显然,这件事是被抄家的庐陵杨氏交待的。
一旦对峙,余懋学更大逆不道的话就会被对峙出来,到时候,麻烦更大。
余懋学当时不觉得有什么,他在南衙,天高皇帝远,何心隐讲学之后,余懋学拿了不少的银子,开心之后,自然要找几个歌姬乐呵乐呵,喝了点酒,就开始张口就来了。
何心隐没有官......身,编排也就编排了,防人之口甚于防川,非官身说点什么,其实朝廷也没办法,还有人编排文皇帝生吃了铁铉的肉,朝廷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民间之人,他不享皇恩。
但是余懋学可是的大明的臣子,如此编排,这就够斩立决了。
赵梦祐如法炮制,又将人证物证书证带了上来,互相印证了一遍,才对着余懋学厉声说道:“贿政、姑息、诬告、污蔑大臣,污蔑太后,余懋学,你好大的胆子!”
“陛下恕罪啊,臣就是酒后失言,还请陛下恕罪啊!”余懋学的头磕的砰砰响,朝堂上只有余懋学磕头的声音。
“还有人要救余懋学吗?没人救可要坐罪论斩了。”朱翊钧看向了所有人开口说道。
张居正欲言又止,最后也没有为余懋学求情,其实这种下三滥的事儿,都是越描越黑,把余懋学给杀了,反而让这种谣言大行其道,但是既然挑到了明处,那就没有什么转圜的余地了。
“还有没有人,要救余懋学的?”朱翊钧语气冷厉无比的问道,得亏戚继光在北边打了胜仗,否则朱翊钧还不太好处置余懋学这种诬告他人,还洋洋得意的贱儒,你要杀人,刀不利,怎么杀的了?
王崇古出列俯首说道:“陛下,是不是可以夷三族啊?臣刚接手刑部,对刑名仍不甚了解。”
朱翊钧一听摇头说道:“大司寇,太激进了。”
“臣愚钝。”王崇古其实提醒陛下,这个案子已经进入了非刑之正的范畴,毕竟皇帝和太后是事主,非刑之正的刑罚,完全看皇帝心意。
现成的罪名,谋逆。
作者我要是科臣,遇到这样歹毒的皇帝,我直接辞职不干了,花样太多了。求月票,嗷呜!!!!!
......(本章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