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令几乎所有的证件照都是一副死相，就一直是那种生无可恋、没有睡醒的表情。缺乏了一点阳光少年的气质，这可能是王令很难改变的毛病。
这直接导致了王令从小到大都被人挂上了“忧郁系少年”的标签，和那种禁欲感还不一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死鱼眼的关系，直接导致了王令看上去有点很“虚”的感觉。
初中那年，王令记得自己被起过一个很过分的外号，名叫：肾虚公子……
这外号王令不知道是哪儿传来的。
不过对于这种小孩子的行为，王令懒得理会。
本质上，在学校里给人起外号，其实也是一种暴力行为。
然而事实上初中时期的外号事件，并没有持续多久。
当时有很多人真觉得王令很虚，故意跑过去找茬欺负王令。
比如，在王令上厕所的时候，从后面的单间里窜出来冲着王令一顿暴拍啥的……
这不拍倒也罢了，拍完后这些初中部高年级的霸凌者一个个都是目瞪口呆。
这家伙……真的能叫肾虚公子？
试问哪家肾虚公子下面能长出一个裂空座来……
……
大约又花了十几分钟的时间，女警官终于和之前那些热衷于拍笑脸证件照的摄影师一样，彻底放弃了抵抗。
这么好看的小伙子，居然是个自闭少年……太可惜了啊！
她盯着王令的面瘫证件照心中不注地感慨着。
事实上并不是所有拍摄证件照的警官都有这样的耐心。
一方面是今天比较闲，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王令其实还讨这女警官喜欢的。
母性泛滥可能是女人的通病，看到了王令，这女警官仿佛感觉看到了自己的儿子似得，两人的年纪也是一般大。
“我觉得拍的挺好的呀！”
孙蓉在边上乐得不行，反而觉得王令这样挺可爱的，
“挺好的？”
女警官呵呵一笑。
果然，情人眼里出西施……
下一个拍证件照的是孙蓉。
其实孙蓉很早之前就有护照了。
这一次过来除了补拍最新的护照照片外，也是顺便申请下延期。
“真是麻烦警官姐姐了。”面对着镜头，少女的表现非常大方自然，毫不僵硬的笑容，就像是那些拍照拍习惯了的明星模特。
这证件照拍的行云流水，远要比王令流畅的多。
少女的肤质太好，看得女警官都是一阵羡慕，这明明没修图，都跟开了美颜滤镜似得。
在帮孙蓉制作新护照的时候，女警官顺手看了眼孙蓉原本上的旧照片。
然后，又被护照上来自各个国家、琳琅满目的签章给惊到：“哇，你去过那么多地方？”
到底是花果水帘集团的大小姐，见过的世面确实是广……
女警官内心又是一阵感慨。
金钱，真的很大程度的限制了人们的想象力……
有钱人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样的，也许绝大多数人这辈子都无法体会到。
在这个过程中，王令看到了孙蓉旧护照上的那张照片。
这护照上的孙蓉，还是个可爱的小女孩。
“小学的时候就有护照了吗……”王令心中一怔。
难怪孙蓉今天要特意过来替换照片，小学和高中时期的变化，可不是一星半点。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王令盯着孙蓉的这张小学生照片，总觉得自己脑海里有一种熟悉感。
仿佛在很久之间，他和孙蓉无意中有见过面似得……
可那段记忆，已经变得模糊。
王令判断，也许是哪一次不经意的相遇。
导致了他和孙蓉彼此之间，都没有注意到。
等一切准备就绪，不知不觉已经临近傍晚。
登机时间是在12月15日周二，也就是明天早上八点钟。
一出门，他便看到卓异开着自己的座驾一脸乖巧地等在门口。
这是卓异的私人座驾，而且已经算是比较低调的那一款。
今天卓异其实带着王令和孙蓉跑了一整天，办理了各种手续。
护照已经是最后的环节了。
按理说，护照发放其实并没有那么快，但由卓异这边的官方介入，走得就是绿色通道。
包括签证也一样。
卓异这边、六十中这边，以及太阳岛上的九宫家，几方一打招呼，签证也不会有什么阻碍。
可以说，现在已经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王令和孙蓉靠近车子的时候，透过车窗，王令忽然发现了坐在副驾驶位上看上去小巧玲珑的九宫良子。
少女换上了那套很熟悉的哥特风暗黑系打扮，抱着臂眉目紧锁着，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来，徒儿，快上车！”卓异面带微笑，冲王令热情地打了个招呼。
“……”
王令默默叹了口气。
倒也没生气。
反正现在，都是在演戏而已……
好人做到底，卓异帮他背了那么多锅，被叫一声徒弟王令觉得其实也算不得亏。
而且他也希望卓异和九宫良子真的能成。
九宫这姑娘不好对付，如果变成敌人的话，会很麻烦。
拉开车门，王令乖巧地站在一边，很礼貌的让孙蓉先入座。
然后，自己又从另一边上去。
九宫良子透过后视镜扫了王令一眼，似乎对这个“徒弟”隐隐有些不满：“你这个当徒弟的，这么没礼貌？见了师父，一声招呼也不打？”
卓异握着方向盘，听到九宫良子这质询声，一下子脚抖了一下，开在半途中猛地踩了一脚刹车，当场令九宫良子的脑袋向前磕了一下。
“诶呀。”九宫良子被撞到，因为系了安全带，倒是也没被撞的有多疼，只是受了点惊吓：“你行不行啊……不行换我开！”
她心中委屈。
每当这个时候，九宫良子就想到自己那不争气的平原。
这要是够大的话，就是俩安全气囊啊！缓冲一下，也挺好的！
“你来开？你成年了么你？”
卓异呵呵一乐，这话听着是随口一说，但实际上是暗藏玄机。
背后，王令、孙蓉其实都隐隐听出来了。
他们都知道九宫良子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卓异倒也不是故意这么说，只是觉得九宫良子对王令稍微有点敌意，所以这才顺着话急中生智说了那么一句让九宫良子在意的话。
而果然，这话结束后，副驾驶位上的少女安分了不少。
只是将脸撇过去，看着窗外，表面上看像是在生闷气。
事实上内心也在纠结，自己的秘密，是不是被卓异给发现了。
“不过刚刚的话，应该是无心说出口的吧……”路上，九宫良子心中安慰着自己。
“孙蓉学妹，明天一早你们就要动身。今天晚上，我请客吧。大家想吃什么？”见气氛陷入尴尬，车子里大约沉浸了几十秒以后，卓异问道。
“我和王令，都可以的。”孙蓉微笑着回答道。
她知道，王令不太挑食，也不用担心忌口的问题。
反正王令的体质，实在是很难吃胖，就算吃出肥肉也能给搓掉……
“行，我知道一家不错的烧烤店。”卓异点点头，旋即扭脸看向边上还在生闷气的少女：“九宫同学呢？能接受不？”
“谁要吃烧烤……会胖的……”九宫良子呢喃道。
“九宫同学都那么瘦了还怕胖？我觉得女生胖一点也没什么，只要让脂肪去到它该去的地方就行。”卓异笑道。
这话听得九宫良子的目光瞬间一亮，接着又迅速恢复平静。
少女哼了一声，又将头偏转向窗外：“随你的便……”
气氛，应该是拯救过来了……
看到这一幕，卓异心中也是长松了一口气，不由得感慨起自己的艰难。
师傅师娘在后座，未来老婆在身边。
这压力，确实是大……
毕竟以后他和九宫真的在一起了。
横在他眼前的，除了那位四处留情的老丈人外，可是还有足足六个丈母娘……
……
……
四人顺利抵达烧烤店。
公共场合，卓异不太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便戴着墨镜以及一定压头发的鸭舌帽子。
滑稽的装扮看得九宫良子心中一阵好笑。
落座后，九宫良子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诶？那位王小二同学还有金灯前辈……他们不来吗？”
“他们明天早上会在松海市国际舟场会和的，不用担心他们。”卓异说道。
其实主要原因还是，王明的出国手续审批比较麻烦。
尽管卓异已经在尽力协调，不过最终王明能不能出国，还得看老书记以及祁院长都点头才行。
毕竟王明这次外出的工作，名义上是“调查外星人”，而这个工作就算不用王明也是可以的。
法宝科学院有那么多研究外星人的专家学者，派谁去其实都一样。
官方那边还是比较担忧，万一王明的真实身份泄露出去，人又在国外的情况下，被找理由强行扣留下来该如何是好。
尽管这样的概率比较小，但也是潜在风险，需要进行评估。
而对这件事，王令自己倒是相当淡定。
有“大气运术”在，想也知道王明过审，绝不会有麻烦。
点餐环节，一名女服务生端着托盘身材婀娜的从远处走来，她将托盘的上的冰柠檬水放在每个人眼前。
“我叫阿雅，这是附赠的冰柠檬水，如果有需要的话，各位可以随时喊我续杯。”
这位叫“阿雅”的女服务生微笑道。
旋即，她看向卓异：“这位先生，你好像看上去有点眼熟？”
“是吗……”卓异推了推墨镜，尴尬地笑了笑。
卓异淡淡地看了九宫良子一眼，发现少女的眼睛里带着密密麻麻的小刺。
“请问一下，你是不是，就是卓异先生……”
事实上，当看到卓异额头上那团没压住的卷发时，女服务员已经确认了卓异的身份。
像是故意似得，阿雅将自己的上身压得很低，卓异戴着墨镜都能瞧见这女服务员胸前两挂跟白面似得刺眼肉团。
卓异找的这家烧烤店，算是他常来的地方。
虽然平常也有做掩饰，不过店里的服务生大多都知道是他，一般情况下不会出现这种大惊小怪的人。
这个阿雅显然是新来的，一时间让卓异有些无奈。
既然已经被认出，他当然只能承认。
于是卓异摘掉了墨镜，然后冲着阿雅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你说对了，不过希望你小声一点……”
“我懂的！”女服务生一脸兴奋。
直到这个时候，九宫良子才发现，自己似乎低估了卓异的知名度。
去公共场合，在伪装的情况下还被人认出来，真就和明星一样啊！
而且通常这种能认出来的，多半都是有过持续关注的“真爱粉”……
这位阿雅倒也没有客气，当场取出手机，调成自拍模式，然后将美颜等级调成了最高级。
“那个……卓异先生，我能和你拍张照吗？”她倒是听话，也没惊扰到其他用餐的人，将自己的声音压得很低，娇羞中透着一点酥麻，而后假装将自己的制服领口往上拉了一下。
“……”
这一幕，使得王令登时一脸乖巧地把脸转到别的去。
孙蓉在边上像是看戏一般的瞧着这幕，同时心中对王令“非礼勿视”的行为感到满意。
事实上王令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把脸转过去。
也许是出于直男的本能反应，他觉得自己应该转过去……
“抱歉啊，我不太方便拍合照。”卓异冲着这名女服务生微笑着拒绝道。
其实以前他从不拒绝这种事。
可惜现在联盟大选在即，他需要格外注意一些。
毕竟目前在全国范围内，卓异的知名度还是有的，拍合照本身没什么，但怕就怕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拿合照去做坏事。
比方说一年多前，卓异的合照就被一家餐饮店老板拿去宣传，说卓异是他亲戚之类的……以此来招揽生意。
从那件事以后，卓异其实就留了心眼，很少与人合照了。
“不行吗……”请求被拒绝，这位叫“阿雅”的女服务生一脸失望。
她轻轻用脚蹭了蹭卓异的腿。
“不介意的话，我可以签名替代。”
卓异轻扬了下唇角，他其实知道，这个阿雅到底心里在打什么鬼主意。
然而，经得起诱惑。
这本身也是针对干部的考验。
卓异自认自己是个自制力很强的人。
像这样的场面他并不是没有经历过。
而要打发走这个女服务生其实也很容易。
但他的关注点并不在这里。
他更好奇，九宫的态度和反应。
事实上这个时候，九宫良子的脸色其实已经很难看了。
少女脸上阴云密布，配合身上那套哥特风的暗黑系礼服，活像一名古堡里的巫女。
就算什么也没说，孙蓉也能感觉得到九宫良子一副想要把这女服务生生吞活剥的表情。
“卓异哥，我一直是你的粉丝，求求你啦……就一张！好不好？我保证不外传！”
不过这女服务生仿佛是和卓异耗上了似得，她发着骄里娇气的声音，压根儿没将九宫良子放在眼里。
这个时候，其实卓异自己都有点忍不了了。
他正准备拿出一副严肃地态度来回应这件事。
结果这时，让卓异没想到的是，九宫良子居然先忍不住了。
少女的背挺得笔直，分明是坐着，身上却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卓先生说了，不方便合照，你耗着很有意思么？”
“我就是想拍一张合照，不行吗？管那么宽……”被质问后，阿雅反而露出一脸委屈的表情。
九宫良子端坐着，脸上带有一种轻蔑的神色：“我们来这里是吃饭的，这位小姐要是想卖弄风姿，可以去别的地方。毕竟吃饭的时候有脏东西，会影响食欲。”
这话说得太直白了。
把卓异都听傻了。
孙蓉暗呼精彩。
而王令则是将自己的视线始终定格在先前“非礼勿视”的位置。
这个世界上，唯有一种战争，王令可能永远也没法参与。
那就是，女人间的战争……
不知道为什么，九宫良子的气场仿佛瞬间放大了似得。
分明只有筑基的境界，却拿出了不输化神的气魄！
“你什么意思……”阿雅仿佛被戳到了什么痛点，脸上的表情也是显得十分难看。
“没别的意思，意思就是，你应该换个地方，清理一下脏东西。”九宫良子假笑了一下，视线故作轻飘的扫了眼女服务员的下身。
这是……
一瞬间而已，女服务生感觉到自己的情况好像不太对劲。
因为偏偏在这个时候，她居然来例假了！
情势逆转，阿雅瞬间夹着腿仓皇逃离。
“就这？”望着女服务生狼狈离去的背影，九宫良子哼了一声。
“良子同学……做了什么？”孙蓉失笑。
“没什么。”
九宫良子摇了摇头，说道。
她懒得与眼前这风**继续争吵，因为这样反而会惹来更多的目光。
于是索性，她动用了复刻版《鬼谱》的力量。
因为暴动的原因还没有真正水落石出的关系，九宫良子知道自己这么做其实有一定风险性。
可是她刚刚就是没忍住……
于是，召唤了一只叫“挖掘机”的小鬼，动了点手脚。
这小东西不会致命，也就是稍微流点血警告下，就跟来了大姨妈一样。
“挖掘机……”
王令不是故意读心的，只是碰巧就那么听到了。
他顿时流下冷汗，再度感觉到了女孩子的可怕……
……
因为阿雅去处理自己的个人卫生问题，店里换了个男服务生过来侍候他们这一桌。
烤肉并不需要自己动手，服务生受过专业训练，不同部位的肉，要烤多少时间他们都一清二楚。
看到换上来的是个叫“小光”的男服务生，九宫良子顿时放心不少。
她并不后悔自己刚刚的做法。
如果那个阿雅没走，一边烤肉一边在面前向卓异卖弄风骚的样子，九宫良子光是想想都觉得有些反胃。
相比较下，男服务生就好很多。
这服务生只是埋头烤肉，然后把烤熟的肉食均分到所有人的餐盘里，全程保持着安静。
没有衬托就没有伤害，九宫良子对着服务生满意的不行，都想自己掏钱给小费了。
和孙蓉、卓异谈笑之间，九宫良子忽然发现这名男服务生在烤一根牛尾。
他的动作无比娴熟，不知道为被人烤了多少次才有这样熟手的经验。
在涂上了特制的酱料以后，这根牛尾被烤得喷香。
九宫良子的眨巴着眼睛，期待着服务生烤熟后，将牛尾裁剪后分掉。
结果，这男服务生直接将一整条牛尾夹起来，直接放到了卓异的餐盘里：“卓先生尝尝这个，这是我们店里的招牌烤牛尾。是特别奉送的。”
卓异不解：“奉送的？”
这位叫“小光”的服务生脸红不已：“其实……我也是卓先生的粉丝，我关注卓先生已经很久了……一直都，特别特别喜欢您……”
男服务生摸着头傻傻地笑着。
这是……表白？
还是，被一个男生？
王令吓得筷子都掉了……
“王令同学你别动……我帮你捡……”孙蓉也被吓得不轻。
她弯腰帮王令捡筷子上来的时候，发现桌子底下，九宫良子又娴熟的翻起了那本复刻版《鬼谱》。
顿时便预感到了这位男服务生的结局。
果不其然……
这位叫小光的男服务生很快也跑去处理自己的个人问题去了。
“男的也行？”孙蓉彻底惊了。
“都一样，一个大姨妈一个大姨夫。”九宫良子淡然道。
她心中暗骂卓异找的这家破店……真就什么妖魔鬼怪都有！
王令、卓异：“……”
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经历过“阿雅”、经历过“小光”，九宫良子开始对那些有意接近他们这桌的服务生提起了十二万分的警觉之心，看谁都像是来表白的。
只要有接近他们这桌，且眼神在卓异身上停留超过十秒的，全部被九宫良子弄去处理个人问题了……
九宫良子无心吃饭，眼睛跟探照灯似得打量着四周。
她本以为已经没有服务生敢过来了，结果此时却见到远处一名笑眯眯的老头朝他们走了过来。
少女的眼神愕然地看了卓异一眼。
根本没想到，卓异连老头都能吸引……
笑眯眯不是好东西……
罢了罢了，一起送走吧！
“良子同学你等等！”
此时，已经看穿了少女小动作的卓异忽然出声制止道。
九宫良子：“？”
卓异：“这个人，是店长，我之前就认识的……”
九宫良子：“不会吧……可我已经……”
说到这里时，年迈的店长已经向他们走来：“抱歉啊卓先生，不知道我这店里是怎么回事。好像每个人今天都有点问题。”
王令、孙蓉、卓异、九宫良子：“……”
“咱们店里，那个新来的阿雅，和之前来你们这儿侍候的小光，其实是男女朋友来着。”
“……”
“我知道您要来，便安排了这对都是你粉丝的小情侣来侍候你们，没想到啊，现在的年轻人，都是体弱多病。”
说到此，店长的神色忽然一变。
卓异有种不祥的预感：“怎么了？”
店长：“抱歉……我也要去，处理一下个人问题……”
卓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