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为什么,空空并没有拒绝他的提议,微微收衣屈膝落座在那地布之上,慢慢的作势从手袖之中抽出了一包吃食。
这些东西她本就不需要,打包也是作样子而已,离开茶摊后她便丢进了储物袋。此刻为了不引起周围人的怀疑,所以才做了做样子,假装从袖中取出。
“给你。”将油纸包裹着的东西递到这少年眼前,空空轻声而语。
“果然在你袖中。”少年也不多疑,接过那包吃食,两三下便将外面的油纸扯开了去。露出了里面两个大大的狮子头。
“哇!”那少年突然出声,似乎没有想到空空递给他的这包东西居然会是狮子头,立时抓起一个眉开眼笑,对着空空直乐呵。
“你一个我一个。”抓起一个狮子头,那少年也并不贪心,将剩下的油纸包裹的狮子头推到了空空眼前。
“我不饿,你吃吧。”摆手推回。
单看这少年的表情,空空也猜到他定然是喜欢这狮子头的,想了想又从袖中取出了那两个馒头递给他。
“不饿?”这少年有些疑惑了,他记得她白日里在那茶摊并没吃什么东西,现在居然还不吃么?莫不是她在路上就吃了些?
“恩,你吃吧。”正好这些东西就是放在储物袋中也是无用,给他吃了倒还是方便。
那少年此刻腹中正鼓声正烈,星眸眨了眨,一把将空空手中的那两个馒头拿了过来放在盘腿之中,不与空空多说什么,快速的抓了一个啃了起来。
见他一口狮子头一口馒头的,吃的极快;
空空不由仔细的看了看这少年,这一身的粗布陋衣,空空猜想他定然也是穷困之人,平日怕是也没吃什么,现在也是饿急了吧,想了想,准备想从手袖子掏出原本给月树用过的灵泉水,虽然月树用过,但并未用完,还剩了些。
只是掏了一般,空空僵了一下。半响收手,起身而立。
她只想着给这少年拿些水来,都差点忘记了,她若是从手袖中掏出一碗水那才是见鬼了。她这是袖子,不是柜子,若随意掏出一碗水,定然会让这些凡人看出怪异。
“我给你去寻些水,你待在这里别动。”
“唔,唔。好。”那少年吃的正还,听闻空空要去给他寻水,那还晒着馒头的嘴又是咧嘴一笑。
石墙一角就有一口水井,并不算太远。但空空并未直接去那水井旁打水,而是先出了这石墙之外,半晌之后才拿着一个土碗进了来。
“给。”将手中的土碗递给了那少年,空空便盘膝落座那地布之上。
方才她出去看了一圈,光线虽然已不如来时那般光亮,但她深信以她的眼里目视几里是毫无问题的,可此处似乎有些不同之处,不管她如何凝神查看,都觉着个石墙之后的景色模模糊糊看不清。
显然此地并非凡处,无论是阵法还是幻像,这石墙后定然有着莫大的机密。说不定就是那永德的入口。
为了不生事端,观察一番后,空空便随手在路边抓了一把土化成土碗,在那井中装了些水回去。
那少年接过这装满水的土碗,既没道谢,也没说话,眼中却生出了一丝疑惑。
黑夜来的异常迅速,原本还铺满整个山谷的片片光缎,晃眼的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空空看着前后按序坐下的香客,心中莫名的有些感触。
这些凡人在这般尘世中,心怀各种忧心之事来到此处,不畏路远,不畏困苦,席地而坐,这是一种执着也是一种希望。但愿这吉祥树真如她所听见那般能帮这些人解决苦痛磨练。
夜晚并不如想象般那般寒冷,甚至还有些温热,抱膝而坐许久的空空意识到这一点时,天空中只剩下月光与繁星了。
她虽为灵族,但上一世的记忆犹在,她深知当夜幕降临之时,温度会变低许多;而此地乃凡人所在之处,又非有温泉地热的模样。若非有异法相助,怎可能呈现如此状态。
‘看来这里果然是由蹊跷。’
“哎,哎,女侠。”那少年极为小心的低声呼唤着。
微侧目而看,这少年居然没有像那些香客那样合衣而息,忽然唤她是要做什么?
见空空有明显的反应,那少年也知这白沙女侠也是没有睡,顿了顿便向空空那处挪了挪。
“女侠,你是来寻人的?”挪到与空空几乎快要贴拢时那少年便停了下来,用着更为细小的声音问着空空。
“恩?”空空听这少年所问,心中一动,却并未直接作答。
“是么?”那少年似乎非常在意这事儿,星眸睁大继续追问。
“你是来寻人的吧。”他如此而问,空空大致也猜到了些眉目。
“我问你了!”那少年见空空不答反问,有些着急,声音不由变大了些。
“嘘,大家都在休息了。”少年年少,不免多了些浮躁,少了些沉稳。
空空这般一说,那少年立时抬头张望前后,见果真有人瞄了他一眼,彷如被人抓住了小尾巴一般,脸’腾‘的一下子红了起来。有些气恼的低声说了句:“不说拉倒。”便转身挪开了去。
这下空空倒是有了兴致,身子一转双膝放下,顺着刚刚少年所说的与他继续悄声说道:“你刚说那话是什么意思?莫非你也是来寻人的?”
空空的话虽然引来了那少年的注意,但他这番也并不回答,只是拧眉看着空空。
“怎么,不是?”空空嘴角维扬,对这少年的倔强生出几分亲近。
“那算了。”见着少年没有作答,空空也不计较,故作不再继续的口气。
“你也是?”那少年此刻终于回语。
空空一听这个也字自然就明白了几分。
她当然不是来寻人的,可这少年却是真真的来寻人的,但她并不明白为何这少年会问她是不是来寻人,难道她有何行为看起来像是在寻人么?
“不是。”空空浅浅而答,她是来寻物的并非寻人。
“那你刚才干嘛要说也字。”那少年似乎因空空这回答有些气恼了。
“我是来寻物的,与你有些不同但也并无不同,你说是么?”空空见这少年语气有些恼怒,也就不再逗他。
“寻物?寻什么?”那少年听空空这番一说,语气稍稍缓和了些,不由问道。
“你寻人,我寻物,我可问你寻何人?”
“嗤。”少年也是聪颖之人,听空空这般一说,顿时也明白了话中之意,只是不削的吐出一词。
空空也不计较这少年的不削,她知道年少气盛的道理,虽然他穿着简陋并非大户人家之人,但有志之人皆带几分傲气,这少年便是如此。
这对话结束之后,那少年便再不搭理空空,抱膝屈头似在浅寐。
直至清晨,那老者在次出屋,来到这木台前,继续为香客们代笔,这队伍才终于有了动静。
“大师,大师,我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的女儿吧。”轮到一个妇人之时,那妇人一下便跪倒在那老者身边。
那妇人这般动作惊的坐着的老者立时站了起来,连后面排队的香客也皆是满脸困惑。
众排队的香客都离那木台隔了几米远,只能是看见那妇人动作,却听不清她在说什么,所以也就不知是何原有会让其如此而为;但这点距离对空空来说丝毫无碍,那正在哭泣的妇人所说的话语依旧是清晰无比的落入空空耳中。
“施主,施主,您先起来,老朽只是代笔祈愿之人,您有何祈求之事仅可对老朽说,老朽定然全力将事记述下来像吉祥树祈愿。”
“是,是,民妇明白。民妇也是心急如焚,小女,小女一个月前忽然开始说胡话,几日后便开始自损其体,为了不让她有所伤损,民妇只能将她全数捆绑起来,可这样,她依旧是神志不清,形销骨立,民妇实在是不知如何是好;大夫,术士寻了不少,皆无可奈何,眼看着她形容枯槁,民妇实在是意急心忙,没了主意,最后听闻此处神树极为灵验,求大师救救我的小女吧。”那妇人边诉边泣终于将事情说了个大概完全,便止不住的再次掩面而泣。
“小姐说胡话?说的什么你可曾听清了?”那老者听完这妇人所说,浓密的白眉不禁的压了压。
“好像,好像是在说有什么东西在她体内。”妇人听问,强制自己不再哭泣仔细回想当时的情况。
那老者听了之后,半响后才沉声问道:“那小姐现在何在?”
“在墙外的马车上,民妇实在是担心她挺不过几日了。所以此次将她也带来了。”一听老者问她女儿何在,那妇人如同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抽手扶泪,回手便指着门外。
“哦,如此,老朽先帮你将祈愿牌写好,你且将小姐带到吉祥树之下,期许在吉祥树的庇佑下先缓解几分。”老者思索片刻,便沉稳而语。
“那,那小女可有救么?”
“死生有命,富贵在天,若施主想试且尽快如此。”那老者并不作肯定而答。
那妇人听了这老者的话语,也知此事已是死马当活马医了,只得咬了咬唇,转身便出去行事。
那老者看着那妇人的背影,默了些许,便执笔坐下,埋头而记。
只是瞬间那老者便拿起木牌亲自走到吉祥树下,用力一抛,那抹红色便没入了那树冠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