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永青大叫:“小关大夫!原来方灵也很凶残!”
呼!砰!毛永青身边倒下一个脑袋被砸烂的鞑子,王小九杵着带血的木棍拍拍他的肩膀,“淡定,少说话多杀贼,不然回去之后她们会对你很凶残。”
“哦。”毛永青被小伙伴这么一拍,奇迹般镇静下来,拾起弯月刀,嗷嗷叫着舞起刀花,杀向仓惶逃窜的鞑靼兵。
何素雪从鞑子身上抽回刀,心有余悸地对方灵说谢谢,刚才她的刀卡住了,没有防备后面,差点被报销了,小心肝现在还砰砰乱跳。
方灵嫣然一笑,拾起一把鬼头刀,像甩纸片一样在手里轻飘飘地甩了甩,见何素雪还在望着自己,便指了指前面。
何素雪从鬼头刀的震撼中醒来,回头一看,尼玛,赵同学被三个鞑子围住了,险象环生啊,赶紧救援,“方灵,上。”
方灵郁闷,你不喊我也要上,跑了一百多里地,不就是为了这个头脑发热的赵校尉么。
俩小姑娘,同是一身橄榄绿的短打丝棉衣,一个背着小箱子,一个背着大袋子,手里挥舞着模样凶残的大刀,嗷嗷叫着杀向有她们两个那么粗大的鞑子,这个场面其实很有喜感。
赵本真杀得性起,精神太集中了,先前好像听到有人喊他名字,以为是幻觉,便没理会,现在何素雪近在咫尺又喊了一声,他听见了,然后隔着鞑子,他看见惊人的一幕,两个清秀少年像割麦子一样将鞑子放倒,在他们的周围,还有很多熟悉的面孔。
热泪,一下子模糊了视线,原本有些疲累的赵本真忽觉全身充满了力量,吐气开声呀呀怪叫,迅速将三个鞑子开了膛。
关有树是个好同志呀,觉得此时俩小的应该有话说,喊了声:“青哥儿,小九,保护小何。”
其实应该喊保护赵哥儿的,可是毛永青肯定不会听,只有喊小何,他才老实护住她的后背,也算间接护了赵本真。
吃货,对时常给予食物的人特别的依恋,大伙早发现了。
面对感动得流泪的赵本真,何素雪有千言万语想对他说,可惜时间不允许,她只能轻轻给他一个拥抱,就离开。
“我们来帮你。”她说道,转身杀向身上冒着火花从帐篷里滚出来的鞑子。
赵本真还回味那个温暖的拥抱,方灵将一个油纸包和一个水囊拍到他身上,他急忙接住,傻傻地笑了,“谢谢!”
方灵从他身边掠过,留下一句低语:“以后要永远记得她的好。”
“不用提醒我也记得,永远只对她好。”赵本真说着撕开油纸,里面是两个煎饼,他先猛灌了几口水,再大口大口地吃起煎饼。
先前除了怒火中烧没有别的感觉,现在看见食物,他才发现饿得狠了,胃里一阵一阵抽疼。
毛永青和王小九追着俩小姑娘杀贼去了,关有树就在赵本真周围策应,让他有空填饱肚子。
“你可真能耐啊,快把小何急死了知不知道。”
“对不起,一时接受不了那个事实。”
“到底怎么回事。”
“我的家,没了。母亲和妹妹,都没了。二叔和三叔全部革职,全家驱逐出京。”
关有树沉默片刻,这确实是个天大的打击,性子弱一点的,恐怕都活不下去了吧,赵哥儿还算好的,知道跑出来杀贼泄愤。
他也没找错发泄对象,是鞑子害得他一家支离破碎。
赵本真吃光两个煎饼,喝光一袋水,又有喜欢的人在身边,再次举起刀和剑,是格外的神勇,与关有树一左一右护住四个小的,杀得痛快淋漓。
两刻钟后,三支队伍胜利汇合,除了三个轻伤,其余的人完好无损。
顾不上叙话,冬生把手一挥,“撤!鞑子大营来人了!”
赵本真却往另一边指,“这边,有马。”
冬生乐了,逃生的机会又大了一些,“行啊,赵哥,我还以为你脑子烧糊涂了哩,还知道先绑了马。”
初生牛犊不怕虎呀,马上有人说了:“有马,咱们弄点好东西回去。”
冬生和赵本真对了个眼,两人同时点头,赵本真便道:“行,给大家半刻钟,时间一到立刻走人,注意安全。青哥儿,计时!”
冬生也看了沙漏,随后领着军户子弟冲回火场,邓小礼也想要些兵器,带着他的手下走向另一边。
关有树何素雪不动,药铺的其他三个也没动,然后赵本真提议他们先去把马牵来。
鞑子的战马,可是膘肥体壮的草原良驹,大伙一看就眼冒绿光,江南药铺缺啥,就缺马了。
“我怕惊动了鞑子,只拴了一半,另一半全放掉了。”赵本真很不好意思地说道,眼前的马头密密麻麻,不知道有多少。
赵本真又举起一根食指晃了晃,“这个数都不止。”
何素雪惊呼起来,“你一个人,是怎么做到的。”
赵本真拍拍身上的皮甲,“我先摸了暗哨,换了他们的衣裳,然后在他们的汤里下了药。可惜药少了点,效果大打折扣,马才拴了一半就有人醒了,好在你们来了。”
何素雪恍然的哦了一声,“难怪觉得你这身衣服好奇怪,原来是鞑子的。”
几个人一边说话,一边解缰绳,赵本真一直牵着一匹特别高大健壮的黑马。
马群因为火光有点焦躁,但还算老实,被人往没火的地方一带,都安安静静地跟着走了,不愧是训练有素的战马,知道火场那边不能去。
解出几十匹马,毛永青看看天空,就说时间到了,然后看见火场里冲出两队人马,每人手里都抱着一些东西。
“不错,自己去挑一匹马,速度跟上。”赵本真对冬生说着,翻身上了大黑马。
大黑马缰绳被拉紧,扬脖咴哩哩一叫,马群骚动起来,何素雪有理由相信,大黑马是这群战马的头马。
又等了一分钟,人都从树林里牵马出来了,赵本真和关有树把多余的马每人分一两匹带着走。
马没分完,北风吹来擂鼓一般的马蹄声,和声调奇怪的怒喝声,众人不用催都翻身上马狂奔,剩下的马能跟就跟,不能跟也不管了,再磨蹭,有没有小命回去都玄。
冬生抢了几个马位,与赵本真并驾齐驱,俩人对地形都很熟,基本上路线定的一致,后面的人只管牵马跟着跑。
跑着跑着,大路变成了小路,一会又变成大路,各种拐弯折腾。
身后越来越安静,冬生和赵本真放慢了速度,往树林里一钻,上山了。
正是来时走的那座大山,翻过去不远,就是古家村,再过去,就是城北大营。
天色蒙蒙亮,一行人从古家村的村口路过,何素雪特意看了两眼,村子里死气沉沉,连鸡叫都听不到,估计人都跑光了。
冬生勒住马头,对赵本真说:“只能送你到这里了,我带小礼哥去七里屯,这些马和东西要慢慢运回去,一家伙进城会被收缴。”
赵本真挥挥手,“去吧,一人多带一匹,剩下的我牵回营。”
二十八条好汉朝着一条小路走了,何素雪站直喊了声:“早点回去处理伤口!”
冬生没有回头,举起右手摇了摇,表示听见了。
赵本真跳下马,折了一根树枝,把冬生等人的痕迹扫了扫,走在队伍后头的邓小礼发现他的动作,也叫手下人折了树枝拖在马屁股后面,一路走一路清扫,赵本真见着,停止了动作回到马上,继续赶路。
这时,六个人手里各牵了五六匹马,不敢跑太快,出了古家村就上了官道,这才开始加速。
只是,没跑多久,迎面就来了一支骑兵,将他们团团包围住。
何将军骑在马上,甲胄包裹着他健壮的身躯,露在外面的脸孔却有些憔悴,看赵本真的眼神是恨铁不成钢,“跑呀,怎么不跑了,跑出去了还回头干啥,咱们营里不是容不下你了吗?”
赵本真跳下马,朝何将军行礼,“见过将军,本真没有跑,杀贼去了,这些马聊表心意,让将军费心了。”
何将军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杀贼去了?杀了多少?”
何素雪抢着答道:“何大叔,我们杀了鞑子整个前锋营哩,嘿嘿。”
“哎哟喂,原来是小何呀,几年不见,都长这么大啦?大叔都认不出来了哈。”
何将军熟络地跟何素雪打着招呼,那个欢喜的语气和表情,把底下的将士搞懵了,将军这是什么节奏?不是捉拿逃兵么,怎么演变成认亲大会了。
何素雪笑嘻嘻地从背包里拿出手帕和水囊,倒了点清水打湿手帕擦脸,“不好意思啊,脸有点花,何大叔认不出来不要紧,您认咱们的军功就成了。真真的一个前锋营哩,您派人去瞧一瞧就知道真假了。”
何素雪一再提及鞑子前锋营,何将军没法忽略了,指了尖兵去查探,又派人回营报告国公爷,同时语气沉重地告诉赵本真:“西北军的头头脑脑齐集大营,你得心里有个数。”
赵本真傲然一笑,“本真,无愧于天地!”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