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动脉破裂的伤员,就像是一个信号,接下来这批伤员便不断出状况,郭易检到一位骨折的,两手刚摸到那人腿上,杀猪般的惨叫就把现场所有人吓一跳。
“妈的!疼死老子了!你不会轻点啊!”伤员坐起来,一巴掌就扇郭易脸上去了。
隔着口罩,看不出郭易脸上有没有被扇红,但是他的眼睛红了,气红的,只是,当过多年军医的他,拥有良好的职业素养,仍是耐着性子解释检查的必要性,请伤妨忍着点。
那位伤员却明显素质不好,张口骂道:“忍忍忍,忍你妈啊!老子疼还不准说啊,你会不会治,不会滚蛋!换个会治的来!”
何素雪站起来,瞟一眼伤员,没绑伤票,应该不是西北军的人。
要知道西北军官兵对江南药铺的救治手段都是了解的,他们会配合,不会闹情绪,这样才是对自己好。
伤员全部搬进来后,刘建和朱校尉原本站在路边上,一边窃窃私语,一边看大夫们检伤,此刻刘建接收到何素雪不快的目光,尴尬地摸摸鼻子说道:“这个不是我的人,兵马司半路塞进来的,有二十五个。”
何素雪轻哼一声,迈步走到郭易身边,扬声说道:“没有伤票的我来,你们检西北军官兵。”
郭易眼中划过坚毅,“没事,我能行。”
何素雪摇摇头,“这些都没有经过军医的初步处理,情况不明,还是我来吧,速度速度。”
郭易见何素雪坚持,只好移到另一个伤员处,这位军士手上绑了红票,呼吸已经很微弱了,不注意看都不知道他还活着。
何素雪又指示护士们:“护士一组负责把检过的伤员送进病房,护士二组帮忙大夫们筛选伤票,把红票优先指出来。”
毛永盛和方灵立刻按照指示行事。
何素雪蹲下,那位断腿的不知道是哪个部队的伤员目露.yin.邪之色,贪婪地望着她露在衣服外的些许娇嫩肌肤,手往胯下摸去,“小娘子,你也会治伤?那先给爷摸摸这里,痛得很,不知是不是得了病。”
何素雪不吭声,戴了皮手套的两只小手突然按在那厮的伤腿之上,下一秒钟,凄厉的惨叫声比刚才还大声。
那厮冷汗淋漓,痛得直打哆嗦,何素雪冰冷的眼神令他感觉周围有点凉,好像自己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肉,这样的眼神,他曾经在沾了无数人血的上官那里见到过,而敢于招惹上官的人,都已悄然消失了。
“叫哇,你再叫哇,你叫得越大声,血液流速越快,毒素攻心就会越来越近。”
何素雪绝对不承认自己是在吓唬人,没有说错嘛,开放性骨折不及时处理的话,极容易继发感染,到时不但腿保不住,败血症也能要了这小子的命。
何素雪的小手在惨白的断骨周围缓缓移动,剧烈的疼痛让伤员冷汗直冒,他颤抖着,带着哭腔呼喊:“别捏了,求你别捏了,我不叫了,我再也不叫了。呜呜,疼啊!!!”
何素雪松开手,问医助要了一个急救包撕开,松松包住断骨处,一边往伤票上勾勾画画,一边平静地问:“叫什么,哪里人,哪个部队的,直属上官叫什么,除了断腿,还有哪里不舒服,喘气的时候胸口闷不闷……”
填完伤票,她告诉变得老实很多的伤员:“若想保住你的腿,活蹦乱跳过完下半辈子,就要乖乖听话,听大夫的话,听护士的话,叫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不听话的伤员,我们是没有多余的时间分给你的。”
伤员终于动容,惊喜地问道:“大夫,我的腿真能好?”
何素雪把写好的红票绑在他的腿上,站起来,大声说道:“不止是你,还有这里所有的伤员,我们江南药铺会尽全力挽救大家的生命,同时也请你们多多配合治疗,有什么需要,可以告诉我们,我们将努力满足大家的合理要求。”
关有树也站起来,补充说道:“不信者不治,各位也可另请高明,我们会派人送你们出去,现在我数三个数,想离开另外就医的请举手,不举手就当是默认留下由我们来医治。一,二……”
朱校尉大急,抢着喊道:“亲军卫的弟兄们,可别犯傻啊,江南药铺治伤可是全国首屈一指的啊,不信你们问问旁边的西北军弟兄,你看他们吭过声没有,江南药铺曾经治好了几百个在战场上受伤的西北军官兵,他们的水平不容置疑啊。老子为你们争取来的活命机会,可别不识好歹!”
何素雪及关有树的小眼刀嗖嗖飞向朱校尉,他缩缩脖子,讪笑着解释:“二位,爷也是看他们可怜,才向上官推荐了江南药铺。嗯,这个,那个,他们嘴巴虽然臭了一点,倒是没什么大奸大恶之徒,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
关有树跟何素雪对了个眼色,开口说道:“想离开的伤员,现在就请举手。”
有人犹豫,有人彷徨,有人害怕、疼痛低声哭泣,最终还是没有一个人想离开,朱校尉吐出一口长气,提到嗓子眼的小心肝慢慢落回了肚子里。
何素雪哼了哼,告诉洪亮:“伤员进病房后,第一件事情,就是让他们签手术治疗同意书,不签的,立刻请出去。”
说完,看也不看朱校尉,转身走向下一个没有伤票的伤员。
刘建拐了拐发愣的朱校尉,“兄弟,别说做哥哥的没提醒你,赶紧跟小何道歉,无数西北军将士的经验证明,惹她生气没好果子吃。”
朱校尉已经后悔了,本来就有事要求她帮忙,现在把人得罪了,还怎么好开口。
想到家中度日如年日益憔悴的妹妹,朱校尉咬了咬牙,慢慢走到何素雪旁边蹲下,“那个,小何啊,爷真没有为难你们的意思,就是不忍心。”
何素雪瞪着眼睛,“朱校尉,我忙着呢,能不能不挡道?”
朱校尉一听这语气,心说坏了,这是记恨上了,急得要抓住她好好解释一番,却在这时听到一声大喝:“朱小三!放开我媳妇!”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