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今天是三更的节奏,稍晚点还有一章哈。)
姓何的县令?师傅干嘛咬字咬得那么重,里头有几个意思?
何素雪心头犯着嘀咕,笑容就慢慢收了起来,很郑重地抱拳行礼,穿着男装嘛,总不能行女子的曲膝礼。
接着,就听师傅大人一个字一个字地介绍自己,“这就是我的关门弟子何素雪!”
这个时候,何素雪很注意观察着何县令的表情,简直就像在看慢镜头的,他的嘴巴一点一点张到最大限度,眼睛瞪得溜圆,一副见鬼的模样。
“她,她就是我那三侄女?”何县令惊愕得说话都结巴了。
常得贵似乎很满意自己制造出来的效果,那叫一个神采飞扬,挑起长眉斜视何县令,“没错,她就是。”
何素雪怎么看,师傅大人都有恶作剧的意思,他就这么恨老何家么,不放过任何一个打击何家人的机会。嗯,本大夫和亲亲大哥不在其打击范围内,真好。
何县令对常得贵的风评,那也是有所耳闻的,他不再怀疑,激动得脸颊微微发红地向何素雪介绍自己,“雪姐儿,我是你五叔,亲亲的五叔。”
常得贵在一旁翻白眼,“徒儿,何其义县令是你嫡亲的五叔,跟你那个渣爹一母同胞。”
渣爹二字,是从何素雪这里学的,常得贵觉得这俩字是深得他的心思呀,今天总算逮着机会当着何家人的面儿说出来了,看着何其义羞愧难当的样子,他心里痛快得想浮三大白。
何素雪瞧着何其义眼神清明、五官端正、一身正气,心说这个五叔应该人品过得去,便重新行了礼。“何素雪见过五叔。”
“好好好。”何其义在身上摸了摸,出来得急忙,没带啥好东西呀,这见面礼要怎么办。
何素雪很体贴地给亲亲五叔解了围,“五叔,我大哥也在这,我去喊他出来,您先和师傅说话。”说着,便往三号院去,站在门口叫了一声。何益学便兴冲冲跑出来了。
“妹妹,叫哥哥有事?”
“哥,保定县令来了,师傅说是咱们五叔,你去见个面吧。”
何益学一拍后脑勺。“瞧我这记性,五叔可不是去年刚得了这个县令的缺么。人在哪呢?”
“就在这边。”何素雪指了方向。何益学看了几眼。说还真是,便跑过去见礼。
“大哥的视力好像不是很好啊,难道是最近太用功了造成假性近视?还是肝毒没有除尽,一直在影响着眼睛,现在才突显出变化?”何素雪喃喃自语着,决定回京之后给大哥换个护肝的方子试式。
何县令是自己人。案子就好办了,衙役和仵作跟着关有树和秦笑去勘查了现场,不出预料,尸体全部被人捡走了。加上大雨冲刷,只寻到几滩浅浅的血迹,能证明这里曾经有人大量失血。
没有尸体,照说不能立案,可常得贵的车队有两个车夫受伤,几辆车上残留被攻击的痕迹,收缴的弓箭和刀剑也交了出来,想忽视都不行。
四品将军和新任药局大使路遇劫杀,这可是大案要案,聪明人都知道里面牵扯了无数关系,何其义头痛无比,也只得叫人先把证据带回衙门,一边查访一边快马报刑部拿主意。
从保定到北京,坐马车只要两天了,何其义力邀常得贵到县衙过夜,常得贵却不肯,以秦晓月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了。
县令不过是小小的七品芝麻官,人家一个护卫长都是六品,何其义也不敢强求,唯有加派人手清查保安客栈周边乡镇,也派人协助秦笑加强客栈的防卫。
何其义也没回县衙去,就在客栈对付了一宿,回去他也睡不着,守在客栈心里安稳一些,说句不好听的,万一再有什么意外,也不算他失职不是。
因秦晓月是武官,保定卫司的百户也带着手下前来晋见并主动要求参与保卫工作,这一晚保安客栈前院可说是灯火通明到天亮,而后面三个院子则是静悄悄的。
常得贵说了,既然有人帮忙值守,那咱们就安心睡吧,都别客气。
于是,除了女护卫们分出一半人警戒一号院,其余人等皆呼呼大睡,算是上路以来睡得最好的一个晚上了。
何素雪再见何其义时,被他两个大大的熊猫眼吓一跳,又不要他值夜班,干嘛这副样子,心眼也太实了。
何其义看见三侄女却很高兴,“雪姐儿,五叔还有公务,不能陪你回家了,老夫人若是问起,你就说五叔中秋节前一定回,嗯?”
常得贵冷冷地插话,“何县令,我这小徒弟已经立了单独的女户,不是你们何家人了,她若不愿,没有人能强迫她进那个门,懂吗?”。
何其义被冰冷的目光罩住,感觉呼吸有点困难,不自觉地喘着粗气,却说不出一然反驳的话来。
是了,他家二哥一回京,就销了三侄女的户籍,从律法上讲,他们老何家的何素雪已经死在西北战争中,眼前这个何素雪可以说完全跟老何家没关系了。
重新认祖归宗的话也不是不行,就是手续麻烦点,还得找点门路,但孩子不同意的话,也办不成呀。
何素雪疯了才想回去何家,她一个人多自由自在,但这个世界以孝治国,她身体里流着何家的血,完全不管不顾会被世人唾骂,再说她还有一个放不下的大哥。
因此她告诉何其义:“五叔,侄女入京后会比较忙碌,等清闲下来,一定会到府上去拜访的。侄女得谢谢老夫人当年伸出援手没让侄女饿死,也得谢谢老夫人及时把大哥送到侄女身边,没让他被毒死,老夫人救了她的孙子孙女呢,这个恩,还是要报的。”
何其义听得冷汗淋漓,他知道二哥很混蛋,也知道家里乌烟瘴气,所以他宁愿到保定这个小地方当个七品县令,也不愿走门留在京里,可三侄女当众挑明这些,真让他无地自容了。
幸好这屋里除了常得贵夫妇,只有自己叔侄三人,不然何其义干脆当场抹脖子算了,可常得贵夫妇那鄙视和愤怒的表情,也足够他回味一辈子的了。
“益哥儿~”何其义弱弱地喊道,想寻求一点支持。
何益学早跟妹妹商量好了,朝他五叔点了点头,把他的打算说了下:“五叔,益学这条命,是常大叔和妹妹捡回来的,所中的毒,这辈子都没法解了,所以益学暂时要跟着大叔和妹妹,吃药解毒方便一些。”
何其义脸色惨白,身体晃了晃,这真是个巨大的打击,原以为能接回一个侄女,没想到现在连侄子都要失去了。
可是这能怪谁呢,能说不同意么,何其义丝毫不怀疑,只要他现在敢说个不字,常得贵就敢削了他,那双仿佛看透一切的眼睛太可怕了。
庞大的车队离开保安客栈,迎着朝阳走了,何其义立在路当中,直到看不见车队的尾巴,才拖着沉重的脚步回保定县衙,他的怀里,抱着侄子亲手雕刻的一尊根雕,一只雏鹰站在陡峭的山崖边上,正欲展翅高飞。
何益学送礼的时候,没说什么,但他自信满满的眼神,又仿佛暗示了些什么。
最后两天的路程,所有人都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最终什么都没有发生,车队平安走进了北京城,守城的官兵一看秦笑亮出来的定国公府的牌子,查都不查就放行了。
常得贵有点不爽,他可不是吃软饭的人,只是自己身上只有那块免死金牌还有点用,拿出来的话也太大材小用了些,没的让上面那人看笑话,唉,真是纠结。
何素雪可不知道自家师傅心里闹别扭了,她和方灵躲在窗帘后面看热闹呢,原来古代的北京城是这样的,房子古色古香,街道窄窄小小,店铺门口都挂着蓝布幡子,上写经营项目,一看就知道那店铺卖什么了。
车队随着人流在大街小巷中慢慢穿行,女护卫们全都上马护在两边,威风凛凛,英姿飒爽,那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呀。
车队后面慢慢多了一长串尾巴,不知有多少人想知道,这支队伍要落在哪个走运的混蛋家里。
看到又一块写着常宅的牌子,何素雪知道这趟旅行终于到了终点,奶奶个腿滴,累死姐姐了,晕马车跟晕船一样一样滴,整个地板都是波浪形。
方再年搀扶着何益学走下马车,何素雪过去把哥哥接过来,“怎么样,晕得厉害么,还是心跳得难受?”
不知道是近乡情怯,还是身体原因,这两日何益学情况也不好了,瞧这小脸白的,真让人心疼。
听到妹妹问话,何益学捂着心口道:“今天比昨天跳得快,每分钟九十次左右,有点心慌。”
何书生现在也是有表的人了,离开甘州城的前一晚,赵本真送的,没道理大舅子千里迢迢跑一趟,妹夫不表示个心意的嘛。
“不慌不慌,一会安顿好了,就叫青哥儿给哥哥煎药。”何素雪说道,扶着大哥走进堪比王府那么大的常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