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的甘州街头,赵本真陪着何素雪漫步其中,因为不能一起回京,似乎所有人都有意让这一对未婚夫妻单独呆一会,便把他们打发出来买点土特产做手礼。
也只有在这民风开放的边境小城,舆论不是那么苛刻,常得贵才敢这样放纵小徒弟,若是在京城,未婚夫妻一年到头都见不到一次面,因为老人们迷信,婚前见面不吉利。
人是放出来了,不过表面工作还是要做的,关有树与何益学就远远地跟在那对壁人后面,进店铺看东西时才参与讨论刷一下存在感。
巴掌大的城市,到处都是熟人,何素雪走了两条街就厌倦了,出名了也有坏处,人人跟你打招呼,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她深刻体会到师傅大人的苦衷了,为啥老是板着脸装深沉哩,不想回应人家的搭讪呗。
何素雪换了个方向,往琳琅街去,路过珍宝阁时,毛小哥从里面跑出来,红着脸告诉何素雪,他们东家有请。
何素雪抬头问赵本真:“怀表还没提货?”
“提了呀,爷出去巡边之前就提了,给了冬生一块,国公爷和常大叔各一块。”赵本真解释道。
毛小哥局促不安说道:“不是怀表的事,高东家另有要事与小何大夫商量。”
“哦,那就有劳毛小哥带路吧。”何素雪应道,好歹是商业合作伙伴,走之前不跟人打声招呼,确实有失厚道。
跟奸商打交道,何素雪是不会客气的,见到高七,直接开门见山说药妆作坊要搬到京城去了,甘州这边仍会有小批量出产,不过只能供应周边地区,他想要大批订货的话,只能来年到京城去了。
高七穿着粉红色长衫,骚包地摇着玉骨扇,用幽怨的小眼神看着何素雪,“今儿不叫小毛拦着你,怕是不会告诉这一消息吧,瞒得够紧的哈,这是打算丢下高某人自己发财了?”
赵本真往何素雪身前站了站,“哪能呢,七哥一直都是咱们的大客户,本来想新作坊开始生产了才通知你的,这不今天凑巧了嘛,就提前告诉你一声了。”
“哟,那我还得谢谢您二位的好意了。”高七说道,当真朝赵本真拱手做揖。
今日时间仓促,约好了日后在京城见面联系的地点,赵本真等人便离开了,高七暗叹人生无常,当年一无所有的小男孩一跃而成四品将军,自己又得多低一个头。
最让人受不了的是,这位四品将军今年才是十九岁!十九岁他高七在干嘛,还在跑狗斗鸡醉生梦死呢!
所以说,赵本真不能得罪,谁知他能上到哪一步,照现在这个发展势头,重建他老赵家的门庭也不是个难事,何况他还有宫里的娘娘撑腰,跟人家一比,老高家就是个渣!
高七想到这里,把扇子一收,腾地站起来,“老陈!赶紧收拾东西,跟爷回京!”
出了珍宝阁,何素雪直奔江南药铺,昨日在小虎帮吃酒,已经跟街坊们道别,但她还是想回铺子里看看,看看这个奋斗了六年的地方。
如无意外,甘州这个地方,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来了,多看一眼是一眼,不看就再没机会了的。
走上台阶,铺子里一如既往的拥挤,名声打出去了,城里城外的百姓有点小毛小病的,都喜欢往这来。
目前铺子里只有林有文一个人坐堂,王小九管账,林志通那批三个伙计现在是生力军,既管抓药又管治疗,很快又会招徕一批小学徒,长江后浪推前浪嘛。
五个人支撑这么大的铺子是比较困难,但林有文表示有信心守住这份家业,没有人,可以慢慢培养的,当初师傅大人不也是一个人领着几个弱小的孤儿,开创出这片家业的么,大师兄已经准备好当授业师傅了。
王小九忙得不可开交,何素雪跟他打了声招呼,便自己进后院逛了一圈。
所有伤员都已出院,院子里安安静静,空空荡荡,只有花婶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如今铺子人少吃饭,一个厨娘就够用了,焦婶便辞了工,安心在家带孙子玩。
“小何回来啦?可是有啥事?”花婶看见来人,跑出厨房。
“花婶子好,也没啥事,出来买点东西,顺便进来看看。”何素雪笑道。
“哦,那你们慢慢看,俺锅里还烧着火哩。”花婶子退回了厨房,何素雪的心思她也是明白的,这种时候肯定不希望被人打扰。
大多数房间如今都锁上了,关有树拉着何益学去茅房,赵本真陪着何素雪慢慢转上二楼,扶着栏杆眺望着日渐喧闹的边城。
“赵本真,还记得我们刚来的时候不。”
“记得,你冻得哆哆嗦嗦喊爷小赵哥哥,大老的天还爱洗澡,爷天天帮你提水,你哩,老是往爷碗里夹大肥肉,把爷感动得睡不着。”
“噗,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不喜欢吃肥肉,所以叫你帮忙消灭掉。”
“老天,真相如此残酷,叫爷心痛难当,你就不能哄哄爷,说点好听的。”
“好吧,赵本真,我爱你。”
赵本真如遭雷击,站在那里傻傻的看着未婚妻,嘴唇颤抖着,“你,你再说一遍?”
何素雪伸手轻抚他的胸膛,喃喃细语:“赵本真,你听清楚了,我这辈子就爱你一个,所以作为回报,你也只能喜欢我一个,千万记得我的人生格言,牙刷与男人不可共用。如果你变心,请你明白地告诉我,我会躲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再也不会来烦你。”
赵本真一把将人搂在怀里,死死的禁锢,“这是你自找的,你没机会逃的,这辈子你都逃不脱爷的手掌心了,老老实实在京里等着爷来娶你,听到没有!”
何素雪倾听着对方时快时慢快要失常的心跳,轻声说:“晚上别喝醉了,我想要你陪我到天亮。”
赵本真抬眸怒瞪着中天的太阳,“它干嘛还不滚下山去!不知道爷着急和媳妇亲热么。”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