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月色晦暗,稀稀拉拉的看守靠着墙,也都昏昏欲睡的。两个穿着官兵服饰的削瘦身形在官衙里穿梭,一个不注意就忽略过去了。星楼曾经来过茂县官衙,就算几年过去也还隐约记得房间的分布。
让大圣在前面开路,两人偷偷摸摸来到放置文书的地方。本来屋外还上着锁,覃远眼睛一花就看见锁在星楼手中消失了。想问些什么但确实这环境不太适合,就先压在心底,跟着星楼进了屋。
大概七八十平米的地方,一排排摆满了架子,上面堆积着不知几年内的有关文书。“我们……这该怎么找呀?”覃远有些傻眼了,大致知道星楼带自己来这里是要找些什么,不过这房间内的文书太多了,有些不知如何下手。
星楼小心关上门,在门口向外观察了半天,确定没有人发现才看起屋内的情况。这是他分析出来有可能找到线索的几个地方之一,若是县衙收集文书的地方没有,就只有去县令家的书房了。那里星楼没有去过,不知道具体位置,难度还要大些。
“从墙边找起吧,主要看看有暗格地道之类的不。”重要的东西以防事前被人无意中发现,肯定不会大咧咧的放在外面,那么就可能藏在一些不为人知的角落。
两人行动起来,大圣跟着帮忙,个子小也方便在架子中间穿来穿去。屋内有些暗,约莫翻找了一刻钟,覃远惊喜的喊出声“这后面有东西!”
星楼赶紧凑过来瞧,是墙上挂着的一幅山水画,被掀起后墙壁的颜色有些不对,覃远使劲向里推了推,果然出现了一个暗格,其中藏着一个小盒子。
两人将盒子打开,里面装着一个小卷轴。对着月光展开卷轴仔细辨认,竟然是边关的兵力分布图。
“这……这里就是茂县!”图上茂县周围做了一圈红色的标记,覃远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就不知道这东西是准备在这里做什么的。
星楼把盒子翻来覆去的看,还敲了敲底部听声音,果然还有猫腻。自从曾经在盒子的问题上吃过亏之后,星楼对这一类事物都要多几分小心。打开夹层,里面是另一封书信,和之前在闵喜身边的小太监身上找到的如出一辙。
不同的是,前一封是模仿荆原笔迹,内容是写给西梁摄政王的。这一封是西梁那边写给荆原的信,信上说已经得知了荆原寄去的兵力分布图,现在还回来一张是他们加过标记打算派兵偷袭的地方,让荆原早做准备。
“这帮渣滓。”星楼拿着信有些气得发抖,几年的死战,边关战死了那么多士兵,这些人在后方却想着怎么拖后腿。好在荆原没有在茂县有住址,不然这盒子就不是出现在县衙,而是荆原的住处了。
星楼将前后发生的事串联起来,荆原和宁池应该是知道大永这边有人和西梁做着交易,要扯他们后腿,于是打算来个将计就计让西梁那边吃个大亏。只是没想到暗地里的人也做了两手准备,这交易还打着荆原的名头。大永的战术被西梁知道了,赢面很小,打了败仗主帅都免不了责罚。就算万一赢了,到时候拿出这‘证据’来,荆原也逃不了一个通敌卖国。
“我们得赶紧回前线去告诉宁指挥使。”覃远就是听宁池的吩咐来回临山关交接药材的,知道了重要消息第一个想起的就是宁池。
“不必,这信上的讯息十有□□是假的。”找到了线索,反而没有之前那么紧急了。“先离开这里再说。”被放倒的那两个官兵不知身体素质如何,但做最坏的打算,这时候可能已经醒了,将两人的信息报上去了。星楼将翻找的痕迹恢复原状,盒子也放回去,只将卷轴和信放进背包。
覃远有些疑惑为什么星楼说消息是假的不用着急,但也忍住先没追问,知道这县衙就不宜久留,出去再说。星楼在茂县还租着一个小单间,以前在第九军营有时放个假,到县城时也有个落脚的地方,价格便宜一直续着租。
久没居住,屋内起了些灰尘,星楼一边和覃远收拾着屋子一边向其解释“现在西梁多半在焦急宜州被攻打的事,哪有功夫在茂县周围搞突袭。其一分不出这么多兵力来,其二途径三个关卡,若真有这么大的动静,大永不可能一点消息都不知道。况且打下茂县对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离自己的势力范围远,管理又麻烦。”星楼还没有说的是西梁正准备了十万兵马想吃下攻打宜州的人马,怎么还有功夫派兵来茂县这里。
“哎,听你这么一说也感觉很有道理。”覃远放下些心,星楼既然这么说了那就是很有把握“不过他们到处宣扬荆将军要叛变的谣言,我们弄晕了那两个官兵,肯定会被追捕的。”制造谣言这确实是个大杀器,像覃远这种最初听到也有些分辨不清,那些不了解内情的人们听得多了更会三人成虎信以为真。
“县城这么大,要全城挨家挨户的搜捕也要好几天,到时候事情早就结束了,顶多在城门口多设个关卡。这几天你待在这里,我们先静观其变。”星楼自然是要出去再观望一下情况,虽然找到了一份‘证据’,但保不准还会出其他什么幺蛾子。
两人怀着深重的思虑合衣躺下,从一大早就开始忙到午夜没有休息,两人也累极,不一会便睡着。
第二日让覃远和大圣待在屋里,星楼留好吃食独自出了门。能在外面不知有多少人追捕的情况下还出去晃悠,星楼自然也是有所依仗。游戏每个号创建出来都会有两张脸,星楼这个小号也不例外。一张是自己精心捏的,另一张是系统默认的。
这么多年过去星楼一直没觉得这个功能有什么用处,但存在即合理,总会有机会需要用到的,这不就来了吗。换上新脸,系统默认的这张脸五官模糊,让人一见就忘,正合适出去打探消息。星楼又换了身衣服,就算昨晚押解过他的官兵站在面前也认不出来。
这几年星楼多半时间还是待在军营,在县城也没有什么熟悉的人。只一个药房掌柜因为卖药有过接触,还算了解几分他的性格,便先去药房看看情况。
到了地方没想到却是一片混乱,掌柜的顶着一张苦瓜脸看着来往官兵在抓大夫,星楼凑上去问话:“掌柜的,不知发生什么事了,这是要把大夫带到哪去呀?”
掌柜的见是个脸生的客人,想来不是看病就是抓药,没想到药房这么混乱来问情况的,也没怀疑“听说是县令家的什么贵客受了伤,在找全城的大夫去医治呢。哎,其他药房医馆估计也是这个状态,还让不让人好好做生意了。”虽然口中抱怨着,但掌柜可没那个气势去和官兵叫板,只在私下说两句。
星楼想着这是个机会,用柜台的纸笔写了一个便条,花了铜钱拜托药房伙计给覃远送去,自己则是去找那‘请’人的官兵。
“这位小哥,我也是大夫,可否带我去给贵人治病。”
官兵想着反正命令是把所有大夫都带去,这一个多也不多少也不少,干脆把人带上。星楼如愿以偿,毫不忌讳旁人用看傻子的眼光看他。
一旁一个老大夫还是想不通“这位……”
“鄙姓原。”星楼忙笑着回答。
“原大夫呀,你这是为什么凑上来呀?”老大夫在一旁看的分明,官兵本来没找上他的,结果他自己自荐了要来。
“这不是给贵人治病吗,治好了可少不了赏银。”当然星楼实际上可不是为了这个,既然官衙能找到线索,县令家肯定也还有其他猫腻。这县令家可比官衙难进多了,官衙又没有留银钱,一堆破文书谁想去偷,平时晚间只派几个官兵衙役看守着。县令家可不一样,谁都知道那是茂县最富的地方,一些护院仆役包围的严严实实,晚间巡逻不断,想去查探也是不容易。
看着这个愣头青一样的傻小子,老大夫也要被逗乐了“这些个贵人,若是治地不好可是要挨板子的。”县令能派出这么大阵仗来‘请’大夫,也是要把态度摆给贵人看,要知道县令自己病了也不会闹出这么大动静来,姿态既然摆出了也会摆到底,若是治不好县令为了给贵人交代他们这些大夫可是要遭殃了。可见这个贵人极难处理,若是小病也不会找这么多大夫,老大夫心里也是做好了要被挨板子的准备了。
“多谢老大夫提醒,小子会见机行事的。”星楼对着来自陌生人的提醒也是挺感激的,只是有一点可能还是去走一趟才放心,少这一番功夫要是留下了什么隐患才是后悔都来不及。
老大夫见人心里有底了也不再多说,一行人到了县令家中,终于见到了这个贵人和他得了什么病。看着被冰镇住的半截残肢,没一个人脸上好看。这人的腿从膝盖以下全数断掉,血是先行止住了没有生命危险,但县令要求竟然是把腿接回去,这让人怎么治?
星楼心里感到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这断腿之人就是监军闵喜。星楼曾经想过荆原被困后闵喜的接下来一步行动,很大可能是命令军队退到后方,但有宁池在,又没有通敌信,闵喜指挥不动,就只有自己回到茂县。
现在他果然出现在这,就是已经成了一个残疾人。这种要求大夫都束手无策,县令也是知道这是在强人所难,只是态度要摆给闵喜看。让大夫逐一上前整治,星楼随着大流露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就是能治对象是闵喜也说没办法了。
也不知是谁下的手,腿断的还挺准,达到了既没有生命危险又疼痛不已的效果。县令好在没大夫们折辱的太过,当着闵喜的面让人全部训斥了一遍,但私下又让管家带大夫去吃顿饭再走。
闵喜那边哭天抢地的,县令家的下人也忙的手忙脚乱。星楼趁其他人不注意偷偷溜出了大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