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人过得太好了,连老天也看不过去,所以周宝珍小姑娘挨打了,而且是被她的亲亲表哥定南王世子打了屁股。
八月里周延康参加秋闱,并且一举中了举人,三夫人这些日子为了女儿的婚事可谓是心力憔悴,所以便想借着儿子中举的事热闹热闹,也顺便打击一下二夫人嚣张的气焰,你有贵婿,我有贵子。
后宅的女人,计较的无非也就是这些事,比完丈夫比儿女,倒也无伤大雅。
本来这也是好事,只可惜最近周宝珍日子过得实在太过顺遂,萧绍因为事忙,再加上周宝珍回了国公府,见她的日子自然不如以往那样多,因此每次见面都不忍苛责只一味带她玩耍哄她高兴,以至于让周宝珍忘了他老虎表哥的本性,于是这天终于犯到了萧绍的手里。
这天靖国公府为了周延康中举大宴宾客,安易同袁成杰这两位国公府的准女婿自然也是要来道贺的。
这一阵子,因为这两位准女婿国公府里议论纷纷,也是一家子堂姐妹又是前后脚定亲,妹妹定了长公主之子,未来的国公爷,而姐姐却要嫁给一个平民出生的武夫,这样强烈的反差由不得人们八卦之心大起。
周宝珍每日在府里行走,自然也听见了些议论,三姑娘是公主自己相中的儿媳妇这周宝珍是知道的。而二姑娘主动选中了未来二姐夫这事周宝珍也听说了,袁成杰她是见过的,因此不免对安易这位未来的二姐夫好奇起来。要知道二姑娘可是个聪明人,能被她看中的人,自然该有些过人之处。
于是,趁着府里宴客众人忙乱不堪的时刻,周宝珍换上男装大摇大摆往前院去了。周宝珍回府的日子不长,前院见过她的下人本就不多,再加上她又换了衣裳,下人就算见了也只以为她是那家来赴宴的小公子。
今日来的宾客颇多,但这其中并不包括萧绍,虽说是姻亲,可公府庶子的儿子中举还不值当定南王世子特特来一趟道贺的。只是事有凑巧,吐蕃和谈的人眼看就要到京了,皇帝的意思是要他全程参与此事,所以接下来的日子萧绍便要忙了,他想着趁这几日得闲带了周宝珍出去逛逛去。
因为不耐烦应酬那些人,所以萧绍特意带了人从后门进来直接往大房的院子里去了,哪成想进了周宝珍的明心居,只不见正主的身影,几个大丫头见了他就跟见了鬼似的,一个个脸色青白,噤若寒蝉。
萧绍当时脸就冷下来了,看着一个个双腿打抖的丫头微垂了眼,漫声问到:“姑娘呢?”
明雪几人嗫嚅着互相看了看,也没谁敢先开口,她们几个都是王府里出来的,世子爷的脾性多少知道几分,知道今天这事恐怕不能善了了。
萧绍见几个人脸上的神色,便知道她们还心存侥幸,恐怕还在想法子怎么糊弄过去呢。
他背手站在进门处,因为逆光几个丫头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只是那股压迫感却让她们站不住,一个个跪到了地上。
“姑娘她。。。。。。”轻红性子冲动胆子却也比旁人大些,刚想先编个理由将萧绍糊弄过去,一旁的浅碧便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拼命的冲她使眼色,轻红的话就这样卡在了嗓子里,再也说不出来了。
就听有冷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原来不知什么时候萧绍已经走到几个人跟前了:“想好了再说,不然这几年的体面可就没了,我不管姑娘平日里是怎么纵着你们,犯到了我手里,死也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
想着世子爷的那些手段,轻红感到一阵后怕,如果不是浅碧拉着她,这会子她怕是已经被拖出去了吧。
“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想瞒着,都不要命啦。。。。。。”见几个丫头还不说话,承影不由在心里替她们着急,便上前来高声震慑了几句。心想你们几个倒是忠心,只可惜用错了地方,再拖下去便是姑娘回来也救不了你们了。
明雪明雨两个到底跟在萧绍身边的日子长些,知道这事无论如何也是瞒不住了,彼此对视一眼,明雪这才抬头回禀到:“姑娘。。。。。。姑娘往前院去了。。。。。。”
“哦,去做什么?”萧绍听了没什么反应,反而漫不经心的又问了一句。
“去,去。。。。。。去看热闹。。。。。。”明雪犹豫片刻,才把心一横心里说道,姑娘不是奴婢不帮你是世子爷实在太吓人了。
“哦,去看热闹。。。。。。”萧绍兀自轻声嘀咕了一句,继而轻笑了一下,吓的几个丫头几乎不曾哭出来,一个个趴在地上抖的如同鹌鹑一般。
萧绍一甩手便转身大步往外走,纯钧和承影躬身跟着,也都肃着一张脸,没有了平日的轻松。
“那几个丫头,先让她们每人跪两个时辰,至于怎么处置,等过后再说。”萧绍边往外走,边沉了脸随口吩咐到。
纯钧和承影两人忙应了下来,知道这已经是看在姑娘的面子上,从轻发落了。
周宝珍独自一人在前院转悠半天,还差点把自己弄丢了迷了路,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让她瞎猫碰上了死耗子,撞上了这个安易。
当时,周宝珍在前院转了向,正心急找路呢,不想在拐角处却和人撞到了一起,她人小力弱眼看着就要往后摔倒地上了,幸好来人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这才让她免了摔跤之苦。
周宝珍站定抬眼看去,是个陌生的男人,个子很高脸部轮廓冷硬,脸上隐约有着风霜之色。此人身上带着股子冷肃的萧杀之气,周宝珍知道这是长年杀人见血的人身上才有的血腥味,她在表哥帐下几员猛将身上见到过。
只是这个人的气质似乎比那些将军更复杂些,热血和阴冷两种矛盾的气质在他身上糅杂在一起,目光锐利入鹰隼,看人的时候仿佛要直看到人心里去。
如果周宝珍知道这个男人先是征战沙场,后又入了北镇抚司这样的衙门,就会在心里佩服自己目光敏锐了。只可惜当时的周宝珍什么也不知道,只觉得这个沉默的男人让人印象深刻,直如一道闪电,直劈进人心里。
在周宝珍观察别人是,殊不知对面的男人也在观察她。
起先,安易因为这不过是那家冒失的小公子,可刚才的那一握让他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骨骼纤细骨肉均停,直觉告诉他,这是个小姑娘。
果然,细看之后他更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这孩子虽说正是雌雄莫辩的年纪,可他安易能走到今天靠的就是这份不同于常人的警觉与观察入微,才让他在战场上一次次死里逃生,入京后也是靠着份不为人知的细致敏锐使得他手里就没有审不出的犯人。
“抱歉。”周宝珍反应过来,便冲对方似模似样的拱了拱手,脸上露出几分不好意思的表情。
“无事。”安易看了她,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便越过她大步走了过去。
周宝珍回头,看着那人离去的背影,心里暗自嘀咕一句这人冷的像块冰。
安易面无表情的大步往前走,心里却回想起刚才见到的那双眼睛,干净,璀璨,犹如西北夜空里最亮的那颗星。
周宝珍耸了耸肩继续往前走,有了刚才的教训,这回她可不敢走快了,只一路走一路小心分辨看哪里像来时的路。
“这位小公子——”
突然周宝珍被人拦住了去路,抬头一看就见一个油头粉面的青年正拿了把折扇故作风雅站在自己面前。
周宝珍下意思的皱了皱眉头,总觉得这人的笑容让她有几分不舒服,而且他看人的目光也显得不正派。她朝四周看了看,此处僻静过往的行人也少,便暗自提高了警惕。
“何事?”想着到底是在自己家里,不理人也不好。
“在下长乐候府钱奏,看小公子面善的很,不知怎么称呼?”
钱奏说着,又往周宝珍这里靠近两步,周宝珍几乎能闻到他身上浓重的脂粉味,便厌恶的朝后头退去。
钱奏见她如此,待还要往前,就听对面的周宝珍惊讶的一声“表哥?”,便两眼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这里跟萧绍的人将晕倒的钱奏拖了下去,周宝珍看着萧绍黑如锅底的脸,心下暗呼不妙,也顾不上管那钱奏的死活,反正看着也不像是个好人,只见她朝萧绍讨好的一笑,正想着说些什么替自己辩解两句,却不想背萧绍一把拎起她夹在腋下大步往门外去了。
这里靖国公府的下人惊讶的看着定南王世子黑着脸,一路夹着个小公子往外走。门房上的人直到萧绍上马而去还纳闷呢,不记得自己今日接待过定南王世子啊,这世子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这里,萧绍将一脸惊恐的周宝珍禁锢在自己身前,策马飞快的向王府的方向跑去。
马上的周宝珍有些傻眼了,她从未见过表哥如此生气的摸样,此刻马在闹市里跑的飞快,直颠的她的五脏六腑几乎都错了位,可她咬紧下唇,连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来。
好不容易萧绍在王府门前住马,周宝珍这还没缓过来呢,就又被萧绍夹着往里去了。
这下周宝珍是真的忍不住了“咳咳。。。。。。表哥,我难受。。。。。。咳咳。。。。。。”
萧绍闻言既不说话,也不停步,只把周宝珍由夹着改为抱在怀里继续一路往里走。
前院,萧绍的书房门口,只见他一脚踹开书房的门,对了门外的下人吼了一句“都给老子滚远点”,便又将书房的门踹上了。
一把将周宝珍放到书房中间的地上,待她站稳后萧绍才松了手,走到书桌后坐下,抬眼看向周宝珍。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预计这点内容一章内码完的
结果看来今晚是写不完了
作者滚下去睡觉了,
也祝各位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