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地上的春天来的早,整个二月里三公主同周延明夫妻两每日各处游玩,有时兴致上来了还在外头小住几日,然而到了三月里两人就不再出门了。
这个时候,周宝珍的肚子已经大的看不见自己的脚尖了,行动也有些迟缓。萧绍年后在军中呆了一段日子,之后便一直在家陪着她安心待产。
这日天气晴好,三公主、明华郡主、还有单氏和江如画几个都聚在周宝珍这里大家一处说话。
三公主同明华郡主两个看了周宝珍的肚子都有种心惊胆战之感,就连江如画也是又好奇又害怕,只有单氏在一旁对了几个人翻白眼,心想真真是几个娇小姐,多大事啊看把你们给吓的。
周宝珍在双福双禄的搀扶下慢慢在院子里走动,接生的嬷嬷说孩子足月了随时都有可能生产,每日里多走走好帮着孩子入盆。这两个月她养的很好,身上有肉了精神和气色也不错,嬷嬷说只要胎位正生产时就没有大问题。
“珍姐儿你也走了有一会儿,坐下来歇一歇吧。” 明华郡主看她这样总觉得悬的很,忍不住出言到。三公主在一旁听的直点头,附和到“是啊珍姐儿,你还是赶紧坐下来吧。”
周宝珍额上微微出汗,立在那里看着这两人发笑,之前总是别人看她觉得稚气的很,然而自从有孕尤其是经历了那样的生死关头之后,她倒觉得如今看明华郡主和三公主倒时时觉得两人孩子气的很,可见做了母亲心境到底不同。
“世子妃,吴侧妃来了。”
听说吴侧妃来了,除了三公主在场的几个人都站了起来,周宝珍朝几人笑笑说到“你们还在这里玩吧,我同侧妃去屋里说话。”
单氏朝周宝珍眨了眨眼睛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说起来她和吴侧妃这位亲婆婆总像是有些不大投契的样子。虽说最近吴侧妃待她的态度有些不同,可单氏对了她还是觉得有压力,远不如在王妃跟前自在。
“我今日来也没什么事,就是想着你快要临盆了,前些日子我手抄了一卷《地藏经》送到宝相寺,在佛前供奉了些日子,由主持大师早晚亲自加持,今日拿过来,希望能保佑你和孩子都平安吧。”吴侧妃从身后的婆子手里接过一卷用黄娟包裹着的经卷放到周宝珍面前的小几上,面色和蔼的说到。
“多谢您,还这般为我费心。”周宝珍真诚朝她道谢,她知道吴侧妃大约是心中觉得对她和孩子歉疚才费心思做这些的。
吴侧妃目光柔和的看着她“你这孩子从小就心善,也不爱记仇,将来定是个有大福气的人。这次的事守儿错的离谱,你同世子两个能原谅他,我心里不知多感激。”
“都是一家人,侧妃又何必说这些。至于三弟也是一时被人蒙蔽,并非真心要害我,只盼着经过这次能长些记性才好。”
周宝珍这说的也是真心话,萧守肯定是不能把他怎么着的,毕竟还有父亲在呢,只盼着他以后不要再干糊涂事,萧家是要做大事的他就算不能出力也不该拖后腿。
“这事说来也怪我,两个孩子我都没有教好,瑛儿是个姑娘家却是那样的性子,守儿就更不用说了。说起来瑛儿的事我还要多谢你,不然这孩子活的这么大竟连怎么过日子都不知道了。”
吴侧妃心下后悔,或许是两个孩子从小就一味的和他们讲规矩,结果弄的女儿性子清冷,儿子呢根本就和她不亲。
“侧妃也不必过于忧心,三弟这里不是还有三弟妹嘛。”
“你说的很是,到底还是王爷有眼光。”吴侧妃微笑,这个单氏虽说泼辣些,可如今看来配儿子的性子倒正合适。
送走了吴侧妃,周宝珍让严嬷嬷将那卷《地藏经》送到佛堂供起来,上回萧绍不仅突然去佛寺拜佛,还让人在他们院子里也建了一处佛堂。
对于天竺葵之事,不论事萧守夫妻还是吴侧妃都再三对她表示了歉意,可赵氏那里从始至终什么话也没有。周宝珍自认不是小气的人,不过赵氏这样的做法多少让她觉得有些心寒,一家子妯娌,彼此间一直是客客气气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难怪古人说“不患寡而患不均”。
按大魏的规矩,嫡长嫡长无嫡便是长,可见长子的地位有多重要。萧绍是很传统的男子,别看平时冷着个脸,其实对于家族兄弟还是看的很重的,周宝珍不愿意让他为难,所以见了赵氏也只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只是心里却不可能像之前那般毫无防备了。
周宝珍快要临盆,接生的婆子和奶娘都是早早就寻好了养在府里,因为出了天竺葵事件,萧绍又下大力气将这些人查了个底朝天,但凡有一点不妥的都统统不用。
柳王妃这几日也多半在周宝珍这里呆着,给她说些生产时该注意的事,她自己生了四个孩子也算是经验之谈吧。
府里的气氛外松内紧,怀胎十月就等这瓜熟蒂落的一刻,大家都在翘首以盼,想看看这位从来千宠万爱,事事顺遂的世子妃,在所有女人都必须面对的生子压力面前,也不知是否还能维持她一贯的好运气。
夜里,萧绍俯身趴在周宝珍的肚子上,可是半天了什么动静也没有,他有些悻悻的嘀咕了一句“好小子,还真耐得住性子。”
最近几日这孩子比之前安静了许多,动的也不如以前频繁,周宝珍有些担心私下问了产婆,得到的回答是这样才对,要到日子了孩子在攒劲儿呢。
“产婆说这是孩子在攥力气呢。”周宝珍低头看了自己的肚子和肚子上趴着的男人,笑的一脸甜蜜。
“嘿,不亏是我儿子,从小就知道谋定而后动,懂得蓄势待的道理,将来打仗准是一把好手。”萧绍一听,得意洋洋的对着周宝珍说到。
“咯咯”周宝珍捂了嘴笑个不住,对他问到“这要是个女儿又如何”
萧绍抬头似笑非笑的朝周宝珍看了一眼,这孩子都这时候了还给他下套子呢,不过是怕万一生了女儿自己不喜欢罢了。牵起她的一只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咬,听她低低的“呀”了一声,萧绍低头在那处亲了亲说到“生个女儿若是如珍姐儿这般,表哥比儿子还欢喜呢。”
“可若是长得像表哥呢?”虽知道这话里未必没有哄她的成分,可周宝珍还是觉得开心的不行,表哥说喜欢那就一定是喜欢的。
“那便扔了吧。”
“表哥!”周宝珍哭笑不得大发娇嗔。
两人笑闹一阵像是有说不完的话,锦帐之中春意融融。“哈欠”周宝珍像是有些累了,轻轻打了个哈欠,萧绍揽着她轻轻摸了她的头“好孩子睡吧,表哥守着你呢。”
“嗯”周宝珍点头含笑合眼睡去了。萧绍低头亲了亲她如花瓣般的唇,那里重又恢复了粉润光泽。
“英英,你不知道表哥心里有多爱你。”
萧绍看着她的睡颜默默在心中说到。对于萧守和赵氏,珍姐儿从未对他抱怨过一句不好的,而关于两人的处置她更是一个字也没有多问。
其实珍姐儿心里未必就一点儿不怨,毕竟那些日子她和腹中的孩子过得实在太苦了。他知道这一切不过是珍姐儿不愿他为难,她明白他的野心,懂得他的抱负,更心疼他身上的责任,而她总是以她自己的方式默默给他支持。
半夜里,萧绍被一声细细的喘息声惊醒,他在黑暗中睁开眼睛,第一反应便是周宝珍。“珍姐儿?”他翻身坐起伸手去摸她的脸,不想却摸到了一手汗。
“表哥,我我肚子有些疼。”珍姐儿的声音细细的,听起来有些发紧像是紧张的样子。
“来人,快来人。”萧绍一把撩开帐帘对外头吼到,接着他回身将周宝珍的半抱在怀里,对她安慰到“好英英,不用怕表哥在呢。”
很快丫头进来掌灯,四个产婆也跟着一起进来了,其中一个上前查看一番,对了萧绍说到“世子,世子妃离生恐怕还有些时候呢,不如趁这个时候给世子妃洗个澡再吃些东西,一会儿也好有力气。”
生孩子的事萧绍也不懂,当下只说了句“嗯,就依你说的办吧。”
他想着珍姐儿一向最爱干净,坐月子一个月不能洗头洗澡,对这孩子来说也真是难为她了。这么想着他将周宝珍拿被子裹了,抱起她往浴室走去。
双福双禄两个跟过去帮忙,萧绍亲自给周宝珍洗头,这时候方才那阵疼痛已经过去了,她觉得好受了些。一时洗完了头,萧绍要来脱她的衣裳,周宝珍下意识的往后避了避,萧绍一愣就见她脸红红的有些不好意思的朝他说到“表哥,我现在一定丑的很,让双福她们伺候我吧。”她想着自己瘦弱的身子挺着个大大的肚子,哪里还有什么美感可言。
“胡说”萧绍伸手轻轻将她拉到自个身前,自顾自去解她的衣裳,口中语气温柔的说到“傻子你一定不知道现在的你有多美,有多了不起。”
周宝珍愣愣的看向萧绍,不曾想表哥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来,一个人只有在极珍爱另一个人时,才会觉得她的一切都是美的,是好的,是弥足珍贵值得珍惜的。
她觉得眼睛有些酸,想对萧绍笑一笑不想眼泪却落了下来,她自己抬手胡乱抹了一把“表哥,你自来最会哄人。”
孕妇不能盆浴,萧绍舀了温水浇到她身上,口中说到“是呢,表哥哄你呢,你现在这样简直要把谁丑哭了。”
“表哥你胡说,人家哪有。”周宝珍不干了,典型的自己可以说自己丑,可别人要是说了就不行了。
“好好好,你最漂亮,你最漂亮行了吧。”萧绍这话听起来毫无诚意,根本就是在哄小孩呢。
双福双禄两个在外头站着听了直抿嘴笑,都什么时候了,世子还在逗世子妃呢,不过这也是世子的一片良苦用心,不过是不想世子妃太过紧张罢了。
沐浴完毕,周宝珍穿了宽松的衣裳由萧绍抱着从里头出来,这时候宫嬷嬷已经做好了吃食送来了。萧绍将她放到榻上坐好,由两个丫头替她烘头发,他自己则拿了碗喂周宝珍吃东西。
不成想刚吃了两口就听周宝珍“哎呦”一声,肚子就又疼了起来,东西是吃不下了,她觉得这会儿比方才疼的厉害些,她紧紧抓住了萧绍的手。产婆这时候却上来说让人将周宝珍搀扶起来在地下走走。
“这都什么时候了,没看世子妃肚子疼怎么还能走?”萧绍不高兴了揽了周宝珍在怀里,这时候让人走,不是折腾人嘛。
“世子您不知道,这会儿走动走动可以帮着孩子入盆,到时候生起来就容易了,也能让世子妃少遭罪。”产婆经验丰富,耐心的同萧绍解释到。
萧绍觉得有些憋屈,偏偏这既不是行军打仗也不是治理封地,他纵然文韬武略于此事上却也无用武之地,无奈只得听产婆的。
“英英,咱们下地走走,能坚持的住吗?”他低头问怀中的周宝珍。
“表哥,我能行。”周宝珍抬头冲萧绍笑了笑,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萧绍也不用别人,自己亲自扶了周宝珍一圈圈在屋里走,周宝珍只觉得肚子一阵紧似一阵,腿沉的几乎抬不起来,她咬牙将身体大部分的重量交给萧绍。
“呼——”周宝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抬头对了扶着自己的萧绍说了句“好了。”
“快,趁着这会儿肚子不疼,赶紧让世子妃再吃两口东西。”产婆在一旁看着,见周宝珍说不疼了脸上开口提醒到。
伺候的人一听,赶紧将一只预备着的吃食重又送了上来,这会儿周宝珍也不用人喂了,她自己拿了勺子一口气连吃了两个糖水荷包蛋。
萧绍见她头发被汗水打湿了粘在脸上,心疼的拿帕子给她擦汗,担心的劝到“英英,你吃慢些,看一会儿再噎着你。”
周宝珍摇了摇头,将最后一口蛋塞嘴里,对了萧绍说到“趁这会儿肚子不疼,我得多吃些,不然一会再没了力气。”
萧绍想着她平日吃饭的样子,一口口细嚼慢咽,再看看她如今狼吞虎咽的摸样,心下就是一软,人人都说珍姐儿娇气,殊不知她比谁都能吃苦。有的女人趁着怀孕拿乔作天作地,可珍姐儿呢即便全家都宠着她,可她从未仗着自己有孕就生事,相反她处处配合只要是对孩子好的,不管她自己喜不喜欢,愿不愿意她都无条件照做且从不打折扣,就像现在就算肚子疼的这样,也没有听她抱怨过一句。
之后周宝珍肚子疼的间隔越来越短,疼的也越来越厉害,萧绍扶着她就见她疼的脸色发白,抓着他的手几乎不曾嵌进肉里。
周宝珍咬唇自己嘤嘤哭起来,边哭边拿袖子抹脸,萧绍见她这样,便对她说到“英英,若是疼的厉害,就大声哭出来。”
周宝珍仰头看向一脸忧急的萧绍,抽咽着对他说到“表哥,我没想哭,可真的好疼。”
如此折腾一夜,天已经蒙蒙亮了,周宝珍中间睡了一小会儿,又吃了两次东西,萧绍跟着折腾,只觉得汗透重衣,直比行军打仗还累十倍。
他对着周宝珍低低感叹一句“英英,我从不知道,原来女人生孩子竟是这样难。”
“嗨,瞧世子说的,这刚哪儿到哪儿啊,真正厉害的还在后头呢。”这产婆显然是个多话的,同世子夫妻相处一夜,觉得两人虽身份尊贵却是少见讲道理肯配合的人家,因此说话难免也随便起来。
萧绍觉得眼前这个产婆讨厌极了,若是平日里早被他一顿板子赶出去了,可偏偏她接生的手艺是这封地上最好的,无奈只得捏着鼻子忍了。
在肚子再一次疼起来的时候,周宝珍觉得自己裤子里湿湿的,似有一股热流顺着腿往下流,就听产婆一声惊呼“呀,破水了,快世子妃要生了——”
为首的那产婆一声惊呼,屋里的人重又忙乱起来,大家七手八脚将周宝珍扶到产床上,丫头进进出出烧水的烧水,准备东西的准备东西,都是事先演练过无数遍的,所以人人各司其职倒也忙而不乱。
萧绍傻愣愣的立在当地,看着周宝珍被人扶走,一时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
“哎呦我的世子,您怎么还在这儿啊,这产房可不是男人呆的地方,您赶紧出去吧。”说着那产婆不由分说的将他推了出来。
萧绍心想什么产房男人不能呆,难不成我昨晚是个女人不成?只是不待他说话,产房的们便关上了。萧绍气了个倒仰,这是哪里寻来的产婆怎的这般不会看人眼色?
“绍儿,珍姐儿如何了?”就在萧绍想着要不要进产房去看看珍姐儿到底如何时,柳王妃匆匆赶来了。
“母亲。”萧绍急走两步迎上了柳王妃握了她的手,有些无措又委屈的同她说到“我也不知道,那个胆大包天的老婆子将我从里头赶出来了。哼,珍姐儿若有什么不好,我只和她算账。”
“呸呸呸,大吉大利,珍姐儿和孩子一定会平安的。”柳王妃狠狠往儿子身上打了一下,这孩子这种时候说什么丧气话“她让你出来有什么错,女人生孩子,你一个大男人在里头能干什么?只管安心等着就是了。”说着柳王妃撇下儿子,往产房里去了。
萧绍见柳王妃进产房,心下总算放心了些,不过在她临进产房前,他还是在柳王妃身后提醒到“母亲,别忘了答应过儿子的事。”
府里的女眷陆陆续续都到了,周延明不放心妹妹也跟着三公主一起来了,两个大男人一起站在产房对面的廊檐下等消息。
院子里静悄悄的,不时能听到几声从产房里传出几声断断续续的呼痛声,听的人心里都揪了起来。
三公主和明珠郡主都是急性子,两个人伸长脖子盼着。一个说“怎么还不生?”另一个说“大约快了吧。”一个又问“你说会生个什么?”另一个有些不屑的答道“你傻啊,当然是生个孩子啊。”“你才傻呢,我问是男是女?”“是男是女都是我侄子侄女。”“哼,还是我的外甥和外甥女呢。”
单氏在一旁听得直翻白眼,心想都什么时候了这两个蠢货还有心思争这些,亏得两人一个是公主,一个是郡主,仗着出生好傻就傻吧。
吴侧妃立在廊下默默念佛,江侧妃则像个没事人一般有些百无聊赖的东张西望。
“啊——”突然,产房里传出周宝珍一声尖利而高亢的呼声,萧绍整个人一震,脚步下意识的就要往产房的方向走去。周延明一把拉住了他,对着眼睛发红的萧绍说到“再等一等吧。”萧绍狠狠的盯着他,像是要吃人一般,无奈周延明神色不变与他对视,半响萧绍终究还是冷静了下来。他有些颓然的望着产房的方向,无力感再一次席卷了他,这种时候他所有引以为傲的本领都没有用武之地。
“世子妃,用力啊,已经能看见孩子的头了。”
院子里一阵骚动,能看见头了岂不是说很快孩子就可以出来了?只是这句话过后产房里好一阵子一点动静也没有,众人的目光渐渐不狐疑起来。
产房里,周宝珍整个人直如水捞一般,她面色潮红嘴里咬了巾帕,嘴角有几丝血迹,几番挣扎她人已经有些脱力了。
柳王妃在一旁抓着她的手给她打气“好孩子,再加一把劲,孩子就能出来了。”
周宝珍闭着眼睛点了点头,跟着产婆的指挥调整呼气,等那股眩晕感过去之后,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心里想着只要再坚持一会,再坚持一会儿就可以了。
天渐渐亮了,清晨的薄雾散去,东边一轮蓬勃的红日正从地平线上缓缓升起,朝霞满天。
萧绍背着手,双眼直直盯着产房的屋顶,他知道很快那里便会有一轮红日越过屋脊跃进众人的眼帘。
“啊——”周宝珍忍着剧痛使劲浑身的力气,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忽然身下猛的一松。
“哇——”婴儿洪亮的啼哭声传遍了整个院落,冲击着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
“不论男女,孩子的小名就叫朝哥。”周延明听见萧绍如是说到。
旭日东升,辉煌而热烈。
作者有话要说:费劲死了 感觉就像自己生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