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麻星上,霍根停下了脚步。
“锡德里克……?”霍根听到声音戛然而止,瞬息后蓦地传出一声震动,随后一切归于平静。
最后是忙音。
他迟疑驻足,瞳孔茫然,有一瞬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但片刻后,神色一变,抿了抿唇,瞳孔中有一种冰冷的明亮。
锡德里克被袭击了。
这个事实已经毋庸置疑。
现在不需要去想是谁做的,以锡德里克的身份来说,可以怀疑的人太多,没必要现在浪费时间。
他匆匆往家走,打了几个电话。
第一个电话打给张和:“帮我借辆车,是的,现在,我立刻要用,有空再和你解释。”
随后他打了个星际电话:“你好,我知道你是罗夫特中将的副官……我是霍根,你可以去问罗夫特中将关于我的事,但你现在必须按我说的去做……对,你必须去做,否则我保证,谁也保不了你的官职……你必须单独和罗夫特中将说这件事,告诉他锡德里克被袭击了……没错,我只告诉了你,你得知道,如果你不能把这件事告诉中将,你一定是叛徒。”
他没有再多说,挂了电话。
刚刚才查找的资料现在发挥了用处,否则他肯定不知道罗夫特中将是锡德里克的父亲,更不可能知道罗夫特中将的副官号码。可惜没有罗夫特中将的私人电话。
霍根没有停下脚步和动作,随即拿起通讯仪又打了个电话,这次是给欧内斯特的,说的话几乎和对副官说的一模一样。
“……对,欧内斯特叔叔,是我,锡德里克被袭击了,我只告诉了你这件事,你必须用最快的速度告诉罗夫特中将,谁也不知道家族有没有叛徒。”
挂断这个电话后,他已经到家,张和很有效率,已经借到车,就在驾驶座上坐着。他刚上车,张和就载着他飞驰出去,直奔他要去的地方——港口。
霍根在车上打了第三个星际电话,这次是打给西本弗:“……锡德里克被袭击了,尽管我们之间有很多不愉快,但是现在只有您能救他,请您和罗夫特中将一起行动……是的,我不知道罗夫特中将的号码,那么拜托您了,千万不要泄露,也许会有叛徒。”
依旧是一样的说法。
他没等西本弗再说话,直接挂了电话。到港口了。
“给我一张今晚去肯帝星的票,越快越好。”
张和这才反应过来,回想起刚才听到霍根打电话,瞪眼道:“锡德里克遭到袭击了?你准备去救他?现在?爸妈一定会打死我!至少你得做点准备!”
“没必要。”霍根道,拿到了一张午夜前往帝都的票。
张和抓耳挠腮,满头大汗地阻拦:“不不,你去也没用,这回你得听我的,锡德里克就算出事了,还有都库塔家族的人在那呢!”
霍根的目光划破黑暗,张和感到一种钢铁般坚定的意志:“他们家族有叛徒,但我不能确定是谁。我需要去一趟。”
“可是你……唉!”张和欲哭无泪,“那就让我跟你一起去!至少……至少别让我单独面对暴走的爸妈。”
他火急火燎地赶回去买票。
霍根见到飞船抵达港口,上了飞船,给张和打电话:“回去吧张和,跟我向舅舅舅妈说一声,我到了会给你们报平安。”
张和手忙脚乱:“等等我啊哥……就一会就好了。”
一定要赶上飞船!
他这么想着,买票的窗口却堵死了。排队的队伍纹丝不动。
张和咒骂一声,探出身体望去,有个阿姨笨拙地摆弄着机器,脸色焦急:“我的天!为什么会有人连自己要去哪都不知道!”
被固定在墙上的智能售票机重复了无数遍“请问您的目的地”之后,报告了上级,工作人员过来了。
但这时已经来不及,张和回头望去,只见到飞船腾空的画面。
他、死、定、了……张和抱头抓狂。
坐在飞船内,霍根歪在座位里,思考刚刚的安排有没有哪里有漏洞。
把锡德里克被袭击的事告诉三个人,是怕有人已经叛变,将消息隐瞒不告诉罗夫特中将,耽误救援时间;告诉他们不要泄露,防止伤害到锡德里克,是想留下一个陷阱,如果他们三个中有人将这件事嚷嚷得全世界都知道,就很有问题了。
他对都库塔家族的情况还了解得不够深入,时间也太仓促了。现在他只能将目标暂时锁定在这三个人身上,理由是他们和锡德里克足够亲近,也有足够的理由袭击锡德里克。
欧内斯特看上去唯西本弗马首是瞻,但实际上从那天晚上的礼物就可以看出来,这个看上去懦弱无能的男人有自己的想法。他一直生活在兄长的阴影之下,会不会心怀怨怼?
西本弗对锡德里克的反抗非常不满,有没有可能抛弃这个三代继承人?
罗夫特的副官已经跟随他二十年,会不会对中将的位子有想法?都库塔出生率非常低,如果失去继承人,罗夫特也许不得不挑选出一个最亲密的人继承自己。罗夫特和家族其他人的关系说不上好,那么和其他势力毫无粘连的副官将是一个好人选。
飞船遭遇陨石,舱内响起乘务小姐甜美的声音,提醒乘客固定好安全带。
霍根揉了揉太阳穴。
他一开始便将怀疑对象锁定在都库塔家族内部,因为他知道锡德里克会在家住一晚,然后就回学校。就算出门,他一定也离家不远,谁会跑到罗夫特家的附近谋杀他的儿子?但家族内部的人有理由这么做,一是熟悉环境,二是有借口:我又不是笨蛋,为什么要在家杀他?这不是暴露自己嘛?
但万一谁故意这么做,将他们往这方面误导呢?
有没有可能是外人下的手?五大家族?皇室?
他给安格斯打了个电话,让他把帝都的地图传过来,刚接收,忽然,小腹疼了起来。
同一时间的肯帝星,著名的贝利街上,元味面包店的门突然被敲响了。店主大叔挺着肚子将门开了条缝,迷糊地问道:“谁啊?”
来人穿着一件黑色连帽衫,面孔藏在兜帽下的阴影中,声音极其难听:“有人来过吗?”
“没有!”店主大叔说着就要关门,“这么晚敲开别人家的门,还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呢……”
但他没能成功,一个冰凉的东西顶在了他的肚皮上。
“拜托了,再想想吧。”连帽衫男子恳求道。
店主大叔颤巍巍地垂下肥厚的脖颈,只见一把小巧的电磁枪无情地抵着他的肚子。
元味面包店内,面包架黑暗的角落里,一只光溜溜、只剩下头上那根毛的幼崽,躲在面包中,神色严肃地窥视着面包店门口,随时准备拔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