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东西可能缺乏,不过大部分的粮食都是外来,编织袋这种包装物无论如何都是管够的。
将四分之一的人动员过来,这十亩地的马铃薯不到半天就收完了,不过现在不需要争这点效率,虽说有许多人在宿舍里跃跃欲试,在土地上劳作的还是最初划定的人数。被塞得鼓鼓囊囊的红□状编织袋一袋袋地立在黑褐色的土地上,兴奋地刨挖捡拾的人们背后,担当运输的男人们将串好袋口的马铃薯扛起来,到接近入口的地方过磅——磅秤是照云深的指导,一些关键零件也是由他提供的前提下仿造出来的。
“3729……3952……4103……”负责统计的少年用削尖的木棍在地面上累加着,最后得出了一个数字,“3号田,4653斤!”
又一阵欢呼响起,虽然在1号和2号田的数字算出来的时候人们已经震惊过两次,但听着比他们最乐观的估算都高出七八倍的收获量,在劳作中额头已经渗出汗水的采收和搬运工们带着惊叹的笑容,一边小声讨论着一边继续自己手上的工作,间或用一种感激和崇敬混合的眼神看向不远处那个稍显清瘦的身影。
平均亩产2000公斤,薯块直径平均都在5公分以上,能够达到这种产量云深也有些意外,虽然在引种的时候,随着薯种过来的种植资料对这个高产早熟品种的介绍是大田亩产平均达到2500公斤,肥水良好的地区甚至能达到4500-5000公斤。在这里不管云深还是其他人都对这些作物的生长相当关注,云深说是没有多少把握,心里对产量如何还是有个底限的,结果比他预设的下限1000公斤要好得多,对他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惊喜了。
“如果在春季新耕的土地上也能有这种产量,您立下的五年计划中的粮食产量,我们说不定一两年就能达到了啊!”南山族长难得表现出了情绪激动的模样,对已经在族长之位上殚精竭虑了十多年的他来说,相比过去从山间的小谷地中艰难收获的那点粮食,眼前的场面简直是做梦都想象不到的美好。
不到三个月的生长期,将近十倍的亩产产量——两个多月之前,那些被切成碎块的薯种在塑料大棚里冒出它们娇嫩的新芽的时候,又有谁能给想象到这些被术师寄予期望的小苗居然有如此惊人的产量,简直如同神的恩赐?
除了南山,其他部族的族长对此也是差不多的态度,尤其是其中几个过去生存方式是以采集和狩猎为生的部族,他们遵从术师的命令,用自己完全不熟悉的工具伐木,挖土,绑扎,搬运各种材料,看着土石变成方正的土坑累积起来变成建筑,木头在短暂得像是眨眼的时间里变成一座庞然大物,透明坚硬的宽大晶片被嵌入框架里,成为阴沉的天空下也在发亮一样的神奇造物……而如今,他们见到了术师向他们展示的另一种力量,关于土地之中隐藏着怎样的财富。
云深却是不能就此心满意足的,“产量比较理想,不过新耕田的情况和温室不同,种植规模扩大,水和肥的条件就会降低,尤其是肥料。”即使在过去的二十多年人生中,云深对农业的认识只停留在一些纸面资料上,实际接触少得简直可以不计,他也知道化肥在现代农业生产中发挥的关键作用。这次的马铃薯种植中那一吨复合肥发挥的作用因为没有参照物计算不出具体数值,但春季开始的种植是不可能再有同种条件,粪肥恐怕也会供应不足,“到时候的产量可能会再降低一级。”
“……会降低到多少,术师?”吉茨族的族长小心地问。
云深略微思索了一下,“土地条件不同,2000-3000斤之间吧。”
“那样也很好了。”通山族长苦笑着说,术师如果知道,过去他们为了几十或者几百斤粮食需要付出多少,就会明白哪怕是条件变差之后降低的产量对他们来说也已经非常丰足了。
塔山族的族长也说道:“大家一起做,一年最少可以开出几百亩平地,种出来的粮食不仅完全够吃……”他看了一眼黎洪。
前遗族的翻山众首领没有回应他的视线,塔山族长的言外之意却不难被周围的人理解,术师为将来立下的堪称宏伟的五年目标中,包括土地产出在内的所有物产,那些个庞大的数字显然是必须外销才能消耗的。至少在见识到马铃薯这种作物的产量之前,术师提出的目标对他们来说还只是可望而不可即的遥远理想,而现在至少在农业方面,已经有一条看起来非常平坦的道路摆在面前。
“马铃薯这种作物的营养比较单调,作为主粮还是有点欠缺。”云深说,“开春之后扩大种植面积是肯定的,不过露天大田种植和温室环境有很大不同,作物的生长状况会明显受到气候等因素的影响,除了土壤耕作和肥水管理,还可能出现鼠害,虫害或者病害。”
沼泽深层的泥炭是一种相对纯净的种植介质,表面植被经过一次焚烧的表土也算是经过了初步消毒,可能还有品种陌生的因素在内,在温室植物的整个生长过程中,不仅技术指导手册上注明的常见病一样也没有发生过,连虫子都十分罕见。
“术师,您是打算在春季开始之后种植新的作物吗?”韩德族长问道。
“我打算用一部分土地种植春小麦。”云深说,“如今已是二月初,小麦种子的春化可以开始了。”
大多数人对马铃薯这样高产的作物都感到很满足,虽然口味单调,吃多了肚子也会难受,但容易入口,易存放,种植方式简单,最重要的是产量实在高得惊人,不过术师要做的事情从来没有错误的,这个“春小麦”既然是他决定要种的作物,一定也有它本身的特殊之处。
“春化?”有人疑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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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让种子正常萌发,需要将它们放置在寒冷的环境中处理一段时间。”云深说,“春小麦的产量相对较低,生长周期较长,对土壤和肥水等种植方面的技术要求也高一些,不过相比本地品种,它们经过长期改良还是有优势的……时令方面的事我就不了解了,这方面工作是由山丁负责的是吗?”
“是我,术师。”一名手脚粗大的遗族中年男子走出半步应道,他的手上还带着泥土,刚才的采收他也参与了,因为术师可能有所安排才跟过来。
“还有一些作物要成规模种植,像是玉米,花生和甜菜,”云深说,抬头看了一眼温室外云层厚重的天空,“这块土地还是太陌生了,没有能够用于参照的气候记录和种植经验,物候学对我来说也是完全陌生的学科……”
他思考了一会,周围的人仍然对这些名词有听没有懂,只有安静等待着不打扰他,云深分神的时间不长,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不急于短时间之内推广,对农时可能有要求的作物还是先在试验田分区试种,总结出规律之后再因地制宜。南山族长,试验田的标准比较严格,稍后请你带着垦荒团的几个骨干到办公室来。”
“是的,术师。”南山族长说。
“在三月之后,中旬之前,气温会在某一天突然结束极寒,转回正常温度……”云深说,“可惜不能确定是哪一天。”
黎洪蹙眉也露出遗憾夹着惭愧的神色,翻山众过去前往撒谢尔部落交易的时间基本都在夏末秋初,只有极少数情况下会在暮春或者深秋时动身,虽然这条路走了几十年,他们对周边地貌也算是十分了解了,却很少注意这边的气候变化。部族里过去照顾田地的人倒是对节气天时很有把握,但山阳山阴隔着一道山梁风水都会不一样,何况他们是跨越了这么长一段距离来到的这一块土地?
而且在开春之前就要这般诸多谋划的情况也是过去从未出现过的。
“天时是人力影响不了的环节,我们还是一步步来吧,只要不犯大的错误,就算有损失也会在承受能力之内。”云深平静地说,“相关的资料收集也也总会完备的。”
这次总共收获了四万多斤的马铃薯,听起来是个很可喜的数字,实际却不够够这里的五千多人半个月的消耗,何况还有相当一部分要留下作为薯种备用。而收完马铃薯之后空置的土地该如何处理,农业组的人发生了小小的分歧,一种是坚持传统观念,认为天气回稳之后就有更多的田地,不必急于复种消耗这些好地的地力,另一种看法是已经堆垒发酵好的那些肥料完全可以铺施使用,众人现在的口粮还有一半是要术师供给的,即使数量少,也要尽可能减轻术师的负担。
这种小争端在云深将黄豆这种固氮作物的种子发下去之后就解决了。虽然对云深来说钱确实是个难题,他的开销没有无益的,也尽他所能地俭省了——比如现在维持这个集体所有人生机的食物,就是他在去年年末马铃薯和白菜萝卜等作物严重滞销,价格低到一定程度时购入的,这数以百吨计的农产品耗费的资金比他的预算还要少,数字与他接受服装厂的仓库尾存相比还要低些。但无论如何节俭,仍有许多为了服务现实需要而不得不为的开销,因此一开始还显得相当可观的账户数字正以不可逆转的速度减少着,除了在银行中增加的微少利息没有任何资金补充,这种情况直到不久之前才稍微得到了遏制。
说起来似乎有些奇怪,不过从云深来到这个世界,他至今没有积累起哪怕一个金币的财富,虽然和他人有过几次交易,却都是以契约或者其他形式实现的利益交换。
在商品经济完全不发达的这个世界,除了资源,云深需要的物资几乎没有什么是这个世界能够提供的,他对上层贵族的奢侈生活没有任何兴趣,也不打算招揽佣兵或者法师来确保自己的绝对安全——不是他看不起这种世界法则内的通用保镖,或者自认为凭借信息不对称塑造出来的假象足以骗过所有人……而是那些大爷就算找来了也不会有什么作用,云深遇到的麻烦从龙之脊开始算,连相对实力最弱的子爵也不是普通佣兵或者法师能对付的。在这种情况下,货币财富的积累就暂时还不是必须去追求的事物。
云深现在的开销主要集中在技术资料,种子和测量仪器方面,在他真正用心的工业领域,如果是照既定路线发展煤炭动力,那么适合引进这边的设备都是古董级的老物件,先不论价格,光是要找到渠道都令人为难。或者他可以采买一些小型的电力机械协助解决他们即将面对的问题,比如在春季定址之后就要开始建设的高炉,汽风机和电风机都是必备的,还需要一批相当数量的二极管和三极管……发电的问题一定要解决。
在云深面前有两个方案可供备选,一个是在河流上游建立水坝,用轴流式或者辐流式叶轮机发电,另一种是研发蒸汽机——而且后者的用途非常广泛。不过现在还制造不出锅炉,在这个世界的橡胶还不知道是否存在的情况下,密封性什么的更是没有保障,也许可以退一步搞蒸汽轮机?就算热效率低一点,也许只有百分之二十,不过这毕竟是在初期,只要能提供动力就好了,就是叶片不知该用平板钢片斜置还是冷锻出碗状叶片,还有冷凝器……
分解草图几乎铺满了桌面,云深指间夹着铅笔,一手支着颊侧垂目沉思,范天澜无声走了进来。
即使不言不语,这位青年也有非常强烈的存在感,铅笔喀一声落到桌面,云深才像是惊醒一样地抬起了头,“到时间了吗,天澜?”
“已经超时了。”
云深抬腕看了看表,果然已经超过了计划表中的工作时间。云深的工作中几乎没有需要体力劳动的内容,然而负责所有技术问题的他从来没有轻松过,尤其他是专注起来就会持续下去无自觉的个性,为了他的身体考虑,帮他制定日程表的范天澜限制了他的工作时间,一旦超时就会前来制止。
看着他不自觉按揉太阳穴的动作,范天澜走到他的身后,伸手帮他按摩僵硬的肩背,前佣兵的手段跟云深这种技术人员显然不同,一阵酸软感从背后传来,云深简直连笔都握不住了。舒了一口气,感觉到背后沉默的视线,云深轻咳一声。
“我好像也没超时多久?”
“半个小时。”范天澜沉声说。
“……”虽然不是面对面,云深还是有点心虚地转开了视线。
感觉到手下的肌理已经恢复正常的弹性,范天澜往旁边移了一步,长臂一伸,低头照着页脚的编号把摆满桌面的图纸收起来夹好,然后归入一旁已经存放着成叠类似文件的书架。云深推开椅子站起来,稍微活动了一下手腕,刚想把铅笔插回笔筒,腰后就传来了喀吧一声。
云深的动作停了下来,过了几秒,没感到自己身上哪里出了问题,认为这应该只是长时处于一种状态下的骨骼自行复位而已,于是他继续把笔放了回去,正要若无其事地走开的时候,被人在背后扳住了肩膀。
范天澜看着云深——用一种很少在云深面前出现的表情,语气更是完全不容许人拒绝:“给我到床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他……妹……
暴雨;大暴雨;暴雨红色预警;停电;停水;煤气也恰好在阴森森的傍晚用完,连洗澡水都烧不起,大姨妈又恰逢其会地到访,于是倒下一天。
第二日,看着从窗边绵绵不绝漏下的雨水,听着碾压过来碾压过去的雷声,白天依旧一堆琐事的我好不容易等到清闲的晚上,打开笔记本啪啪啪……两个小时过去了,电池电量用尽,怎么还是没电?十点没有,十一点没有,十二点……倒下睡了……
第三天,总算结束了!来电了!宽带故障了!打10000!您好您的宽带故障业务我们已经受理,负责处理的师傅来前会通知您,请等待他的电话……煤气来了!该去做饭了!
折腾到差不多两点回家,等到下午三点,没人,四点,还是没人来……擦!正要摔电话,奶奶在召唤“姑娘你爸前天晚上把米粉都做了宵夜了你现在帮我去买点吧?”跑一趟回来,时间又到每日例行任务——
所以我抱着笔记本跑到了闺蜜家里。
第二更无论如何都是赶不上了,明日再拼……虽然明天也多事但总不至于这么倒霉了吧?!不是说有否极泰来的吗!我的人品真有差到老天爷也看不过眼吗!
吐血而遁……我一定能创造断更的108个理由大全,tat这种记录谁想要啊,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