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精致的半成品香囊,是韩婧凰亲手所绣,却还没有来得及绣完送给王栖桐,王家便落难了,而王栖桐也死在了那场绞杀中,那时的他,才十二岁。
从那一天起,她便没有再绣这个香囊,她怕有一天绣完了,要的人却还是没有回来,所以,她用王栖桐送她的金匣子将那两个绣品和他们曾一起读过的小故事书装在了一起,尘封,那是她永远见不得光的记忆。王家的罪是意图谋反,她不能因为儿女私情而害了整个大将军府,所以,在人前,她从没有流露出过她的悲伤难过,就仿佛,死的那个人,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一样,可这个小金匣子,却证明着,她从未放下。
百灵跟了韩婧凰那么久,自然知道她有多在意这个金匣子,即使那天韩婧凰说叫她扔了,她依旧没有扔,就怕有一天韩婧凰后悔。
就在韩婧凰出神的时候,童栖绕过屏风,从外室走了进来。
童栖紧眯着眼眸,目光落在近在眼前,一脸惆怅的女子身上。
她是韩婧凰,是天饶国手握重兵的韩青大将军唯一的千金,是曾与王栖桐两小无猜青梅竹马,有过婚约的女子。传闻,将门千金知书达理,善解人意,又自幼习武,可谓文武才德齐全,不可多得的好姑娘。
六年前他记忆中的她,的确如此,但如今,他无论怎么看,都觉得面前的女子是一只收了利爪的野猫,亦或,是蛰伏的猛虎。
没错,他童栖,就是本该在六年前就离开人世的王栖桐。
他是王栖桐,却又不是王栖桐。
就像韩婧凰,她是韩婧凰,却不是曾经的那个韩婧凰。
“你!”
童栖走到韩婧凰身边,开口只说了一个字,也不知道该表达什么。
韩婧凰想的出神,等她发现王栖桐的时候,对方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仰头看向童栖,刚才的思绪尽数消散,换上一副灵动浅笑,“阁主大人想要说什么?”
迎着那张笑脸,童栖鬼使神差的突然伸手,略带薄茧的指腹抚上韩婧凰细嫩爽滑的脸颊,来回的抚摸,吹弹可破的肌肤,在童栖的蹂躏下,留下一道道浅红的印记。
两世为人,从未被人如此轻薄,在童栖伸手的瞬间,韩婧凰竟还以为对方是要帮她摘去哪里的脏东西,直到脸颊频频传来的温热感觉,她才猛地反应过来,他竟然在摸她的脸!浑身紧绷的一僵,绽放在嘴角的浅笑也缓缓的收了起来。
见状,童栖蓦然笑了。
不等韩婧凰发飙,自觉的收回手,在韩婧凰手中捧着的金匣子上轻点道:“这里面,你多少不为人知的心事,似乎被我窥视到了呢。”
“那又如何?”童栖故意岔开话题,韩婧凰自然不会再去纠结对方摸了自己脸的事情,她也说不出口,只是见他再次将话题扯回到金匣子上面,还是一副发现了她把柄的语气,韩婧凰再一次失望的确定,他只是与故人有几分相似罢了,他不是他,否则也不会拿着那块手帕讥讽她,因为,那明明就是他亲手所绣。
不论韩婧凰心中如何猜想,他都不会承认他就是王栖桐,至少,现在不会。
“就不怕我将大小姐勾结王家余虐的事情泄露出去?”童栖的语气平淡,听不出真假。
“你不会,那样做与你没有任何益处,不过是损人不利己罢了,再者,你又凭何说我与王家余孽有所勾结呢?我自认并非愚傻之人,断不会做出惹火烧身的事情。”韩婧凰说罢,将手中金匣子收起,随手丢在床上,起身朝外走去。
“希望你能一直聪明下去!”
身后,传来童栖的声音,她一时间并未理解话中真意,直到很久很久之后,才幡然醒悟,只是那时,再想抽身,已经来不及了。
“对了,忘记告诉你一件事了。”
迈出去的脚步徒然顿住,韩婧凰回头,等着童栖的下文。
“以后,我可能要经常出现在小姐的身边了。”童栖开口,星眸中笑意璀璨,知道韩婧凰不解,童栖善意的解释道:“因为我在大将军府的地下,挖了一条暗道,连接着桥边院和北城院。”
“什么!”
韩婧凰诧异万分,觉得童栖说的话根本不可信,他是有多大的本事,能在大将军府的众目睽睽之下大兴土木,挖起地道来?遂开口道:“阁主大人,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话音未落,脚下突然一阵晃动。
接着,就在距离韩婧凰两步远的地方,地板上面的铺着的大理石以及地毯突然被拱了起来,然后,自地面露出一个黑黝黝的脑袋。
“通了!”那黑黝黝的脑袋开口说话了!
“你看,我并没有在开玩笑。”童栖嘴角扯着笑,没有去理会韩婧凰惊的要掉了下巴的样子,转身对那黑黝黝的脑袋开口,“下去!”
依旧是从童栖嘴里说出来的话,却冰寒冻人。那黑黝黝的脑袋前一秒还沉浸在大功告成的喜悦中,下一瞬就只觉得一盆冰块从头上淋了下来,砸得他扶着梯子的手一个不稳,整个人直接滚着摔了下去。
还好,是自己滚下来的,不是被揍下来的,一片黑暗中,黑黝黝的脑袋里面暗自庆幸着。
“童栖,你这是什么意思!”韩婧凰怒了,是可忍孰不可忍,要不是打不过他,她早就把他揍得满地找牙了!她一再容忍,这男人倒是会蹬鼻子上脸,居然将暗道直接挖到了她的闺房,谁知道这个男人会不会半夜跑来她的房间!想想都令她气愤难平。
“仅以此来表达我与小姐合作的诚意。我当以浮屠阁的在江湖上的名声,承诺会护小姐周全,并且,小姐可以完全放心我浮屠阁有这个本事。”偏他就生了那张文质彬彬的脸,此时笑的更是人畜无害。
狗屁不通!
韩婧凰指甲钻心的痒,想抓花那张温润的笑脸,甩一盘香辣肉丝双手奉上!无奈,功夫不到家,敌不过人家,只能想想,咬牙切齿的恨声道:“本小姐改变主意了!”
“晚了!”
童栖优雅的提步朝外走去,“或许小姐可以试试,我浮屠阁绝非浪得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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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王栖桐,却又不是王栖桐。
就像韩婧凰,她是韩婧凰,却不是曾经的那个韩婧凰。”
……
你们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