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是漫无边际的迷雾,一眼都望不到边。
纪皖在迷雾中穿梭,将所有熟悉的名字一个个呼唤,可这迷雾就好像一个黑洞,把她的声音都吸了进去,没有半天回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金属般的耳鸣声隐隐传来,脖子左侧的痛意再次袭来,意识渐渐回归到了脑海。
纪皖定了定神,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昏迷前的一切在她脑海里慢慢掠过。
谁在席衍的生日party上劫持了她?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劫持她的人想要做什么?
是因为贺予涵吗?难道有人想要利用她来对付贺予涵?
一丝恐惧从心底泛起,纪皖竭力地想要挣扎,却发现只有指尖能动。
那杯饮料里不仅有酒精,还被下了某种不知名的迷药,不知道这药效要多久才能过去。
脑中的意识一会儿昏沉,一会儿清晰,让她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她用尽所有的意念,才让牙齿磕碰到了嘴唇,却再也咬不下去了。
她放弃了想用疼痛保持清醒的念头,努力开始感知四周的环境。
身下软绵绵的,感觉好像躺在某个很舒适的地方,而身下软绵绵的,而四周非常安静,好像是一个密闭的空间,除此之外,纪皖一无所获。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仿佛被无限拉长,仿佛沉入了幽深可怕的深海。
“咔哒”一声,门锁被打开的声音。
纪皖的毛孔都竖了起来。
一阵嬉笑声传来,好像有好几个人走了进来。
“哥们你好重,没醉吧,生日大礼就在里面,还等着你去享受呢。”
“醉了也不妨碍他的雄风。”
“就是,咱哥们给你挑的大美女呢,艺校的雏儿,不能浪费了。”
有人嘻嘻哈哈地调笑着。
“滚……我现在……守身如玉……”有人大着舌头说。
一阵狂喜涌上心头,纪皖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懈了下来。
这是席衍的声音。
“好,守身如玉,我看你到底是不是柳下惠。”
“别是醉了不行了吧。”
一阵哄笑声传来。
“我没……醉……就你们几个……我可没放在眼……”席衍打了个酒嗝,踉跄着朝里走来,“歇会……再来喝……”
“好,等会再来,”一开始那人暧昧地笑了起来,“等会看你还有没有力气从美人窝里出来。”
“席衍你歇着,咱么去外面继续了,有事叫我们。”
“好……好的,”席衍稀里糊涂地应了一声,“对对了……予涵的苦肉计……予涵呢?”
“予涵这家伙不知道跑哪去了,他来了我告诉他你在这里。”
“叫他赶紧……赶紧的……不然老婆……跑了……”席衍在嘴里念叨着。
门关上了,房间里有片刻的宁静。
纪皖想要出声,只是就算她用尽力气,也才只能在喉中挤出好像奶猫似的吐息声。
踉跄的脚步声一下下地传来,在床前停了下来,随即一阵脱衣服的窸窣声响起,席衍把衣服掼在了地上,整个人重重地倒在了纪皖的身旁。床上一沉,他的脑袋刚好隔着被子撞在了纪皖的脚上,他不由得痛呼了一声,这才发现床上有人,顿时嫌弃地踹了一脚:“滚……”
纪皖感觉不到痛意,却忽然间清醒了过来,此时的席衍醉得都快不省人事了,能认得出她来吗?
那个劫持她的人故意安排了这么一出,目的是什么?
她不敢想下去了,松懈下来的神经重新恐惧了起来,汇成了滔天巨浪,这一刻,她忽然盼望着席衍赶紧从这里出去。
“没……没听见吗?”席衍见她没有反应,有些恼火,从床的这头打了个转,半撑起身体居高临下地看着纪皖,一股浓郁的酒气传来,纪皖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努力地想要开口,却还是只能徒劳发出微弱的吐息声。
这声音落在酒醉的席衍耳中,却有些撩人。
他半眯起眼睛,朝着床上的人看了过去,呆滞了片刻之后,脑子里“轰”的一声着了火似的,全身的血液在这一刹那都往上涌去。
雪白的鹅绒枕头里,一张巴掌大的脸陷在其中,那紧闭的睫毛轻颤,轻刷着席衍被酒精麻醉了的神经。
“好像……”席衍喃喃地念叨着,“哪里找来的……一模一样……”
他的脑子里着了火似的,稀里糊涂地伸出手去,在纪皖的脸上轻抚着,那肌肤滑腻的触感带来一阵战栗,仿佛在脑中的火上浇了一把油似的,他甚至感受到了那“噼啪”四溅的火花声。
鹅绒被轻飘飘的,半垂了下来,被子下的身躯不着寸缕,席衍看到了那弧度优美的颈线、那形状诱人的锁骨、那媚意横生的深陷……
“啪”的一声,一滴红色在那雪白的肌肤上迅速晕开,仿佛一朵鲜花艳丽地绽放。
席衍一摸鼻子,手中一片湿漉漉的,流鼻血了。
他的手一软,没撑住身体,重重地趴在了纪皖的身上,一股馨香传来,体内的*顿时像开了闸的洪流一样在四肢百骸中流窜。
席衍剧烈地喘息着,脑中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糊涂,他觉得这可能是朋友恶作剧搞来的女人,长得和纪皖一模一样,又可能这是他在做梦,梦里是他平时连想都不敢想的的绮丽场景。
如果是梦的话,动动歪脑筋,那也不是不可以吧?谁都不会知道,只是梦而已……
他鬼使神差地朝着那张脸庞俯下身去……
细微的“唔唔”声传来,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地睁了开来。
那一如既往的清澈眼波此时多了几分焦急和哀恳,炙热的身体好像被整桶的冰水兜头浇下,瞬间冻结。
“皖皖……”脑中有了几分清明,席衍喃喃地叫了一声。
“席衍……我……”纪皖困难地挤出几个字来,体力在渐渐地恢复,她的手指可以抬起来了,“有人要……”
她的话还没说完,震耳欲聋的踹门声一下下传来,贺予涵的声音带着强自按捺的狂怒在门外响起:“席衍!你开门!”
席衍浑身一凛,终于回过味来,只是醉酒后的身体协调性太差,他努力了两下刚刚半撑起身子,却又因力气不继倒在了床上。
门“哐啷”地一声开了,撞在了墙上又倒弹了回来,贺予涵几乎在同一时间大步冲了进来,在步入卧室的一刹那整个人都僵住了。
床上一片狼藉,凌乱的被子,半裸的纪皖,趴在床上□□着上身的席衍……
仿佛有只电钻,“突突”地在他脑门上肆虐。
贺予涵痛苦地怒吼了一声,一把把席衍从床上揪了起来,一拳朝着他的脸部砸了过去。
席衍被打得“蹬蹬”地后退了好几步,撞在了茶几上,站立不稳,一跤摔倒在地。
茶几和后面的衣帽架倒在地上,发出了一阵巨响,他眼冒金星,晃晃悠悠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血迹从鼻子喷洒而出,看上去十分可怖。
“等一等……”席衍试图解释,“予涵……这是……”
贺予涵赤红着眼,一脚踹开了地上的茶几碎块,挥手又是一拳怒吼道:“席衍!这就是你今天给我的好计划吗?我把你当兄弟,你就这样对我!”
席衍毫无还手之力,撞在了墙壁上,滑在了地上,左侧额角被床头柜的尖角一撞,顿时再次血花四溅。
纪皖强撑着坐了起来,她四肢无力又是全身□□,只好紧紧地抓住了被子挡在自己身上,大叫了起来:“住手!贺予涵你住手!你要把他打死吗!”
她的声音还没有正常,听上去软绵绵的,好像带着*后的慵懒,落在贺予涵的耳中仿佛火上浇油。
贺予涵赤红着双眼,充耳不闻,又把席衍从地上拽了起来,席衍终于彻底从醉酒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一把抓住贺予涵的手:“予涵你听我说,你相信我,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就算不相信我,也该相信皖皖吧……”
“相信你……”贺予涵喃喃地念了一句,骤然大笑了起来,愤怒让他失去了理智,所有的怀疑在泥土里生根发芽,瞬间就长成了参天大树,“以为你们在我眼皮底下勾勾搭搭地我看不出来吗!相信她什么!她为了五万块就把我们的感情给卖了我怎么相信她!”
纪皖的脸刷的一下变得惨白,身体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席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朝着贺予涵怒吼道:“贺予涵你在说什么!你把你说的话收回去,赶紧向皖皖道歉!”
贺予涵冷笑了一声:“怎么,我说她一句你就心疼成这样?席衍我告诉你,这是我老婆!要心疼也只有我才能心疼!你给我滚蛋!”
席衍朝着他扑了过去,一拳砸在了他的眼角上:“贺予涵你这个混蛋!”
两个人顿时扭作一团打了起来,桌椅柜子倒了一地,整间套房里一片狼藉。
场面一阵混乱,纪皖呆滞地看着这两个你一拳我一脚的男人,眼泪无声地从眼眶中滑落,她终于明白了,原来,那年分手的事情贺予涵一直没有向她求证,并不是因为不知道,而是因为他早就在心里有了定论。
纪皖是个贪慕权势和金钱的女人,为了钱,可以出卖感情。
她竭力想要抑制住哭泣,她不想在别人面前那么狼狈,她希望保留住自己最后的尊严。
只是身体上的反应却无论如何都控制不了,眼泪划过几近灼热的脸颊,她整个人都开始痉挛。
有人气急败坏地冲进了房间里,贺予涵和席衍被拉开了,两个人都各自怒视着对方,恨不得冲上去再揍两拳。
“这是怎么了!”一个朋友急眼了,“你们兄弟俩弄成这样干什么!”
路青檬也急匆匆地进来了,后面还有好几个看热闹的,她眼疾手快,把人全挡在了外面:“去去去,没什么好看的。”
“兄弟?”贺予涵的眼神阴狠,冷笑着反问了一声。
席衍抹了抹嘴角的血丝,恶狠狠地回瞪着他:“我不和你吵,你总有一天会后悔你今天说的话。”
路青檬对这突发的状况也有点懵了,试图缓解一下气氛:“你们俩搞什么?今天是阿衍的生日,寿星最大,予涵有话好好说,君子动口不动……咦?”
她一下子停住了,诧异地看向床上的纪皖:“怎么是你……你怎么了?天哪!她怎么了!”
贺予涵的心一抽,只见纪皖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泛起红疹。
脑中一丝疑惑迅速地掠过,然而他来不及细想,几乎本能地就叫了起来:“快叫救护车,她过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