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施州,凤凰山国家森林动物公园。
“知~知~”
仲夏深夜里,蝉鸣声孜孜不倦的扰人清梦,让本就热乎乎汗津津的天气更加难熬了。
所幸的是到了凌晨,大地在白日里吸收的热气终于上升散尽,而后冷却下降,在化为一颗颗肉眼难见的水汽裹挟着高空的尘埃又落了下来,形成了淡淡的雾气。
被微风儿一吹,打在了叶上、草上、人脸上。
“哈~”
蹲坐在篝火旁双手撑着俏脸都快睡着可的龙韵儿,被面上的丝丝凉意弄得精神了些,『迷』『迷』糊糊的看着躺在水泥地上的步云生,嘟起樱唇喃喃道:“步爷爷你怎么还在睡呀!”
“要睡我们回去睡嘛,在这里要着凉感冒的!”
说着,龙韵儿的脑袋又点了起来。
看样子,马上就将睡去。
“嗡嗡~嗡嗡~”
就在这时,许是因为那一阵微风将园中残留的妖兽味儿稀释,十多只通体黑『色』,腹背生有白『色』横纹的花脚伊蚊受着人血香味的邀请,从动物园的阴沟中冒出,震动着半透明的黑『色』翼翅前来就餐。
生物本能的驱使让花脚伊蚊将皮薄肉嫩、鲜美多汁的龙韵儿当成了首当其冲的目标。
那体表散发的温度热感,那芬芳的二氧化碳,那新陈代谢排出的汗『液』,对于花脚伊蚊来说是无法抗拒的诱『惑』。
只要吸满这一肚子血,想必就能攒够充足的营养,孕育更多的后代。
“嗡嗡~嗡嗡~”
睡意正浓的龙韵儿听到这些烦人的东西,不禁皱起了眉头,想要驱赶,可瞌睡虫却在蚕食着她的意志。
“嗡嗡~嗡嗡~”
几次试探,皆没反应,这可乐坏了花脚伊蚊们。
只见它们在确定没有危险之后,俯冲而下,各自分头落在了龙韵儿光洁的脸上,白皙的手必上,以及嫩嫩的大腿上。
六条纤细的蚊子腿站稳,它们优雅的摆正了那由六根管子组成的嘴突,最中间的一根是用来吸血的,其他的则是分割皮肤、固定口器,以及分泌『液』体防止血细胞凝固的作用。
这些针比头发丝还细的口器,精准的找到血管的位置,就像是久经病场的老护士,刺破皮肤,一针见血,同时还分泌出与蚂蚁唾『液』一般成分的甲酸,局部麻醉了龙韵儿的感知。
做完这一切,它们便大吃特吃起来。
可惜,人体免疫系统也在这一刻开始了它们的工作。
一种名为“组胺”的化学物质使血管内壁细胞分离,从而导致一部分『液』体渗入龙韵儿白皙的皮肤之中形成了一个鼓包,它对周围的其它感受器造成了一种刺激——痒!
到了这会儿,就是龙韵儿再怎么想当“鸵鸟”也睡不着了!
只见她睁开眼,愤恨的抬起左手,“啪~”的一声拍在了自己的右臂上。
受益于亿万年进化得来的本能感官,花脚伊蚊们早就在龙韵儿睁眼的时候察觉到了不对,“嗡嗡~”的飞躲开来。
它们这一抽离,龙韵儿只觉自己浑身上下多出了二十多个巨痒难耐的大包。
“啪~啪~啪~”
龙韵儿像是只愤慨的小猫,连忙挥手带起重重残影拍打起蚊子,一血前耻!
顷刻间,花脚伊蚊损失惨重,几乎全灭。
唯有一只,逃到了步云生已经微凉的额头上趴着。
但它却怎么也想不到,此时已经被怒气冲昏头脑的龙韵儿,居然还是不肯放过它一码!
条件反『射』一般的抬起右手,狠狠一巴掌打在了步云生那微凉的额头上。
“啪!”
清脆响亮,回『荡』四下。
蚊子,死了。
可龙韵儿却也清醒了过来。
看着步云生额头上那久久不散的红印,以及中心处被打成肉饼的花脚伊蚊心头一滞,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女孩,确切的说....是只有八岁心智十六岁身体的“大女孩”,缩着脑袋,闭着眼,心里慌的一批!
就怕步云生起身教训她!
不过等了几秒钟,步云生并没有起来。
“呼~”
龙韵儿看着安睡的步云生,轻轻的呼了一口气:“还好步爷爷睡得那么死,不然这会儿应该起来打我屁股吧?”
打屁股?
这是在龙韵儿记忆中最惨痛的事!
记得很小的时候,
五岁?
还是七岁?
因为调皮,她不小心把神坛上一块刻着爷爷名字的棕红『色』木片子打倒了,她老爸龙傲为此可是把她的屁股打肿了,两天都下不了床的那种.....
“一块木片子都那么严重,这回肯定更惨吧?”
龙韵儿右手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屁股,一脸惊慌的想到。
“撕拉~”
不过好在她也是个小机灵鬼,『摸』着屁股的右手从大腿上扯了一块青兰『色』的破布片子,伸出到步云生的额头上将蚊子血擦去,尔后念头一动,体内大周天真气随即涌入步云生的额头,企图将红印消除,“毁尸灭证”。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她的大周天真气一触碰到步云生的皮肤,便忽然失去了控制,猛的往了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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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呆,你看着四个字繁体字.....你这个呆子竟然不相信我?!哼,人家再也不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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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儿,你要记住,你现在是我步家最后的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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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这两天您也累了,先回里屋歇会吧,我来守妈的棺材灯.......大姐和幺妹还有一会儿,就是福云和小兵没赶到今天的飞机,要等明天下午才回来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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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下满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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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蓉城的事真的跟您有关?”
“如果我们都走了,那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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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爷子,我先去通知小牛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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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老弟,带娃娃看动物呀?五块钱一张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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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段记忆,从前世到今生,从穿越之初到老伴死了,再到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在步云生心中缓缓流过,他就像是看了一场以第一人视角的百年电影。
超然于物外的品味着期间的悲欢离合、人生百味。
良久之后,步云生不自觉的眨了眨的眼皮,缓缓的睁开了眼,却发现自己赤身『裸』体的站在血『色』的大地之上,四周尽是被浓浓的灰雾笼罩,十米之外便再也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