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
花非花起身,掏出火折将手中血手令点燃,看着火光升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严进丧命,血手令上的任务随之结束。
此时整个院落里除了严进的尸体之外根本没有第三个人存在,那一句又是对谁说的!
人影一晃,不敢相信,就在距离严进尸体几丈远的位置出现一个人,身上衣物几乎和院墙融为一体,可以肯定,从严进出现到机关发动,最后两人之间的对决,这个人一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拥有如此定力让人惊叹,一个精锐杀手最是懂得如何把握时机,花非花冷哼一声,快速走出开平王府。
“恭喜。”
小太监守在外面,看到花非花从里面走出快步上前,一脸谄媚讨好之意,“一切都是公公的功劳。”
“不敢,只望日后能在君上面前美言几句。”
花非花脑袋低下,小太监耳朵贴过来,“人就是贪心!”花非花说完哈哈大笑,几个闪身消失在长街尽头,只留下一脸愤怒的小太监。
“呸,有什么了不起,如果不是我,就凭你那两下子能动得了严进。”冲着花非花离开方向吐了一口吐沫,心里早就把花非花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一个遍。
开平王府里传出动静,吓得小太监浑身一震,一双小眼睛打量左右,根本没有人,连忙快步跑开,这是不祥之地,先是大将军蓝玉那些人被锦衣卫困在这里,当时断胳膊断腿弄了一大车,死的尸体更是堆成小山,现在又死了一个,如此也算是因果报应。
开平王府内,一道身影缓缓爬起,正是严进,嘴角渗出血迹,右手抬起,蘸着血迹废了好大力气在地上花了一个横,不愧是经验丰富,最后那一下诈死,轻松瞒过花非花,还有躲在暗处的那个人。
手指落下,在横的上面多了一个竖,别看只是两个极为简单的动作,对于此时的严进而言,动一下都是极为困难,呼吸越发沉重,眼神逐渐模糊,完全可以感受到生命的痕迹快速从身上消失。
“皇上,老臣尽力了。”
整个人倒在上面,整个手掌落在上面,最终还是没有完成想要写的字,可怜这位高高在上的锦衣卫指挥使落得如此凄凉。
尸体是在三天后被人发现,前来打扫开平王府的下人,推开王府大门那一刻看到有人趴在地上,连忙快步上前,严进的尸体早已僵硬,连忙报官。
开平王府内发现尸体,负责京城官员不敢大意,立刻派了最会破案的总捕头前去,这人有些本事,路子也宽,整个京城黑的白的大多熟悉,所以只要出了事,只要总捕头一出手,很快就可以水落石出,自然得到大人器重,得到消息,带着人手浩浩荡荡赶奔开平王府。
王府内的机关已经除去,地上散落的花瓣同样消失不见,整个庭院内十分干净,“去哪死不好,偏偏来这。”
总捕头嘴里嘟囔着,酒刚喝到一半,心头不爽,大人的命令不敢违背,尸体趴在地上,命人将尸体翻过来。
“怎么是他!”
总捕头倒吸一口凉气,京城龙蛇混杂,各种本事的人大有人在,要说最有本事自然是皇亲国戚高高在上。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人,手握生杀大权,没有想到此时浮尸于此,总捕头认得,开平王府发现的尸体正是严进。
“快去报大人。”
“是。”
时间不长,一顶轿子出现在内城,四名轿夫脚下发力,轿子快速行进,来到开平王府街口位置停下,常遇春虽死多年,余威犹在,当年朱元璋下令,但凡从这里经过,武官下马,文官下轿,虽然事情过了十几年,还是不敢违背。
“在哪?”
“大人,在里面。”
那人一路小跑进去,来到近前仔细看去,同样神色大变,不会有错,眼前的尸体正是严进,前一段日子被关入大牢的锦衣卫指挥使,此时为何死在这里。
“是谁发现的?”
“是小的。”
“你是干什么的,从实招来。”只见当官的面色一沉,此时官威尽显,多半平日已经习惯。
“回大人,小人原本是开平王府的家奴,后来得主人厚恩赐了常姓,自从老王爷过世以后,一直留在这里打扫庭院。”
“原来是这样。”官者点头,如此倒也合情合理,最主要的是人家是开平王府的人,虽然只是一个下人,能得常姓地位已经不低,态度上瞬间缓和不少。
“仵作,可有验清楚?”
一人蹲在地上,一旁放着一个箱子,里面放了不少盒子,里面不知装了什么东西,正是京城的仵作,人称李妙手,本事过人,只要是死人经过他的手那么一验,死因基本八`九不离十。
“回大人,应该是中毒而死。”
“中毒!”
仵作施礼道:“死者面色发黑,银针探穴呈现黑色,从尸体硬化程度判断,死了应该有三四天。”
“这样。”官者听完连连点头,心里暗暗盘算,这件事应该如何处理,严进死了,即便是待罪之身,始终是锦衣卫指挥使,出了这么大的事,一定要亲自面见皇上才行,想到这里,快速吩咐下去,命令总捕头带着手下在这里看守,自己走出开平王府,上轿子直奔皇城方向而去。
朱元璋日理万机,每天批阅的奏折数不胜数,剩余时间有限,除了发生大事召见大臣之外,平日极少有机会直接得到皇上召见。
轿子远远在皇城边上停下,官员从上面下来,不敢耽搁,一路小跑来到近前,皇城守卫拦住去路,“孙大人,可有通行令牌?”
“有急事入宫面圣,能否通融一下?”皇城的规矩极严,如果是朱元璋想要见什么人,会提前命人通知,随行太监或者侍卫会带上一块通行令牌,有了令牌,核对身份之后才能进入,毕竟是皇城之地,不能出任何事。
“孙大人见谅,莫要难为我们这些人。”
“确有急事,能否见一下孙公公。”
“这样。”
侍卫首领面露难色,皇宫里规矩极严,来这要见皇帝多是达官显贵,自己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皇城守卫而已,哪一边都不能惹,也惹不起。
“通融一下。”
“孙大人,稍等。”
“好。”
侍卫首领快步入内,那人只得躬身等候,不时向里面看上一眼,两侧是高大城墙,凸显出皇城气派,中间一座高门,前面有数十精锐侍卫,至于里面有什么没有人清楚,毕竟是皇帝呆的地方,安全守卫极为重视,整个皇城外围,十步一岗,五步一哨,就算到了晚上,通行的主要区域同样灯火通明,不仅有大量侍卫把守,那些负责守夜的太监同样眼巴巴守到天亮才能休息。
时间不大,皇城外门打开,里面走出一人,众人躬身施礼,皇上身边的红人,掌灯太监孙公公,整个皇城的烛火,哪里该亮,哪里该黑,哪里需要多加几个灯烛都是这个人说了算。
“是孙大人。”
掌灯太监咳嗽一声,那人快步上前,神态恭敬,“公公,不如借一步说话。”
“也好。”
两人走出十几步远停下,掌灯太监低声道:“不是说过,没有事一定不要来找我,最近风头紧。”
“堂兄,这次实在是迫不得已。”两人都是孙姓,无形中形成一定的关联,没有想到会是堂兄弟,一人家境较好,读书识字,最后考取功名,另外一人完全不同,家道中落,衣食难顾,只能寻了一个机会入宫做了太监,算是有些本事,能够在皇城这种地方混出一点样子,绝非易事。
“说吧,什么事。”
“开平王府发现一具尸体。”左手挡住嘴角,一双眼睛滴溜溜看着周围,不要小看这些皇城侍卫,难免有人懂得一些能够看穿人说话的本事,任何事都不能大意,这是做官多年养成的习惯。
“这有什么,你是巡城,随便弄个名目丢到死人岗也就是了。”掌灯太监眼睛翻了一下。
“不一样,死的那个人是严进。”
“谁?”掌灯太监突然提高声音,嗓子原本就尖,这一下来的有些突然,守在皇城门口侍卫目光随之落在两人身上,多半是想知道声音背后隐藏的事实。
“小点声。”
“是严进?”
那人点头,掌灯太监一双小眼睛左右转着,“弄清楚了?这种事可不是开玩笑的。”
“千真万确,仵作已经验过,兄弟同样试过,绝对错不了。”
“这可是大事,在这里等着,立刻去见皇上。”掌灯太监快速转身返回皇城,严进身份特殊,即便这段时间锦衣卫处于风头浪尖之上,朱元璋同样没有真正下定决心要动严进,不管如何,始终是最为忠心的旧部,如果连严进都不能容,岂不是真的成为天下人眼中那个为了手中权势大肆屠杀功臣的无道昏君。
朱元璋斜靠在椅子上,面前摆放一摞批好的奏折,身体一侧地上放着几摞奏折,按照皇宫里的规矩,朱元璋批阅好的奏折需要立刻发出去,各地按照指示去办,那些没有用的奏折暂时封存,时间久的大多用来取火之用。
掌事太监守在一旁,不时看上一眼,大气不敢长出,生怕自己的举动惊醒了皇上,这些日子为了严进的事,朱元璋整天眉头深锁,所有人清楚,放在脚边那些奏折都是朝臣弹劾严进还有锦衣卫,朱元璋至少看过三遍以上,试图从那些奏折中找到一个可以让自己接受的理由。
朱元璋早有动锦衣卫之心,其中一点,锦衣卫杀伐太重,不少人因此生骄,利用手中权势大肆捞取好处,这些并非严进一人之过,如果真的错,错的那个人只会是自己,利用这把刀替自己剪除所有可能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