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圣堂的底部如同汪洋一片,“海面”倒影着大圣堂庄严的景象。
圣光失去遮掩的效果,就如同路西菲尔的圣光羽翼曾在大圣池中遭到压制一样,大圣池凝聚的信仰之力显然超过了圣光的力量程度。在信仰之海的光线反射上,上帝端坐在御座的姿态暴露无遗,乃至于他们能看到白色柔软的衣袖下,有一双交叠放在膝盖上的手,膝盖上是一本金色的书籍。
银发金瞳,上帝的存在就像是世间一切光明的聚集体,容不下任何黑暗,极端纯粹到心惊。
若是没有那些创/世传说,谁能想象他是缔造万物的主宰。天使赞美上帝博爱宽容,凡间赞美上帝的创/世功绩,然而在真实的倒影之中,上帝的神色无悲无喜,目光更是凌驾于众生之上的冷漠,所有的温和都恍若假象。
他,甚至连笑容都没有。
这就是上帝。
不论是第二次见到真容的路西菲尔,还是第一次见到上帝的梅塔特隆他们,都下意识的绷紧了神经,目不转睛的看着大圣池上的倒影。就算神灵会发怒,也不能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路西法对这一切造成的影响无动于衷,笑着欣赏这片无边无际的大圣池,“吾神,您的容颜真美。”
上帝的目光一怔,敛眸看向地面的金色圣池。
这稍微的一个动作,他耳边的银发滑落几缕,如凄清的月光长长的垂在御座地面。
梅塔特隆的眼瞳微缩,也有些惊怔。
“嘶——”别西卜受刺激的抽了一口凉气。太像了,这个神态和外表,简直就是弥赛亚被神化后的形象!最可怕的是上帝的真容和弥赛亚的五官神似,不知道原因的天使,估计还会以为弥赛亚是神灵在人间的分/身!
下一秒,上帝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大——圣——池——出——卖——了——他!
四周的光明力量出现一阵剧烈的波动,路西法视若未睹,恭谦的行礼说道:“吾神,多谢您的指点,我已经明白大圣池的存在有多么伟大。它因信仰而出现,穿过空间汇聚在吾神的身边,就如同无数子民在朝拜着您,实在是让我感到深深的震撼。”
他没忘记给上帝顺毛,惹火了对方,今天就别想竖着走出大圣堂。
告辞完毕,路西法在上帝可怕的眼神下姗姗离去。
大圣堂被他毫不留情的抛在身后,路西法就想哼歌了,果然没走几步,那些跑去找上帝的炽天使们就被上帝轰了出去,一个个满脸的震惊。也唯有路西菲尔能维持优雅的在大圣堂的关门前闪身离去,没有享受轰出去的待遇。
从地面爬起来,加百利激动得不能自抑,抓着萨麦尔的手说道:“萨麦尔,我、我这是从出生到现在头一次看见上帝的脸!好美!果然不愧是吾神!”
萨麦尔木着脸,“我觉得关注重点应该是弥赛亚和吾神的关系……”
像贝利亚和阿斯蒙蒂斯,他们还沉浸在这份惊喜当中,上帝的颜值实在是没有让天使失望!梅塔特隆的眼睛时不时的看向路西菲尔,飘忽的喃道:“上帝是用自己的模样来创造路西菲尔殿下的吗?”可惜有这个待遇的仅此一个,其他炽天使显然和上帝的外表不像。
别西卜从颠覆世界观的事情下回过神,哭着对路西菲尔说道:“殿下,弥赛亚是上帝的孩子吗?”
炽天使全部盯着路西菲尔,等待他的答复。
路西菲尔沉吟道:“吾神在这一点并未承认,不过……”声音微妙的停顿,“我发现他的封号没有变,吾神依旧允许他用‘圣子’头衔,以弥赛亚为名计入《圣灵册》,而且他在洗礼结束后记忆没有消失,上帝默许他保留人间的一切记忆,说是有益于未来的传道……”
梅塔特隆轻咳一声,让路西菲尔别吊他们胃口,“您就直接告诉我们可能性有多大。”
路西菲尔摊手,“很大。”
这句来自炽天使长的认可直接敲定了弥赛亚在天堂的地位。
天使有多尊崇上帝,就会多高看上帝之子,没有一个天使能够在知道弥赛亚的“身世”背景下还敢让对方行礼,啊……除了其中猫腻的路西菲尔。炽天使长了解上帝的态度,也不在乎弥赛亚的圣子地位,对方该行礼的地方照样得行礼,休想以下犯上。
路西法回到宫殿后的好日子依旧没来,炽天使长对他没有半点心慈手软,让他又是欣慰又是心酸,却不得不顶着一堆教材,在天堂礼仪的□□下度过了七天。在这段时期,其他炽天使时不时的来围观他,然后一脸纠结的偷偷离开,看得路西法心底很爽。
知道你们瞧不起人类,现在换成上帝之子,还有几个家伙敢乱来。
在路西菲尔惨无人道的压榨下,路西法用前所未有的速度学习完一个天使的基本常识。当他跟随路西菲尔前往恒星天,传送阵光芒亮起时,他有一种重见天日的感觉。
轻松。
接下来就是他在天堂的生活了。
路西法看着身边的金发天使,在独处的环境下靠近半步,“路西菲尔,我什么时候能前往凡间一次?”
“你很着急吗?”路西菲尔不紧不慢的答道,“如果没有特殊的申请,你基本上前一百年内都不能前往人间,要正式在智天使的岗位领到假期,你才可以休息几天。”
路西法默默说道:“我不是据说是炽天使阶级吗……”
路西法一脸惊讶的看向他,仿佛在说【你在开什么玩笑】,“在上帝发怒之后,你觉得你还能拿到炽天使的阶位?弥赛亚,你想太多了。”路西法的表情凝固,路西菲尔看到他的反应后语气很愉快,“我后来又问了一次上帝,吾神说你在天堂一切照智天使来算,年俸是炽天使的三分之一。恒星天的宫殿不用担心,我会批准额外的钱给你,这个给你按照炽天使的品级修建。”
路西法的内心只剩下一句狰狞的话:谁要你再去问一遍上帝啊!
路西菲尔的唇角勾起,“好了,恒星天到了。”
铺天盖地的光芒从他们的视野中消失,所处的环境不再是地广人稀的水晶天,而是名副其实天使的世界,第八重恒星天。
一旦踏出传送阵,路西法就要面对天使的眼光,天使的挑剔,还有那些排斥他的炽天使。昔日臣服于他的属下、昔日在意着他的天使都如过眼云烟,路西法的心中一叹,扭头就看见路西菲尔眉目染上的笑意。他知道对方在水晶天待闷了,迫不及待要去处理恒星天的事物。
这么一想,路西法忽然自己也笑了,那时的他很尽责啊。
路西菲尔心生奇怪。
“你在笑什么?”
“你笑了,我不可以笑吗?”
“……”
“殿下,这段时间麻烦你了。”
“你知道就好,今日中午之前去梅塔特隆那边报道。”
炽天使长一甩衣袖,不再负责给路西法当保姆,留下对方独自去找梅塔特隆。
路西法也不在意他的态度,指尖一勾,食指上就缠着一丝金发,他亲吻着指尖的金发,暧昧而轻佻。然后他就从无数咒文包围的传送阵走出,在守卫传送阵的智天使惊艳的表情下轻声询问:“请问智天使长的宫殿在哪边?”
智天使努力端正态度,指了指外面,“直走,路过中央最繁华的街道,然后在看到天使学院后右拐,附近有很多座宫殿,智天使长的宫殿是那边最大的一座。”
路西法颔首,然后就直接走了,连一句道谢都没有。
智天使愣住了。
在走出传送阵不久,路西法就再次询问了几个智天使,根据他们的话拼凑出记忆中的路线。天使是不能犯下说谎的戒律没错,但是对方可以给他一条最远的路,让他在无法飞行的情况下一天都抵达不了智天使长的宫殿。
路西菲尔要求的是今日中午之前。
“你这是对我有信心,还是想看我的反应呢?”路西法玩味的想道,脚步不敢放慢速度的穿梭在恒星天,见到他的智天使普遍在第一眼就惊呼:“殿下!”,然而第二眼看清楚是谁就一脸郁闷,“怎么会是这个家伙。”路西法在这些窃窃私语下行走,脸上尤带轻松自然的笑意,身上的服饰和衣着让不少眼尖的智天使瞧出端倪。
“怎么可能,是炽天使长大人的衣服……”
“什么?!”
“我没有看错,是殿下的服饰!”
几个智天使差点跳脚,天堂最注重品阶和戒律,何况是用了炽天使长的东西。
路西法完全没理会后面的吵闹,一身品阶最高发服饰也泰然自若,仿佛行走在恒星天的不是要来报道的“智天使”,而在天堂久居高位的炽天使长。看到他的表现,这些智天使后知后觉的想起,弥赛亚似乎是人间的圣子,要论在人间的地位,怕是不会比天堂的炽天使长低……
在炽天使长行政宫殿的一层楼上,米迦勒的手搭在眼睛上,饶有兴趣的注视着远方造成轰动的弥赛亚。只是看了一会儿,他就有种未来会很精彩的感觉。
只是他能够确定一点,“别西卜,这个人类的性格估计很要强。”
在倚靠墙壁的地方,别西卜蔫蔫的站着,“不要说风凉话,我现在都不敢去见他。”
“你怕什么,以后不要整他就是了。”米迦勒没用力的踹了他一脚,“不要在这里拖时间,快去梅塔特隆那里,他要到智天使长的宫殿了。”
“这么快!”
“……他跑去找小天使问路,小天使直接误会他是炽天使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