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梅塔特隆从抓紧的状态渐渐到放松,最后,放弃了。
路西法听说小天使被智天使长教养三年,回到天使学院的情报时,忍不住为路西菲尔的猜测叹为观止。他离开天堂的生活太久,已经忘了梅塔特隆某些事情,唯有熟知梅塔特隆的路西菲尔能够下保证,确定这位智天使长不可能犹豫太久。
没有哪个孩子会比继承了自己血脉的孩子更出色,这就是路西菲尔的自信。
哈尼雅便是如此。
路西菲尔将心比心,完全能猜到梅塔特隆对后代的期望值有多高。
坐在炽天使长的行政宫殿里,路西菲尔不需要弥赛亚过来找他,他就比弥赛亚早一步知道一切经过。别西卜站在路西菲尔面前,垂首详细的说着这三年,“刚开始的时候梅塔特隆殿下改变了态度,温和的对待亚摩斯,亚摩斯也很黏殿下,直到第二年,亚摩斯的学业还是进步不大,就算梅塔特隆想要让他去天使学院一边上课一边回来补习,亚摩斯却不愿意去。”
路西菲尔在座位上勾起唇,天堂有千千万万的小天使,能让炽天使真正入眼的又有几个?说到底梅塔特隆之前想的太简单,以为收养一个孩子就能满足自己。
别西卜想到第三年,面色略微释然,“殿下给了亚摩斯三年的机会,可是亚摩斯不懂得珍惜,还是像一个顽童一样,如今亚摩斯返回天使学院,毕业后应该能分到稍好的天使级别。”
路西菲尔说道:“亚摩斯的事情到此为止,你让梅塔那边的智天使侍从不要再提。”
所谓的【小殿下】,就此告终。
别西卜了然,“这是当然,亚摩斯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天使罢了。”
这件事最多在炽天使的内部流传,但是同伴们不会去拆梅塔特隆的台,别西卜从路西菲尔的眼中看见了洞彻事态的冷静,忽然有一种预感,“殿下,梅塔特隆殿下为什么会突然收养这个孩子?我不相信是表面那么简单。”
“你可以过半个月再去问梅塔。”路西菲尔的下颌微台,矜持而高雅,“不要让梅塔难堪,别西卜,你回去做你自己的事情,这件事我就当作不知道。”
别西卜听从殿下的命令告退,“是。”
在他的背后,一道声音如同被风吹散的雾气,钻入他的耳中,“米迦勒过一个月就能出来。”
别西卜的脚步停顿,意识到自己的举动不对,再想到说出这句话的是路西菲尔,他又跟火急火燎般快速逃离炽天使长的宫殿。
过了几天,梅塔特隆上门来找路西菲尔了。
不用他开口,路西菲尔放下公务,让侍从关闭殿门,自己和梅塔特隆去了后花园详谈事情。花香盈鼻的环境也无法让梅塔特隆心情好起来,他坐在惯常的座位上,翠眸仿佛含着一抹柔软的阳光,天使最常见的金发披散在他白色素雅的长袍上,也似乎晕染着一层温柔的气息。
和弥赛亚相处久了,路西菲尔越发的欣赏梅塔特隆这样的天使,梅塔的性格不算单纯,偏偏纯粹的信仰让他如同一捧白雪,容不下一丁点污秽。
梅塔特隆的眉眼多了一丝忧郁,“殿下,我思来想去,如果要孕育那个孩子,我必然会提前告知吾神,如果吾神不允许我和哈尼雅有后代,请恕我无法同意这件事。”
路西菲尔坦然的说道:“那么这件事绝对不会成功。”
梅塔特隆一愣。
“你事先去问,吾神肯定不会同意,因为付出代价的是你。”路西菲尔没有欺骗自己的同伴,为他分析另一种结果,“要是你生下这个孩子之后再去坦白这个步骤,吾神只会心疼你的付出,不会责怪你半句,这一前一后两种方式,不是欺骗不是隐瞒,而是一种权衡的选择。”
梅塔特隆:“……”
他的手如同在犹豫的放在腹部,思考着这两种结果产生了影响和不同。
经过了三年的期待和失望后,梅塔特隆已经不对□□抱有希望,小天使的性格是一个问题,出生的平凡让小天使止步于某个层次,已经不是他能推得上前了。
路西菲尔似乎明白他的想法,唇角翘起,“你放心,你和哈尼雅的孩子不可能低于智天使,吾神不会让一位炽天使的孩子泯灭在天堂。”
这一句话,让梅塔特隆下定了决心。
“好,殿下。”
“梅塔,你先修养身体,过三天,我们去一趟凡间。”
路西菲尔隐含打趣的话让梅塔特隆有些尴尬的移开脸,修养身体什么的,还不是让他调配药物,让身体进入适合受孕的状态。
这一切协议和私谈不为外界所知,哪怕是梅塔特隆的副官别西卜也不清楚具体事情,只知道殿下请假了一天,出门和路西菲尔殿下去游玩。别西卜有些羡慕两位殿下的旅游,可是黑压压的公务压迫在他头上,只能唉声叹气的继续自己的事情,并且恨恨的为米迦勒出监狱的时间倒计时,到时候受难的就不止是自己一个炽天使了。
没有大张旗鼓,两位天堂最高位的天使和圣子降临教廷外面,知晓的人仅仅是哈尼雅。哈尼雅用这三年收服的权势避开阿莱和亚尔曼叔叔,包括其他的信徒也一无所知,以为是哈尼雅殿下想要出去玩,希望他们帮忙遮掩一下行踪。
哈尼雅早上出去了一趟,拖到下午才回来,回到教廷时脸色苍白了许多。
他失去了不少血。
可是他的脸上透着一种虚弱的兴奋,脸颊浮现红晕。
父亲的魔法让他见证着了奇迹,原来创造的领域不止是上帝能做到,连父亲也可以做到!梅塔特隆殿下和路西菲尔殿下都在,他在付出了心头血后,亲眼看到自己的那一部分通过魔法阵进入了梅塔特隆殿下的体内,忽然之间,他就和梅塔特隆殿下产生了一丝奇异的联系。
温柔的智天使长浑身是汗,拧起的眉头松开,翠绿的眸子安静的注视着他,最初的陌生感消失。哈尼雅知道,从今以后他就会和梅塔特隆殿下有一个后代,这一点或许其他人都不会知道。
结束关于上午的回忆,哈尼雅在往寝殿走去的脚步一转,往教廷藏书最丰富的地方跑去。
他要给孩子取一个名字!
这个名字不会是自己母亲给他取的那样,他要给自己的孩子全天下最好的名字!
去做这件事的哈尼雅犹如当年得知喜讯的路西法,简称,蠢爸爸综合症出现。甚至哈尼雅在图书馆还翻到了一本有父亲字迹的名字大全,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他的父亲那么爱他,他也会像自己父亲那样爱着未来的孩子。
不久后,教廷高层默默的发现一件事,小圣子殿下接连几日来求知精神旺盛过头,没事就一头栽进众多书籍里阅读,仿佛如痴如醉。亚尔曼自己是个不学无术的类型,但是他希望哈尼雅能够和弥赛亚一样博览群书,大手一挥就阻止了其他信徒去看望哈尼雅。
阿莱感觉到其中有问题,避开亚尔曼的阻拦,踩着木质的地板走入满是书籍气味的储藏室。
这间随着时间逐渐扩大的储藏室已经堪称凡间的图书馆,依稀能看到弥赛亚当年为了孩子的教育问题,收集的不少图画本子。阿莱边看边露出怀念之色,弥赛亚虽然走了,他留下的东西一直被教廷珍藏,熟知弥赛亚的信徒都会为这份温馨感到出动。
唯一令信徒们怨念的是小圣子母亲不明,平白无故的背负着“养子”“私生子”的头衔。阿莱事到如今也有些糊涂,分不清哈尼雅到底是弥赛亚的儿子,还是路西菲尔的儿子。
不得不说哈尼雅越长越出色了。
“哈尼雅,你在看什么书?”阿莱踮起脚尖跨过满地凌乱,眼前看到的哈尼雅正坐在某个书籍堆的角落里,满头金发如同房间里最盛的光。
“父亲给我画的……”
哈尼雅抬起头,手抚摸着画册,深青色的眸子闪烁着泪光。
阿莱心中一软,以为他沉浸在过去。
哈尼雅却瘪着嘴说道:“为什么父亲画这种内容啊!”他把画册转个方向给阿莱看,上面赫然是穿着女装的金发孩童在地摊上学着走路,不小心摔在地上,啃到毛毯上的毛。
阿莱忍笑:“……”
弥赛亚的恶趣味永远不分年龄的展现出来。
哈尼雅靠在书籍堆砌的墙壁上,右腿支起,双手捧着多本画册,在这间明亮的储藏室里宛若一副画中的美人,而他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美丽,好似凡尘的天使,透着属于幸福的气息。
有了更多的童年画册作分享,阿莱看也随之笑出声,精灵动听的声音回响在房间里。他看着哈尼雅长大到今日,画册里的孩童似乎还在昨日。
哈尼雅,你过得开心。
这样我就不负弥赛亚的拜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