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的一声吱呀,厚重的石门大开,清醇的药香扑鼻而来,快步如风而来的灰衣人不自觉的吸了一口气,才提步进入石室。
一个颤颤巍巍的身影自内室慢步走来,缓缓的坐在石椅之上,抬起一双毫无生气的眼睛。
灰衣人双膝跪地,身体趴下,头抬也不敢抬,“主人,一号甲的身体已经复原,体能已至极限。”
“哦?”
邪仙一双干枯的眼睛陡然发出亮光,唇角一陷,人就已经消失。
……
一间冰冷的地下室中,中央有一口血池,血池之中,血水清澈透亮,闪着晶莹的光芒,暗自翻滚,远远的看过去,漂亮极了。
而此时,四根又长又粗的铁链从石壁上垂下来,紧紧的扣住一人的四肢,将人拉扯紧贴在墙上。
苍老的身影立于身前,伸出如同枯枝的手摸上男子的肌肉,感受着肌肉里面血液的奔腾,缓缓的露出一个笑容,低声道:“很好,身体的活力已经到了顶峰。”
他极缓慢的回身,坐在一个柔软的凳子上,眼眸沉沉的流连在男子的身体上,势在必得。
被扣在墙壁上的男子异常高大,身材劲瘦有型,四肢被铁链拉伸至极限,从有力的胳膊,到雄壮的大腿都紧紧的绷着,一块块肌肉线条优雅的在小腹暗伏,滴答滴答的汗水从线条锐利的下巴滑下来,滴在胸肌上,看似优美的肌肉,却散发着蓬勃的力量感。
宽肩,窄腰,大长腿,整个身体的比例极为的完美。
邪仙满意的再一次赞道:“完美。真是完美的躯体。”
他向着左右一抬手,就有两个人从暗中走出来,径直走到石壁边,用钥匙解开镣扣,另两个一手架着男子,将他扔进池子里。
而与此同时,就在男子下水的一刻,两条铁链就从池底而出,紧紧的箍住男子的脚踝,强力将他拉入水中。
一直处于昏沉状态的白君闷哼一声,猛地抬起头来,就算是以他的坚韧,受到这种如同刮骨之痛的折磨,还是觉得生不如死。
邪仙眯起眼睛盯着他抬起的脸。此时,那张俊美逼人,美得风格独立的脸上青筋暴起,一丝殷红的血从唇角流下来,显示他在承受着多么浓厚的痛苦。
想到这一具身体没有哪处不是完美的,邪仙好心情的笑了笑,抚着长须道:“这一池血水有活死人生白骨之效,可以洗刷经脉,再生血肉,为了你……本仙可是连看家本领都拿了出来,你可莫要叫本仙失望才好。”
说到最后两句,他的脸叫人不寒而栗的阴沉下来,连脸上的死气也遮掩不住。
血水中的精元活跃的挤进身体,每一粒,都好似带了刀子,反反复复的在成千上亿个细胞中出没,白君痛苦的紧闭双眼,好似感觉不到外界的声音一般。
邪仙哼了哼,唇角诡异的弯起,手中凭空出现一个光团,那光团之中,一颗血红的珠子缓缓转动,闪着朱红清透的光,然而再仔细看时,那珠子却突然凸出了一个尖,正在愉悦的晃动,原来那不是一颗珠子,而是团成一团的朱红色小蛇。
他看着那小蛇,目露痴迷之色,也不管有没有人听,低声道:“魅龙蛇之蛇魂,携带血脉传承,修真者不能够,那普通人呢,普通人能否将之吸收,真的很期待啊…”
他一步一步缓慢的朝水池中的白君走去,脚踏在血水之上,看着眼前体魄刚强得让他侧目的男子,眼里闪过疯狂之色,“一旦成功,你便成龙,失败……那你也死得其所。”
他一手嵌住白君才脑袋,将那条蛇魂拍进他的脑袋之中。
蛇魂一入体,白君当即控制不住挣扎起来,他体内的血液仿佛受到什么吸引一般,滚滚沸腾起来,经脉破裂,肌肉爆开。
然而血池之中的血水却源源不断的向中间汇集,契而不舍的修复他的躯体,碎了又补上。
真正的痛不欲生。
白君连疼痛的力量都喊不出来,只无声的张了张嘴,狠狠的闭上眼睛。
他不仅要忍受躯体的痛楚,还要和蛇魂争夺。
精神空间内,白君发出一声嘶吼,眼中的凶戾骇人,不加掩饰。精神的触角从四面八方凝成一股,他的意识被围在中央,逼到绝处,甚至疯狂的舔了舔唇,既然送来了如此美味的甜点,不吃掉岂不可惜。
他朝着蛇魂扑了过去。
——
从清晨到现在,“白云间”一直处于一片欢声笑语中,清甜果酒的味道散于风中,美貌的炉鼎聚在一起,吃茶聊天,好不开怀。
花颂走出房间透透气,旁边屋宇前的一片语笑嫣然,更显得他这边的冷清。
他偏头看了看。鲜花果酒摆在长桌之上,貌美的炉鼎在互相交谈,南枫公子坐在上首一个宽大的椅子上,他随意的靠着,依旧是一袭火红的衣裳,手里拿着酒壶,仰头豪迈的灌进嘴里,大有一种今朝有酒今朝醉之感。
而揽月公子和秋曼仙子坐在他的下首,就像主人一样招呼众人。
花颂盯着南枫公子看了片刻,南枫公子本人好似没有察觉,但秋曼仙子却是马上看了过来,她笑吟吟道:“小花花,一起来玩耍啊。”
然后全部的炉鼎都看了过来。
花颂一定神,摆手道:“我不喜人多,你们请便罢。”
说完,就回了房间。
他回了房,别人讨论他的话还是能传入耳里,花颂蹙了蹙眉,转身去了卧室。
——
距离合—欢之夜仅仅只有一个月了,花颂手中握住书卷,如饥似渴的吸收着各种知识,每每有不懂的,只要心里面极为的想要知道,通天石柱上都会做出解释。
他如此谨慎细心,不只是为了逃出去,更是为了逃出去能够存活,并且活得肆意舒心。
紫心走进来,一屈腿,“少爷,您的东西都整理好了。”
花颂看了看窗外,外面的房屋古香古色,山水秀丽如画,一片仙气朦胧,宛如展开的一副画卷,引人入胜。
他放下书,跟着侍女走出去。
进了花厅,紫心递过来一本账册,上面记录着花颂这几个月内的进账,花颂淡淡的翻看了几眼,将就账册放在桌上,眼睛看向被整理出来的物品。
这些东西大多数是温然送的,还有一部分是南枫公子赏的,而上次用的雾茶是秋曼仙子为偿歉意送的,虽然只是一小盒。
温然送的大多是灵果灵酒糕点……吃食一类的,但南枫公子赏的都是更为实用的东西,灵芝,人参,雪莲,丹药等等…
花颂手抚在装着物品的箱子上,突然的又想起南枫公子来,那一天晚上的眼神包含着太多的情绪,实在让人难忘。
他吸了一口气,不让自己再多想,直接将所有的东西装进储物袋内。
两位侍女在一旁惊疑不定的看着他,出声阻止道:“少爷,这集物箱至少能锁住灵气一月之内不流失,储物袋可没有这样的功能!”
花颂一脸冷淡的扯谎道:“你们不用担心,过几天我会还回来的。”
紫心二人皱着眉头,但知晓他的脾气,因此都没有再说话,只是心头不悦。
花颂重新回了书房。
——
又是一个华灯结彩的夜晚,欢乐楼开始了一天最精彩的时段。
书房里面的夜明珠闪着清冷的白光,一张宽大的地图铺在桌面,上面注满了密密麻麻的标记。
花颂暗自吸气,逼自己冷静下来。
他脱下周身衣物,里面换上贴身的防护内甲,然后再穿上一身劲装。
然后又走到书案前,取出遮容膏,仔仔细细的将之涂抹在面部,直到看见水镜之中的自己变了另一番模样,才罢手。
将地图收进虚空,又将整个书房恢复原样,花颂才停下来。
他偏头问坐在肩头的器灵,“小一,准备好了吗。”
黑袍小器灵早就跃跃欲试了,见他准备完,连声催促道:“放心罢,快走,快走。”
热血在血脉鼓动,花颂脸颊嫣红,压下莫名的激动,他冷静了一下,才抬脚跨出门。
穿过碧瓦红柱的游廊,在一片翠竹蔓延的屋宇前,隐隐约约听见水声,他停了停脚,偏过头去,只看见一个暗红的人影随意的靠在翠竹之上,仰起颈脖,一大口一大口的灌着酒。
随处丢弃的酒壶,暗红的人影,簌簌响动的翠竹,一片冷寂又颓败。
花颂闭了闭眼睛,只是稍停了片刻,又继续向前走。
随着云梯而下,直接就到了二楼,欢乐楼的接待大厅迎来送往好不热闹,人的密度极高。
器灵及灵宝能隐匿他的身形,但却也有可能被人误撞的危险,若是叫它释放领域,又需要花费大量的灵气。
花颂停了停脚,“小一,你要注意掩护我。”
小器灵激动的拉了拉他的耳朵,“走罢,我知道分寸。”
趁着没人上楼的时候,花颂快速的下了楼梯,他浑身的警戒提到了最高点,几乎做到了眼观四路耳听八方。
如同穿花蝴蝶一般从一些莺莺燕燕中晃过,及时的躲避与修士的接触,花颂出了欢乐楼,不由得擦擦冷汗,然后回身看了看湖心的灯火,开心的笑了。
那精致古雅的大楼,花船荡漾灯火阑珊的湖心,一片麝香与堕落,远远的被他甩在身后。
重新再将心头已经整理好的路线过了一遍,花颂顺着欢乐楼左方的街道,一直走到尽头。
街道的尽头是一片浓郁的白雾,雾气浓到了极点,呈现出一团又一团的形状,雾气虽浓,但对修士来说不是什么问题,但里面不知出了什么异状,一进去便是一片白茫茫,什么也看不见。
看不见事小,但里面活动的妖兽才叫人可怕。
花颂打听清楚了,早有心里准备,左右四顾,见到一面标记,他一头钻进了浓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