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洛茗,炼丹资质惊人?
洛茗差点笑出声。
过了这么多年,她到现在还记得,小时候因为不会用真气驭火被师父打过多少次手板心。最后连一向严厉的师父都只能摇头叹息:“洛茗啊洛茗,你这辈子怕是与炼丹无缘了。”
在这修仙界中,最大的笑话,恐怕就是说洛茗炼丹有天分。
但是洛茗还没笑出来,突然想起什么,抬手打了个响指,一缕火焰自指尖森森冒出,把葛亦都给吓了一跳。
葛亦一脸钦佩:“不知师尊何时练得如此高深术法,于炼丹一术上怕是又大为精益。”
洛茗是懵逼的。
她确实想起来,现在的她确实是会炼丹的。因为脑子中的丹方正走马观花的掠过去,炼丹的法子也是手到擒来。
可是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学会的,跟谁学的?
小时候被打过的手板心似乎还在隐隐作痛,脑子里的丹方还在马不停蹄。洛茗看着云遮雾绕的山谷,再一次有了跳下去的冲动。
不过她还是没能跳下去,因为一看表情就知道不对劲的葛亦迅速将自家师父拖走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洛茗终于敢肯定自己的记忆确实出了问题。而这一个断层的记忆就像是打开了一道口子,不断有其他一些似是而非的讯息飘散出来,虽捉摸不透却着实存在。
老这么恍惚地待着也不是办法,洛茗还是选了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没有告诉任何人,只身下了山去。
洛茗一生衣食无忧,身世资质相貌无一不让人艳羡莫名。行走在凡世之中,虽刻意掩住周身气息,却还是频频惹人侧目。
可她总觉得,自己不该一直这么惹眼,似乎有一段日子确实是卑微低调不为人知。
在这样的心情下,她就越是想知道脑子里那段断层的记忆到底是什么。
不论修仙界中如何腥风血雨,只要未有天象大变,凡世之中便一直维持平和而碌碌的表象。洛茗端坐于茶馆之中,目光静静追随着正与老板攀谈的年轻男子。
男子书生打扮,生得眉目俊秀,虽着装朴素却大方有礼,除了洛茗之外,也一直在吸引着不少其他年轻女子的目光。
茶馆老板并不愿太搭理寒酸的穷书生,一直频频摆手示意他离得远些。书生多次沟通无果后,却是转而看向了洛茗。
洛茗也没想到他会突然看向自己,微微怔愣之后,也是报以一笑。
书生见洛茗气度不凡,忙弃了老板,大步走向洛茗,作了一揖:“小生见过夫人。”
再怎么说,洛茗现在也是三十多岁的模样,被人称一声夫人也算不得奇怪。只怕书生是将她认成了哪个大户人家的家眷。
洛茗端详着眼前的人,心里头最初的惊异慢慢沉淀了下去。她一开始注意到这人,仅仅是因为他长得楚清。此时走得近了,越是细细打量她越是觉得像,只是像虽像,她也知道他们不是同一个人。
楚清永远是一副谦卑恭和的模样,不管有何想法都深深藏在心里,只在眉眼中显露出温淡如水。可眼前的小书生,满眼的欣喜、焦灼和期待,什么小心思都摆在面上。
“不必多礼,做吧。”洛茗自顾自笑笑,甚至还亲自给小书生斟了杯茶。
茶不是什么什么好茶,香气倒是浓郁的过分。书生受宠若惊地接了茶,拘谨地在洛茗对面坐下,一时之间竟没有及时开口说明来意。
毕竟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孤男寡女这么坐着,确实容易让人想入非非,更何况京城之中盛传一些有权有势的大龄女性喜欢豢养面首。
“我看你方才与这茶铺的老板纠葛半天,可是有何疑难么?”洛茗倒先开了口。
书生拘谨着回答:“学生自老家初到京城,身上盘缠所剩无几,方才又饿又渴,便想用拙画换盏茶喝……”
书生的背篓里确实有几卷画,洛茗示意他拿过来给自己看看。画是不错,只是笔法生疏,恐怕用来画这画的纸墨都比画本身值钱。
洛茗一眼扫到落款处,目光微凝:“这画可是你亲自所作?”
书生微赧:“学生画艺不精,惹夫人见笑了。”
原来这小书生不仅与楚清长得相似,连名字都一样。
如果她从一开始没有碰到楚清,楚清是否也会像这个书生一样,生活平凡而普通,虽然偶尔有些小波折,但好歹能够安稳一生。
楚清一开始并不是修仙之人,而是凡世大户人家的少爷。若不是洛茗奉师命下山猎捕妖兽,他们俩也不会遇见。
若不是洛茗一时失误,将妖兽放进了闹市,让楚家上下不幸蒙难,侥幸存活的楚清也不会被她带上山。
楚清起步晚,根骨差,子麓派根本不会容留这样的人,所以楚清被洛茗带回去之后也并没有师承于子麓派,而是被举荐去了与子麓派相邻的小门派。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洛茗对楚清的感情,是愧疚大于爱,所以对于楚清,她一向是有求必应,非但第一时间把师门给的灵丹妙药转赠给楚清,得了什么新奇宝物也总是最先想到楚清。
所以实际上她是第一个发现青玥石的人,只是在她弄清楚青玥石的玄妙之前,就把玉给了楚清。
“夫人,夫人?”“楚清”见对面的贵妇人把自己的宝贝画攥的死死的,心里说不出的心疼,但他又不好直接抢过来,只好一声声地催促。
“嗯?”洛茗回过神,将画卷收起,“不好意思,画不错,看得久了些。”洛茗自己都有些惊异于自己发呆的次数越来越多,时间越来越长。
书生听洛茗这么夸自己的画,脸上浮起两朵红晕:“那夫人你看……”
“你还有多少画,我都买了吧。”洛茗微微一笑。
书生见洛茗这么爽快,自己反倒有些犹豫起来,斟酌起自己准备提的价格是不是低了。
洛茗也不急,只等他报了个价格,就将画都买了,目送书生千恩万谢的离开。
待得书生走得远了,一直闭口不言的茶馆老板才长长叹了一口气:“这位夫人,你怕是被他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