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璟瑶当然没有入睡,原本觉得小孩儿肯定会沉不住气闹脾气,哪里想到一直忍道现在。暗叹了口气瞧了眼旁边的被子包,半天没听到动静估计已经睡着了吧,也就不再多想准备明天再和小孩儿说清楚。
禹璟瑶轻靠过去连同丝被一块将慕汐朝抱在怀里,可突然感觉手臂下的身子僵了下,狐疑道:“汐朝,睡了吗?”
怀里人这下完全没了动静,可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连忙掀开小孩儿蒙在头上的丝被,可却里面的力道阻止住,禹璟瑶这下可以十分肯定小孩儿没睡,而且还闹上脾气了!
“汐朝,别闷着头睡。”禹璟瑶使了些劲拉,可慕汐朝跟他较劲一样死命拽着不放,不禁蹙起眉头,“别胡闹,快放开。”
可谁想他话音刚落,慕汐朝猛地一把掀开被子坐起身,红着眼眶直直的看着他,眼里满是委屈、难过甚至还透着凶狠,如同一头受了伤被逼到绝境的小兽。
禹璟瑶有一瞬楞怔住,几乎以为是错觉。
而就趁这个空档慕汐朝飞快的蹿下床就要往外面跑,禹璟瑶立即反应过来从后面拦腰抱住,可慕汐朝使劲扑腾挣扎,禹璟瑶怕他跑了但更怕伤了他,是以力度堪堪能阻止他跑,但要压制住他却是不行的。
“汐朝!别跑了……汐朝你冷静点!”慕汐朝气力不算大,但到底是男子,奋力挣扎起来禹璟瑶颇费了些力气,呼吸微喘,“你这什么……破毛病,遇到事……就跑!”
“你放开……你放开我!”慕汐朝用力掰开腰间束缚他的手,可奈何禹璟瑶气力大挣脱不开,最后甚至四肢并用起来,“我不要呆在这里!我不要……你放开!”他一点也不喜欢这里,这里的一切似乎都在诉说着禹璟瑶和阿“梨”的美好回忆,甚至隔岸传来的梨花香都让他觉得窒息!
禹璟瑶又好气又好笑,揽着他的腰就往后面带,“咱别……胡闹了,回头冻着再病了……”赶紧牵制住小孩儿挥舞的双手,“别动!这三更半天的……咱别……别胡闹了!”
胡闹胡闹!又是胡闹!禹璟瑶总当他是小孩子,他做什么都是胡闹!是啊……他有阿“梨”!阿“梨”相貌好,谈吐优雅、气度不凡,可不就是哪里都好?
慕汐朝逆反心理上来,甚至还带着点小自卑,情急之下狠狠揣在身后人膝盖上,禹璟瑶一吃痛松了劲,慕汐朝歹着机会就往外跑,可禹璟瑶反应也极为快,迅速抓住他衣袍后领处,慕汐朝被他拉了个踉跄往后推,气急之下一手挥舞下去,谁想禹璟瑶刚好凑上去抱他,瞬间脖子上出现了三条血痕子。
“嘶!”禹璟瑶吃痛的捂住脖子,可另一只手还死死抓着慕汐朝衣袍,“你这爪子够利索啊,这下满意了?还跑吗!”
挣扎许久慕汐朝早已力竭,刚不过硬凭着一口气撑着,这会瞧见指甲间的血丝一下子懵了,喘着粗气无措的望着禹璟瑶,“我不是……不是……殿下你……”
“慕汐朝,你现在能耐了!”禹璟瑶火气也隐约被挑上来,冷笑道,“大晚上你想跑到哪里去!”
“我不要呆着这里!”禹璟瑶许久没冷脸对他,慕汐朝身子反射性颤了下,可还是逞强道,“我不要呆在这里……”
禹璟瑶冷哼一声:“不呆在这那你倒说个去处!”
“王府……”也不知是吓得还是冷的,慕汐朝声音不自觉带了颤。
禹璟瑶火气瞬间散去,原来小孩儿早就将有他的地方当成是家。
禹璟瑶拦腰将他抱回床上,又去茶几上倒了杯温水,自己先喝了口,又倒了杯走回床边,俯身将慕汐朝半抱起来喂到他嘴边。
慕汐朝抓着被子小心瞧了他一眼,才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兴许刚刚确实闹腾狠了,慕汐朝喝的有点急,一杯喝完禹璟瑶起身准备再去倒一杯,可却感觉到一股阻力,低头一瞧慕汐朝正怯生生抓他衣服一角。
禹璟瑶又开始心疼了,低头在他额上亲了亲:“我不走,我再去给你倒一杯,乖。”
慕汐朝“嗯”了一声,可还是紧拽着不放,禹璟瑶拿他没办法,只好将杯子放在床边小几上,掀开被子将慕汐朝抱在怀里。
“殿下……伤口。”慕汐朝抬头喵了一眼,又乖乖不动了。
这幅乖巧模样简直跟刚才判若两人,禹璟瑶无奈笑道:“不闹了?”
慕汐朝吸了吸鼻子,那股气性儿过去委屈感又上来,垂下头去不说话。
禹璟瑶暗叹口气,事情其实有些出乎他意料,他潜意识里总将慕汐朝当成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其实算起来今年慕汐朝都十四虽了,就这个年岁成亲的世家子弟也不在少数,慕汐朝当真什么都不懂吗?如今看来他低估了慕汐朝对他的感情。
“阿漓……”感觉到怀里的身体蓦然一僵,失笑道,“阿漓不是梨花的’梨’,是烟雨残月两清漓的’漓’。”
慕汐朝眼里蓄泪,满是控诉的意味:这有什么区别。
见他还不信,禹璟瑶忍不住笑道:“他本名叫禹靖漓!”
慕汐朝一瞬间怔住了,呐呐的重复:“禹靖漓……”
禹璟瑶叹了口气,将他紧紧抱在怀里,“阿漓是先帝遗腹子,母妃也因难产而死,后来被太后抱来抚养,幼时我也养在太后膝下,是以比起那些所谓的兄弟我同阿漓更亲厚些,而他又只比我大了两岁,所以平日我两也不客套。”
慕汐朝脑子里虽然还浆糊着,但也渐渐平静下来,透着夜色抬头望禹璟瑶,“那殿下为什么要骗我。”
禹璟瑶挑眉道:“我骗你什么了?”
“你说你们感情好,还睡同一个被窝呢!”慕汐朝酸声酸气道。
“这话怎么能算骗你?”禹璟瑶抚平他有些凌乱的长发,略带感慨道,“我两虽为叔侄但更似兄弟,再说确实睡过一次,应该是阿漓摔坏腿的那回。”
“阿漓的腿到底怎么弄的?”想到阿漓那样的男子居然身怀缺陷,慕汐朝有些觉得可惜。
“安王之乱。”禹璟瑶目光骤然有些阴冷,“阿漓封号为“宁”你可知是何含义?”
“安宁”前有安后有宁,前车之鉴,后事之师,是以“宁”乃警示的意思。
慕汐朝瞬间觉得寒从脚底入,咽了咽口水道:“阿漓的腿不会是……不会是……”
“若是父皇下的手你觉得阿漓还有命在?”禹璟瑶也不避讳,直言道,“阿漓自己弄的。”
那年阿漓不过七岁,他也只有五岁,禹璟瑶至今记得那日午后阳光正好,他们站在御花园最高的树顶上,阿漓问他:璟瑶,死和憋屈的活你选择哪个?
他说:蝼蚁尚且偷生。
阿漓闻言深深望他一眼,纵身跳了下去。
“啊……”慕汐朝听得心中一紧,紧紧拽着禹璟瑶手问道,“那阿漓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瞧他紧张兮兮的模样,有些伤感气氛也散了,禹璟瑶失笑揉揉他的头:“不就你现在看的那样?”
能对自己如此狠之人,往往都非池中物,而且还是在那样的年岁,慕汐朝眼中满是敬佩:“阿漓如此性情男子,哪怕身体残缺也不能隐去其光辉。”
禹璟瑶闻言淡淡勾起唇,“是啊,可惜他终年只能困在此处,所以即便这里美若仙境,也不过是困住他的一座牢笼。”
慕汐朝一愣,压低声音道:“陛下为何要软禁阿漓?难道还不信阿漓不会有反心吗?”
“软禁算不上。”禹璟瑶抱着他紧了紧,叹口气道,“只是阿漓不愿出去罢了。”
阿漓这身份很是尴尬,当年确定他腿跛以后,皇帝就将监视阿漓的人撤去一半,又亲自册封镇国亲王,封号“宁”,待到十三岁时又将这冬璃园赐给他做王府。
虽看似身份极高,但手中并无实权,而那时安王之乱的余温还没过去,大家是能避讳就避讳,太后倒是有时还惦记着,让阿漓回宫小住些时日,可宫中人多嘴杂,阿漓懒得同那些人啰嗦,觉得还不如呆在冬璃园里舒坦。是以那以后阿漓便甚少出园子,便是往年除夕过年也以腿疾为借口,只送上贺礼却不去宫中。
“原来如此,虽苦闷了些,但到底省去麻烦,陛下应该不会多加防范了。”慕汐朝原来想蹭到禹璟瑶颈窝,可看见他弄的抓痕,不自在的咳嗽一声换枕胸口,“殿下,要不要找太医?”
“太医看见怎么说?”禹璟瑶低头瞧他装死,戏谑道,“溱王殿下被自己养的猫挠了?”
慕汐朝不满的拱了拱却不接话,将头死死埋在他胸口,禹璟瑶宠溺笑笑,将被子按好正准备入睡,却突然感觉怀里人往上凑了凑,接着脖颈伤口处便传来软润之感,低头一瞧,慕汐朝正伸出粉嫩小舌一脸认真的舔丨舐,甚至还时不时吮吸一下发出啧啧声,这无疑是撩拨!
禹璟瑶眸色发暗,将慕汐朝按住回去,哑声道:“别折腾了,不早了,快点睡。”
“殿下,伤口不能不处理的,你又不想请太医,汐朝帮你舔舔好得快。”慕夕朝一脸我为你好的模样,怕他不信还强调,“以前我手指破了,母亲也这样弄的。”接着又低下头舔丨弄,怕有地方没舔到又往上凑了凑,可恰好伤口偏喉结处,舌尖总有意无意滑过那处。
禹璟瑶闭了闭眼,最终忍不可忍翻身将惹火的小孩儿压在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