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特蕾莎的建议之下,艾格隆在第二天就跟身边人们说了支援他们未来婚娶的决定。
果然,看到两位陛下如此关心自己的终生大事,人人都喜形于色,并且感谢艾格隆的一片好意。
但正如艾格隆事前所预料的那样,没有几个人选择现在立刻就和约阿尼纳公国的适龄对象结婚,而是选择了“先暂不结婚,等到回法国之后再寻找适合的对象,领取支援金”这个选项。
毕竟如果有得选的话,大部分人还是希望从同一个文化地区、生活习惯差不多的对象结婚,虽然艾格隆已经明确说了,约阿尼纳的结婚对象也会改宗天主教,但毕竟还是不太符合他们的期待。
艾格隆接受他们的选择,并且承诺回到法国之后,一定会把这一事项作为优先处理事项,由特蕾莎来亲自处理,绝不会忘记回报他们的忠诚。
在得知正是特蕾莎主动提出要为他们解决终身大事以后,他们对特蕾莎也颇为感恩戴德。
虽说特蕾莎是一个奥地利公主,但是自从嫁到了艾格隆的身边之后,她的所作所为,众人也看在眼里,也对她宽厚待人的性格极为钦佩,而特蕾莎也一直都在努力地试图博取周围人们的好感,在无形当中树立自己的威望。
随着时光的流逝,特蕾莎的努力得到了大家的认可,再加上她还生下了正统的继承者,所以可以说,她现在就是毫无争议的波拿巴集团的第二号人物。
哪怕艾格隆出了什么意外,波拿巴家族的支持者们也只会团结在特蕾莎公主身边,而不会去追随他的堂兄弟们。
特蕾莎极为满足于这种地位,她一心一意地只想让深爱的殿下梦想成真,也让自己的家庭能够幸福美满,她深信自己所做出的一切努力,都是有意义的,也都是为了这个家庭。
夫妇两个人,此时一心同体,为着共同的事业而殚精竭虑,何愁不能心想事成呢?
几天之后,艾格隆的命令传达到了远在巴黎的基督山伯爵手中。
在得知“苏尔特元帅已经开始主动和陛下接触”的时候,埃德蒙-唐泰斯几乎和艾格隆本人一样高兴,他也同样知道这一进展的巨大意义。
陛下命令他去上次拜访时苏尔特所居住的那个小镇,然后把苏尔特的亲信副官带到陛下的跟前,虽然在文字当中轻描淡写,但是这一任务意义之重大,埃德蒙却完全清楚,陛下是绝不能允许有任何闪失的。
既然如此,他也必须完美执行下去。
于是,在收到信之后,埃德蒙立刻就开始准备行装,只是他心里却还有一丝牵挂。
他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担心,而是为了爱米丽母女而牵挂。
过去他孑然一身孤苦漂泊,没有恐惧也没有牵挂,可以毫无顾忌地前往最危险的地方,如今虽然他还有同样的勇气和意志,却已经有了放不下的牵挂。
那种牵挂,就是“家人”。
自从和爱米丽夫人同床共枕过之后,埃德蒙的人生轨迹发生了巨大的改变,过去他虽然有着和梅尔塞苔丝的青涩恋情,但是当时纯洁的他们并没有越过雷池,而现在他却从爱米丽这里体会到了这一点,而为了讨好埃德蒙换取下半生的保障,爱米丽也刻意地拿出全部的“本事”来逢迎伯爵,几乎让他享受到了天堂般的快乐。
肉体上的欢娱尚在其次,在精神上他也得到了难以言喻的满足——试问一下,当一位美丽又高贵的贵妇人对你言听计从,并且以最温柔的态度面对你的时候,你又怎么可能抵抗得住呢?
更何况,她还有一个才华横溢的女儿也同样尊敬地对待你。
总而言之,这段时间以来,埃德蒙-唐泰斯已经完全把她们当成了家人,也就是自己必须用自己一切去保卫的对象,他宁可自己死去也绝不愿意她们有什么闪失。
他也知道,在执行陛下的命令之后,他将在苏尔特元帅的居住地和陛下所在的瑞士山村来回往返,也许还要在陛下那边盘桓一段时间,所以可能接近一个月都无法回到巴黎了,这一段时间他有点放心不下这对母女。
正因为如此,在安排好行装之后,他又来到了原本属于唐格拉尔的那座府邸。
“先生!”一来到这里,爱米丽夫人就以十足喜悦的热情接待了他。
两个人现在的关系如此融洽,已经没有矜持的必要了,所以见到了埃德蒙之后,她眉开眼笑,然后揽住了埃德蒙的手,甚至几乎半边身子都贴到了他的身上。
此时已经是盛夏的季节,所以埃德蒙现在只穿着薄薄的衬衫,而爱米丽也只穿着薄薄的丝质衣服,埃德蒙顿时就感觉到了心里蹿起了一股火焰。
只是他毕竟还有几分意志,知道现在有要事在身,所以强行压下了火焰,“爱米丽,我有事情要告诉你。”
“什么事呢?”爱米丽笑着问,“请说吧。”
“我接下来要离开巴黎一段时间。”埃德蒙冷静地回答了对方,“时间稍微有点长,所以我想跟你提前交代一下。”
“您……您要离开这里?”爱米丽惊讶得笑容都凝固住了,“您……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不要担心,我只是有点要事去办而已。”埃德蒙轻轻地拍了拍爱米丽揽住自己的手,然后轻柔地安慰,“你就和欧仁妮安心住在这里,一切费用可以从我的银行代理人那里支取,如果碰到了什么意外情况,你就去找特雷维尔侯爵,他会帮忙的。”
在埃德蒙解释了之后,爱米丽总算惊魂稍定,不过她还是恋恋不舍地看着埃德蒙,“我知道了,先生,您放心吧,我们会好好呆在这里的。不过……您一定要早点回来啊,不管发生了什么,请不要忘记我们都在这里等着您。”
她说得又哀婉又真切,甚至眼角里还泛出了泪光。
毫无疑问,这确实有表演的成分,这是夫人们的小花招,她想要用这种柔情来拴住伯爵。
但是说实话,和伯爵相处久了以后,她也有点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演还是在真心了。不过一点是真的——历经过家里破产,自己还背上巨额欠债的惨痛之后,她已经心有余悸,她再也不想重新经历一次了。
无论从任何方面来说,伯爵都是她现有条件下能够找到的最好的归宿,她肯定舍不得再丢了。
也许这不算爱,但这种依恋却也与爱相差不远了吧……
正因为感受到了对方的依恋,伯爵心里愈发对爱米丽割舍不下,他把爱米丽拥在了怀中,然后又安慰了她几句。
爱米丽享受着两个人之间的温情,过了片刻之后,她大着胆子询问伯爵。
“您是不是要回家一趟?还是出去旅行呢?”
埃德蒙明白对方是在试探自己,不过他也理解爱米丽的动机。
毕竟对爱米丽来说,眼下的自己还是太过于神秘,她肯定是想要知道更多信息。
不过,纵使知道,他也不想跟爱米丽透露太多,毕竟知道自己身份的人越少越好。
“爱米丽,对不起,我对你确实隐瞒了很多事情……但请相信我,我隐瞒这些不光对你无害,反而会把你隔绝在危险之外,请你体谅我。”他轻轻地亲吻了一下爱米丽的脸颊,然后郑重地告诫了她,“我跟你保证,等我的事业结成硕果的时候,我会把一切都跟你和盘托出的,我们将一起共同分享我得到的成功。”
既然伯爵这么说,爱米丽也只好放下了试探。
不过,她和伯爵日常来往了那么久,还同床共枕了这么多次,当然也看出了不少端倪。
她已经猜到,伯爵不是单纯的旅居巴黎的外国贵族,而是在执行什么政治阴谋,而且肯定牵涉到了特雷维尔侯爵一家人——不管是侯爵本人还是爱丽丝,都成为了这里的座上宾,就是明证。
那么进一步的答案,也就呼之欲出了。
不过,有道是看破不说破,爱米丽当然不会深究,更没有想过要去告发埃德蒙,宁可看破不说破。
因为对她来说,什么政治不政治根本无所谓,只要能让自己继续享有现在的生活就好了。
而且,如果伯爵他们真的成功了的话,以伯爵对自己的眷恋,自己绝对也会水涨船高,恢复过去在社交界的地位,甚至比过去还要煊赫。
既然如此,那她当然期盼伯爵能够成功,甚至还想尽自己所能地帮忙,以体现自己对伯爵的价值。
“先生,抱歉,是我多事了……”所以爱米丽垂下了视线,柔声向伯爵致歉,“虽然您身上还有太多谜团,但是我能够感受到您的品行和您的心灵有多么高尚,我相信无论您在做什么,那一定是有利于人间的善举,我祝您万事顺遂。而且,如果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也请尽管跟我说好了,我太想要报答您对我的恩情了!相信我吧,无论是什么我都愿意为您做的,我只愿我们永远亲密无间。”
“高尚,善举……?”埃德蒙心里苦笑,但仍旧对爱米丽的这番柔情蜜意而感动不已。
虽说这并不是他最理想的生活,但他心里觉得,如果这种日子能够一直持续下去,似乎也挺不错。
接下来,在爱米丽的坚持下,埃德蒙留下来和她们母女一起共进了晚餐,然后再趁夜离开了巴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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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埃德蒙同爱米丽告别的时候,远在奥地利的卡尔大公也从特蕾莎派来的信使那里,收到她写下的信件。
看完那封信之后,他皱紧了眉头,然后走到了亨利埃塔夫人的面前。
“呵,看看我们的宝贝女儿,又来折腾娘家了!”他小声抱怨。
“什么?”看到丈夫不悦的样子,夫人有些惊讶,连忙拿过了信看了看。
看完了以后,她反而松了口气,“哎呀,我当是什么呢,特蕾莎不就是跟我们讨要几件小玩意儿罢了……”
“什么小玩意儿!你看看她列的东西,那可都是珍品。”大公反驳。
“就算珍品,比起特蕾莎不也只是小玩意儿。”夫人不以为然地回答,“再说了,她也不是没有正当理由……让我们的外孙从小感受下艺术气息不好吗?”
“什么艺术气息,一看就是在蒙骗人的,弗朗索瓦才一岁不到,他需要什么艺术气息?”大公的怒气值更加上升了。“她就是想要蒙骗我,从我们这里拿走东西。”
夫人陷入了沉默,显然她也知道丈夫的分析应该是对的。
“就算这样,给她也没关系吧……她反正说了会还给我们的。”片刻之后,她小声说。
“她说还就会还吗?她骗了我们多少次?!”大公焦躁不安地打断了夫人的话,“再说了,她从我们这里拿走的嫁妆还少吗?结果呢?又来跟我讨要……今天要给,明天又给,下次是不是要把阿尔贝蒂娜宫整个地送给她夫家得了?”
在丈夫的抱怨之下,夫人只能继续沉默,任由他发泄。
直到大公怒气发泄得差不多了以后,她才犹豫着劝说丈夫。
“可我还是觉得,特蕾莎比那些东西重要。缺了几件绘画我们又不会怎么样了,可是特蕾莎要是出事了我们可怎么办?再说了,特蕾莎也不是贪得无厌的人,她想要什么东西,一定有她的理由,不是平白无故来气我们的。”
大公没有再说话,只是皱着眉继续思索着。
片刻之后,他回到了书房,然后把特蕾莎的信使——也就是福雷斯蒂上尉叫到了自己的面前。
一看到大公,上尉立刻就向他敬礼。
“给我一个理由。”而大公因为心情不好,所以也没有废话,而是单刀直入。“特蕾莎到底想做什么?她有跟你说过吗?”
看到表情严厉的大公,上尉立刻就冷汗直冒。
好在在离开瑞士的时候,特蕾莎已经跟他交代过了,如果父亲发脾气并且追问,就跟他说出自己真实的打算,于是上尉现在也不敢再拖沓,连忙禀告了大公。
“塔列朗……?我女儿要拿我的珍藏去讨好那个丑陋的怪物?!”果不其然,一听到特蕾莎的真实用意,大公立刻就生气了,“真是个好女儿!”
“您别生气……”上尉大着胆子劝解大公,“公主也只是权宜之计罢了,到时候她会收回来的……”
“哼!那样的话我的东西还是给那双肮脏的手给玷污了!”大公仍旧十分不悦。
上尉再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低着头等待大公的决定。
不过,虽然惊恐,但这些反应,在来之前特蕾莎公主就已经猜到了,所以他也不惊讶。
“算了……唉,还能说什么呢?”果然,片刻之后,大公叹了口气,“至少大家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了。你回去之后,就说我没有质问你,我们就当暂时送给我外孙吧。”
他当然知道,女儿用如此低劣的理由,只是为了让大家“看破不说破”而已,但既然有个理由了,那自己心里也好受了点。
“是!殿下!”上尉立刻立正。
大公也没心情继续闲聊,挥了挥手让上尉离开,等到上尉如释重负离开之后,他一个人坐在椅子上。
此时他的心情也挺矛盾,一方面为女儿对自己耍的心机极为不满,但隐隐之间似乎又有点欣慰。
“她倒是越来越懂怎么做皇后了……”最后,他小声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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