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小哥,你这是要去哪?”
坐在萧鹰对面的人实在是闲着无聊,只好想着法子开始找话题聊天,也不怪他,谁让这原本该坐四个人的两个双人坐人只坐了面对面的他俩,两个大男人,干坐着也实在没意识,又没有其他人可以聊天,这中年男子只好勾搭萧鹰。
“去京城。”
“这么巧啊,我也是。”
中年男子看到眼前的小哥愿意开口说话了,自然显得比较开心,像在这种密闭有无法乱跑的地方,要是有个人愿意聊天,也是极好的。
只是,萧鹰一直看着窗外,即使回答那人的时候,也并没有将头转过去,像这种老油条,萧鹰见过太多了,油嘴滑舌,爱乱扯闲篇,逮谁都能聊。
“看你就带了这么点行李,你这是要去京城干嘛?”
中年男子看到逮住话茬了,便紧接着问道。
“算命治病。”
萧鹰自然也不会对他的这些问题有什么防备心,毕竟一个路人而已,跟他说了也不会掉块肉,更不会影响自己以后的计划,看他这么想知道,告诉他也无妨。
“哎呦,我去,哥们,这都什么年代了,现在大家都相信科学了,您还是甭去了,趁早下车买票回去吧。”
听到面前的年轻人说自己要去京城算命治病,这中年男子差点笑出声,开始换了一种看起来十分滑稽的表情看着面前的年轻人。
然后他还忍不住对着周围的其他人大声嚷嚷了几句:
“大家听见没,这是算命的!”
原本都在各自忙着的乘客,听到这人这么说,瞬间哄堂大笑。
“这都什么年代了。”
“就是,这时候了还有人算命。”
“这人也太逗了。”
原本一点也不相干的人开始对着萧鹰指指点点,只是,他们讲议论的说话声压得很低,笑声却显得十分刺耳。
萧鹰听到这人这么说,自然是坐不住了,但是,脸上依旧表现得很淡定,原本一直看着窗外的他,将头转了过来,两眼直直的盯着面前这个中年男子的眼睛,说道。
“你相信命吗?”
“得了吧,蒙谁呢?”
“既然你这么不相信,那你就告诉我你的姓名、出生年月、籍贯。”
“怎么,查户口啊。”
中年男子说话的语气开始有些不屑,只是,他看到面前的年轻人用一种不容反驳的目光盯着他,便抱着试着玩的心态说出了他的信息,他打心眼里就压根不相信有什么算命的。
“王二虎,1964年。”
“几月几号,家是哪里。”
“哎,你不是算命吗,你倒是自己算啊。”
“几月几号,家是哪里。”
萧鹰继续用他那丝毫不容置疑的语气问道,就像是完全没有听到这人嘲讽的话。
“行行行,我看你到底能算出个什么。11月3号,家是德州的。”
萧鹰闭上眼睛,脑海里快速检索着这些信息,很快,一长串的记录便出现在了脑海里,这一切发生在瞬间,在中年男子看来,便是萧鹰眨了一下眼睛。
“王二虎,小名虎子,1974年3月5日因为爬树摔断了胳膊,到现在你的左胳膊一到下雨天还是会隐隐作痛,1980年2月24日,你得了急性阑尾炎,做了小手术。”
萧鹰顿了顿,眼前原本笑嘻嘻的中年男子在听到萧鹰说的话以后,瞳孔开始放大,原本洋溢在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萧鹰说得那些话就像是从他的脑袋里逃出来的一样,或者说,比他脑袋里记得都清楚。
“需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萧鹰问道,却没有得到任何回答,看着面前原本态度很戏谑的中年男子显得就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样,不过,这结果也是萧鹰意料之中的,也是萧鹰想要看到的。
萧鹰嘴角扬起邪魅的一笑,只是,那一笑转瞬即逝,就像是深海里的一丝亮光,瞬间消失得寻不到踪影。
“1988年,你母亲被你常常醉酒的父亲失手打成重伤,后来病情恶化,离开了人世,你父亲”
萧鹰的话还没说完,原本一直只顾发愣的中年男子像是一只被点燃的火药桶,两眼胀满血丝,瞬间爆炸,怒视着面前的年轻人。
“别说了!”
中年男子使劲一排桌子,原本就摇摇欲坠的小桌子被这人使劲一排,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还好萧鹰反应快,这才没有砸到脚上。
周围人的目光被这动静吸引了过来,所有人都将目光聚焦在了眼前的这两个人身上。
萧鹰原以为这人会发飙,不过,既然自己前一天在梦里没有提示,那面前这人铁定是不会出手,只是,事情的发展却有些出乎萧鹰的意料。
“求求你别别说了!”
原本看着快要抓狂的中年男子,像是受了刺激一样,开始捂着脸,随后哭出了声,说话的声音都断断续续的。
而此刻,列车的广播里开始播放着到站的信息。
萧鹰拎起行李便起身离开了座位,留下抱着头哭得像个孩子一样的中年男子,可能,在这男子的认知范围内,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类事情,也可能是他在听到萧鹰提起自己家人的时候,触发了泪腺,他就像是将积攒了多年无处释放的泪水一泻而下,止都止不住。
萧鹰下车之前,在中年男子身边停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嘴里发出一声轻叹,在萧鹰脑海里的那段萧鹰还没说出来的档案的结尾,是这么一段话:
“王二虎,2000年死于车祸,享年36岁。”
在萧鹰脑力中的档案里,每天有太多的人死于非命,而让萧鹰感到无奈的便是,有时候他明明知道有些人会死,但是可能出于私心,萧鹰不会去提醒那人,而是让那人跟着他自己的命运安排去生活。
慢慢的,萧鹰早已经习惯了着一些,他也知道自己不是救世主,人都是自私的,萧鹰也不例外。就像是之前列车上的中年男子,萧鹰明知道自己可以一句话改变他的命运,但是萧鹰不想,对于萧鹰来说,千金难买他愿意,更何况只是一个嘴巴不讨人喜欢的路人。
出了火车站,萧鹰闭着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之前在火车上,虽然可以开窗户,但是周遭依旧弥漫着脚臭味、汗臭味、饭味、蒜味等有毒气体混合在一起形成的让人作呕的说不出感觉的味道,相比之下,出站以后呼吸到的空气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我来了。”
萧鹰在心里默念了一句,这个他只在梦中见过的城市,真的跟他的梦境里一模一样,熙熙攘攘的人群,到处叫卖的人员,以及一些萧鹰以前都没怎么见过的高大建筑。
在那口深吸的空气里,萧鹰感受到的更多的是财富的气息。
“老板,住店不?”
萧鹰一睁开眼睛,便看到一脸笑嘻嘻的个子不怎么高,穿着大汗衫和大裤衩子,外加一双拖鞋的男子。
从外表看,跟萧鹰年龄相仿,只是,在穿着方面,实在是太不讲究了,就像是在自家客厅一样随便。
“不住。”
萧鹰往边上一闪,便快步往前走,而那人却依旧不依不饶的跟在萧鹰旁边,而萧鹰加快了步伐,那人要小跑才能勉强跟上萧鹰的步伐。
“老板,标间30元一晚上,很划算的,这大晚上的总不能睡大街上吧。”
萧鹰并没有理会这人,他知道,火车站的这些人专门宰这些不知行情的外地人,而这人却不知道萧鹰的来头。
那人倒是很有耐心,跟着萧鹰从出站口一下跟到离火车站有一公里多的地方,最后实在是跟不上萧鹰的步伐,便停了下来,一只手柱着膝盖,不停的喘着粗气。
“行行行,给你便宜点。你别走那么快了唉呀,累死我了。”
听到他说这话,萧鹰这才停下了脚步,跟他预想的一样,那人果然主动妥协降价。
那人看到萧鹰停了下来,也顾不上喘气了,便赶紧快步追上去。
“跟跟我走吧。”
那人边说话边喘着粗气,额头上的汗珠都能够明显的看到。
“30块钱一晚上,我要你们最好的房间。”
虽然萧鹰不想在临时住宿上花太多的钱,毕竟他身上虽然有不少钱,但是,也容不得他大手大脚乱花钱。
“这”
“怎么?”
“那你跟我走吧,我去跟老板商量商量。”
那人看起来十分为难,嘴角却扬起一丝坏笑,只是,在夜色的掩饰下,萧鹰并没有注意到那人面部表情的变化。
萧鹰跟着那人走了十来分钟,一会左拐一会右拐,一会有是钻小巷子,过了老半天,才到了旅馆的地方,在一个破胡同的末尾,有一扇小门。
门上用粉笔歪歪扭扭的写了“旅馆”二字,不过,小门不断有进去的人,看样子,这家旅馆的生意还算不错。
“来,给这位老板来个豪华标间。”
“总共30,押金20,总共交五十,身份证出示一下。”
在一张小桌子前坐了一个胖胖的女人,看来,这就是这家旅馆的“前台”,不过也实在是有些简陋。
萧鹰从包里翻出来身份证递给坐在椅子上的胖胖的女人,胖女人不耐烦的接过身份证,然后登记了以后便随手将身份证扔在了台面上,连递都懒得递一下。
萧鹰苦笑一声,看来,自己还是被坑了,原来这里全部的房间都是30块钱,根本不分什么普通标间和所谓的豪华标间。
“奸商!”萧鹰心里默默骂了一句,然后想着就这样吧,不过一晚上,既来之,则安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