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的电话,是许小姐。”
参加完酒会,回到酒店的柳甜刚脱下外套,依兰就拿着手机走了过来。
柳甜飞快地把手机接过来,歉意道:“对不起飞飞,我这儿太忙了,刚得空接你电话。元宵节过得咋样啊,给家里打电话了没?”东北长大的孩子,虽然在国外呆了那么久,但是跟亲近的人说话唠嗑还是免不了独特的东北味道。而且这样,更显得亲近,不外道。
“还好。不好意思,甜甜,这么晚还打扰你。你呢,给柳叔阿姨他们打电话了吗?”
“嗯,打过了。早上起来就打了。你们真好,有猴子大壮他们,还有芊芊,朋友都在一起。我啊,都快累死了。真想什么都不管,跑得远远的。”依兰不是外人,是她最贴身的保镖,所以柳甜在她面前没有丝毫顾忌,仰躺在床上,声音甜甜腻腻跟闺蜜煲电话粥。
“呵呵,你呀,现在是家大业大责任大,你跑了,就有无数的人该饿肚皮了。好了,说正事。”
“什么事啊,让你许大班长这么严肃。”柳甜甜咯咯笑着道。
“唐宁回来了。”
“哦,唐宁回……谁?谁回来了?”柳甜扑棱坐起来,眼睛瞪大,神情激动。那感觉就像是一大@ 块石头扔河里,浪花澎溅,少女的心彻底凌乱了。脸蛋红扑扑,词不达意。激动的有些过分了。连羞带臊,窘的她语无伦次,“飞飞,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真的,我……”
许大班长穿着粉色小花的睡衣,拿着手机站在阳台的窗前,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灯火阑珊的京城夜景。要说她心里不吃味那是不可能的。感情嘛,向来都是自私的,再好的朋友,也没道理把男朋友相让。但经过那夜谈话以后,许梦飞知道柳甜的不容易,这丫头走到今天这一步,很难。而且唐宁在她心里,不仅仅是个依托相思的存在,更像是支撑小姑娘一直走下去的支柱一般,在情在理,许梦飞都觉得应该把唐宁回来的消息告诉她。谁让她是大班长呢,做做小团体成员们的思想工作是她份内的事情。
“我知道,甜甜,你别多想,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大家出来聚一聚,唐宁只有三天假期,这次回去,下次就不知道又要等到什时候了。”
“我看看吧,飞飞……谢谢你。”
“真酸,好了,不打扰你了,晚安。”口气笑呵呵,忙轻松的浑不在意,但其实,许梦飞的心里却很酸,酸的她眼眶濡/湿。那个混蛋,竟招惹女孩子。唉,可是这种事情尤其是她、他或者是她所能控制得了的呢。喜欢这种事情既然来了,就是魔障,想躲都躲不掉啊!这一夜,聪颖,淡定,智慧如许大班长也心乱糟糟的,夜不能寐了。
“嗯,晚安。”轻轻放下手机,柳甜眼泪流下来了。有感动,有喜悦,更多则是复杂。她的角色就是第三者。是可耻的的,令人诟病的。可她控制不了自己。见一面吧,一面就好了,只要能看他一眼,自己就立刻回澳洲,自此以后,这辈子也不会再踏入祖国大陆一步,老死海外。就让这份感情随着时间,烟消云散。
“依兰姐,明天都有什么安排?”柳甜擦干眼泪,镇定地转头问依兰。因为跟这个女保镖亲近,所以把在京这段时间的秘书工作也委任给了她。浑然没有注意到,这个女保镖的神情强自镇定,心情跟她一样激动。
“小姐,请稍等,我回去把日程安排拿给您。”
依兰快步走出房间,手握着门把手,身体虚脱似得靠在门上,手捂着颤动的樱唇,潸然泪下。期待的类,喜悦的泪,心情复杂的泪水顺着脸颊流淌。之前早已接到了特勤局方面的回音,知道了对方答应了她提出的条件。可从另一条途径再次证实了这件事情,她还是忍不住激动而泣。想了十几年,盼了十几年,见面在即,这个世间唯一的亲人即将出现在她眼前。
从小就已经得悉一切,隐姓埋名在魔窟潜伏至今,所遇危局无数,神经一直绷紧,没一日敢放松警惕,压力之大,言语难以表述,眼下,甫见亲人的时刻来临,那种既想且盼又怕的复杂矛盾心情旁人是很难体会得到的。
……
“唐宁,你上哪儿去啊?甜甜晚上在鱼头馆请咱们这些人吃饭,格格和馨儿姐都来。你可别缺席哦。”许大班长言下之意,是酸酸地想着,你可是人家想见到的第一人选。
唐宁抓着外套,利索套上身,刚拽开门,就听到了许大班长在后面喊,站在门口回头说道:“我知道了,放心,耽误不了。现在距离晚上还早着呢,我有事,先出去。如果到时候赶不及回来,我会给你打电话的。拜拜。”
看着唐宁急匆匆出门,许大班长轻叹一声,唉……
急匆匆冲出巷子口,唐宁掏出手机拨通了白胖子的电话,“白大叔,见面地点约在哪儿?”
“我看见你了,直接往前走,看见停在路口的那辆白色丰田了吗?我在里面呢,赶紧过来,我送你过去。”
唐宁抬眼,前面二十多米处的路旁,果然停着一辆白色丰田。快步跑过去,上车以后,白胖子吩咐开车,他胖脸严肃地叮嘱唐宁,“你跟她见面以后,她会把一份东西交给你。这份东西非常重要,千万不能有失。明白吗?”
“白大叔,放心,到我手的东西还能丢了不成,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这个……等你跟她见面就知道了,如果能说的话,她自己会亲自告诉你。”
“你们一点也不知道还是不能透露?”白胖子遮遮掩掩的神情让唐宁心生疑窦。
“别问了,等你们见面就知道了。”说完,白胖子催促开车的行动组兄弟提速,抓紧时间。
车子一路狂奔,车上挂的牌照有特权,因为是黑色的。在京城地面指挥交通的交警,有条俗规惯例,凡是看到黑色牌照统统放行,不是他们不想管,而是管不了。抓了这种特权车,到最后不仅落不了好,弄不好还惹祸上身,所以都睁一眼闭一眼。
车子开到什刹海停下。白胖子叮嘱唐宁,“见面地点就在前面公园的汉白玉雕像下面。我就不陪你去了。自己小心。”
唐宁点点头,开门下车,下去之后,手把着车门,在门口盯着后座的白胖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但不方便提前告诉我?”
白胖子没点头,也没否认,看了唐宁一会儿,叹口气说道:“有些事情还是你自己亲自去确认的好,比外人告诉你合适。”
话说到这,那人的身份基本上已经不用怀疑了。唐宁压抑着满心的激动。反手关上车门,朝不远处的公园走去。
刚过完十五,公园里的人不多,何况还是下午这个时间,小风刮得嗖嗖,透骨的冷。所以基本没啥人出来闲逛。
白胖子说得那尊汉白玉雕像是孔夫子像,高三米多。在一座人工湖的旁边矗立。周围有假山有树林,地理位置说敞亮也敞亮,说偏也偏,就看你从哪个角度来看了。
这座公园唐宁来过一次,并且对那尊雕像有印象,所以进来之后直奔目的地。加之这里人少,也不用刻意掩饰行进速度。
忽然,他猛地停下了脚步,前方几十米外就是那尊雕像,高大,雄伟,白玉一般的夫子持卷雕像下面站着一个身穿黑衣的女子。背对着唐宁所站的方向,看不到长相,但身材窈窕婀娜,似是感应到了唐宁的目光,双肩禁不住猛然颤动。虽然双方隔着几十米,但唐宁清楚的感觉到了这名黑衣女子因为自己的到来而引起的心情剧烈波动。双肩抖动,她……是在哭,在落泪,是因为自己吗……
这几十米的距离,看着短,其实长,说着长,其实很短,很短。脚下长,心里短。
短得唐宁想迫切见到她的真容,看看跟那张照片上有多大差别,跟自己长得像不像。
想听到她的声音。是不是跟自己猜想的一样好听,清脆,甜美。温柔,恬静。姐姐似母,一般来说,姐姐的声音几乎跟母亲一样。
唐宁机械地迈步,想走快一些,但是他的双腿沉重如铅,想着,期盼着,唯一的亲人就在眼前。他的泪水模糊了双眼。死死咬着嘴唇。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一步一鼓声,鼓声将他十八年的人生,到目前的所有经历都转化为了泪水。奔涌而出。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双方都是年轻一代最为出色的奇门修士,血脉同源,对彼此的感觉倍加清晰透彻。
背影相对,未曾逢面,但她感觉到了他,他也感觉到了她。都是以泪洗面。
在黑衣女子身后两米左右的距离,唐宁停下了脚步。千言万语堵塞咽喉,齐聚唇间,却不知该如何发出第一声。
想见的亲人就在身后,可她却不敢转身,怕这一切都是一场梦。
“我叫唐宁,你……是我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