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种人,在多年的玩命生涯当中,玩自己的命,同时也玩别人的命。
肢体上的伤痛,早就不当一回事,别说瞎了一只眼,残了半只耳朵,就算是两只眼睛都被打爆了,两只耳朵都被打烂了、打聋了。也只能是更进一步的激起他们的凶xing。出手也愈发的狠辣,无情。
不顾自己生死,抱着与敌同归于尽想法的对手是最恐怖的。因为他已经疯了。而要想对付这种人,只能比他更加疯狂,更加不怕死才行。无疑,周宇和江涛都是见过死人,见过大场面的人,也是一旦热血上头,疯起来不要命的人。
但话说回来,这场架,对周宇和江涛来说,打得非常糊涂。因为没有起因,没有来由。
只是感到心悸,然后就凭感觉来到这附近,再看到黑衣人行凶,随之从他手里救下了一个好像也练了几年功夫的年轻人。虽然,那个年轻人的功夫也不错,但跟黑衣人相比起来,完全是单方面被虐。没几下,胳膊就被扭得变形,断成了好几截。被踹飞以后,又被揪着头发拎起来,打得口喷鲜血。
原本来说,这种事情他俩早已司空见惯。在美国的街区角落,哪天不发生点白人虐打黑人,黑人持刀捅死白人的殴斗?而且,他们俩也都不是那种闲的蛋疼,爱管闲事的人,除非对方惹到他们的头上,否则,爱谁谁,打生打死的关他们屁事?就算有人当面杀人,他们的眉头也不带皱一下的。可今夜不同。具体也说不上是个什么因由。反正见到黑衣人的面,周宇和江涛他们俩就跟当年执行试炼任务时,乍然遇到所要狙杀的任务目标时候的感觉一样,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干掉他!
打到现在,交手的三人完全疯狂了。对撞,纠缠,打飞,再对撞,再纠缠,翻来覆去。基本上摒弃了招式招法,完全是以硬打硬,肌肉骨头撞击的声音让人听得心里发颤,瘆的慌。手废了,就用脚。腿断了,还有头,还可以用牙咬。这虽然是愚蠢的战斗方式,但这也是少年人心里的火气,xing格当中的意志和倔强劲儿迸发到了极致的表现。双方的眼瞳都被杀意血气刺激的猩红。整张脸庞也完全被杀意所覆盖。这时候,拼的就是看谁更狠,看谁更能坚持。
黑衣人瓦垄毕竟是老牌的拳师。对战经验无比的丰富,意志力也同样异常地坚强,否则,也不可能活到现在。但对方两个少年人的表现完全颠覆了他的想象。他从没见过这么狠的年轻人,而且,他肯定,对方也是杀过人,见过血的,不是那种见到死人尸体就吓得腿哆嗦的菜鸟。
他喜欢虐杀这种出se年轻人,在压倒xing的实力之下,他喜欢看对方死亡前所表现出来的那种惊恐绝望的眼神。这会让他产生无比的快意,同时,也是一种变态的发泄。但,今夜他失策了。虽然他不想承认,但是事实上,他想不承认也已经不行了。
己方的体力消耗越来越大。而且最让他恐怖的是,对方那个该死的白脸小子打出来的拳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居然能将气劲直接打入进自己的体内了。与五官,咽喉,心脏,下yin的等要害和支撑身体的重要肢体关节部位遭受的打击不同。那种打击所带来的伤害是直接的,是看得见的伤害,比如被爆掉的眼睛,打烂的耳朵,后背和肩头被撕开的肌肉,断裂的胸肋,错开拗断的挠骨。
而被拳掌拍打进体内的劲气就像是一条条最yin险的毒蛇,伤的直接是根本,掳取的也是最直接的生命力。打出去拳,肘,膝,腿都没有达到攻击位置,就被压制,甚至刚要有所动作,那些可恶的劲气就已经抢先一步崩散了劲道,软塌塌地不得不偏离攻击方向,打到虚处,露出空门,接着就遭到了如同几十块巨石撞击般的连续打击。再怎么坚韧的躯体也扛不住内外同时所带来的伤害。内脏破裂,移位,骨架被越打越散。
瓦垄感觉自己神智越来越不清醒。动作越来越迟缓,攻击力道也失去了该有的犀利。渐渐地,好像变成了人型靶子,任由对方拳打脚踢。疼痛感觉的消失,迅速袭来的肢体麻木感,瓦垄眼前甚至幻现出了童年时,在堆满垃圾的黑暗巷子口,为了抢夺别人丢弃的面包与野狗厮打的情景。这段记忆应该忘记了才对,怎么又出现了?
他知道,人死的时候,会随机出现一段过往的记忆,有好的,也有坏的,但都是记忆最深刻的一段经历。也是最刻骨铭心的。
原来,我要死了啊……
记忆中的场景消失,瞬间被黑暗笼罩。
瓦垄的身体直挺挺地后倒在地。到死时,他残存下来的那只眼睛都是睁着的。不知道这叫不叫死不瞑目。
江涛慢慢收回击碎黑衣人咽喉的拳头。因为大部分指骨骨折断裂,两只拳头都肿成了馒头。能坚持到现在,完全是靠着意志在死撑。此刻,身体上的麻木,疲累,双拳的钻心疼痛参杂着袭来,他脱力跪地。拳头不小心触碰到地面,疼的他立刻闷哼一声,头冒冷汗。死咬着牙关,面se泛青,脸上肌肉直哆嗦。
“江……涛……呼呼……你的手没……没事?”周宇也额头冒着豆大的汗珠儿,脸se泛青地慢慢蹲下,手捂着肋下,那里断掉了至少三根肋骨。身体微微有个小动作,都疼得钻心。
“没事,指骨骨折,你呢?”江涛急喘了几口气,道。
周宇咬着牙,面部肌肉绷紧,鼻孔吸着凉气,艰难地指了指自己的肋下,道:“这下亏大了,也不知道这场架打得值不值,呶,这里估计断了两三根。不过,呵呵……”
没等周宇继续开口,江涛先一步打断了他的话,坚难地挤出几丝笑意,道:“不用说了。我知道,恭喜了。”
“呵呵,本少爷终于追上你们这俩臭小子的脚步了……嘶嘶,真他妈疼啊!不过,江涛啊,我还没说呢,你怎么知道的?”
江涛看了眼躺在两三米外的那具黑衣人的尸体,道:“最后关头要不是你小子走了狗屎运,拍出去的暗劲影响了他动作,破坏了他身体内部组织结构,现在可能还干不掉他。这一战,你是首功。”
“是啊,我也没想到,居然能在关键时刻突破了。看样子,如果多来几场像今天这样的生死战,打通全身,来个暗劲通途,也不是什么难事。”
“小兄弟,做梦呢?”一身血污,吊着条膀子,另一手拎着把菜刀的王宝生气喘吁吁地走过来。噗通,一屁股坐在两人近前。看他汗流浃背的样子,这架也打得很艰难,不过身体各个部位的零部件还能保存完好,那对手不用说,一定是被干掉了。
“王前辈,看来,这个牛人还得是您老啊!单人独刀,就削飞他了。厉害!”
王宝生摇摇头,叹道:“不行了,动作生疏了啊!原本不想杀他的,留个活口,好留给jing察问问口供,看看这到底咋回事,可刀扫出去,在力道控制上,jing准度跟头些年相比差了不少。收不住手,结果把他两条腿贴着大腿根连带着老二都给斩了。这下子,想活都活不了了。唉。”
江涛感觉裆下老二凉飕飕,对着眼前这位貌相憨厚的胖子扬了扬拳头,由衷地佩服。“前辈,牛人!”
“别扯了,牛个屁!丢人到家了。哦,对了,看你们两个的样子好像伤的不轻。还能走吗?这jing车jing笛的声音越来越近,留在这儿可是麻烦。”
“没问题,前辈你说得对,咱们得赶紧撤。正事儿办完了。按套路,jing察该出现了。”周宇艰难地站直身体。
“呵呵,没错,走。”
“走。”江涛拎着两只拳头,呲牙咧嘴的站起来。三人从另外一个方向,逐渐消失在黑暗当中。而他们刚离开后不久,jing车的灯光就扫到了cao场附近。
第二天,察之马?迦叶早早地起床,打开了电视机,他要看早晨第一时间的新闻报道。
可当新闻播出后,他脸se铁青地捏碎了手中的玻璃杯。
怎么会?怎么才死了六十六个人?不是应该八百吗?该死的,不是应该八百人吗?为什么才六十六个人?
虽然,这已经够震惊世界的了,但是,这远远没有达到他报仇的目的。他不关心派出去的八个黑衣人为什么没有再跟他联系,也不关心他们是死是活,只关心为什么这些废物没有达到预期目标。
但现在已经没有了办法,别说手里没了相应的人手,就算是还有人。也不能再做同样的事情了。条件,时间都已经不允许。
唉,闭眼暗叹,人算不如天算!昨夜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变故。
当当当,敲门声响。而且这敲门声带有独特的节奏和韵律。这是他自己人。
“进来。”
一个光头的灰衣僧人推门而进。走到他就近前,低声耳语了几句。
察之马?迦叶先是一愣,然后yin测测的笑了起来。
也罢,能让特勤局的局长和行动组的领导人落马,这仇……也算是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