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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了,整整四年了,四年来再一次听见这声音,却如在心里扎了针,没有半点重逢的喜悦,有的只是无尽的感伤。
对我来说是四年时间,对于胡仁心来说却是将近二十年的时间,但是他比我成熟太多了,只是呆呆看着前方。
这现场最为吃惊的无非就是江宇宁了,他目光呆滞看着我娘,嘀咕了句:“陈菲,你还活着。”
我娘并没理会江宇宁,而是直接迈步走到了胡仁心面前,看着胡仁心微微一笑,腾出另外一只手,覆手盖在了挟制胡仁心的那几个鬼魂。
砰砰砰。
几声爆鸣,挟制胡仁心的那些鬼魂在瞬间消散,胡仁心得以脱困,目光始终停留在我娘脸上,良久后才道:“你终于回来了。”
我娘却在此时丢掉了手里的红灯笼,一把将胡仁心揽入怀中,说了句:“我想你了。”
胡仁心犹豫许久才抬手搂住我娘。
我很羡慕胡仁心,因为娘第一个抱的是他,而不是我。但是我又十分开心,因为她终于可以正常拥抱自己喜欢的人了。
江宇宁转了个角度,手里出现另外一颗镇神钉,释然说道:“难怪你的尸体不见了,原来是被你自己取回来了。”
我娘的尸体不见,原本我以为是江宇宁给偷走的,现在见了我娘我才知道,是她自己取走的。
她与胡仁心拥抱了会儿,又回过身来看我,说道:“耀儿,我一直在看着你,这些天委屈你了。”
我摇摇头:“您还活着,真好。”
江宇宁却把眉头一皱:“你们聊家常的时间选错了吧?陈菲,就算你活过来了又怎么样?就算你还是夜行人,你也不一样跟缩头乌龟似的躲在农村将近二十年吗?更遑论现在你不是夜行人了,你没有了神的庇佑,你还能是我的对手吗?”
我娘松开胡仁心,看着胡仁心微微一笑,拉着胡仁心往我这边儿走了过来,到我面前后又抬手摸了摸我额头,微笑着说道:“别怕,天还塌不了。”
“够了。”我娘一直在无视江宇宁,这让江宇宁大为光火,振臂怒喊一声,“陈菲,你来了正好,没有神的保护,你什么都不是,既然来了你就走不了了。”
我娘再贪婪看了我和胡仁心一眼,将我二人护在身后。
她的背影很秀气,但是却那么的巍峨,好似大山挡在我们前面,无比安心,以前的她就是这样,现在半点没变。
“你娘很厉害,不用担心。”胡仁心说了句。
我娘终于跟江宇宁说了一句话:“我就是神,我不需要神的庇佑。”
江宇宁早就怒到了极点,一看他就是那种十分自负的人,自认为可以掌控一切,但是对上我娘之后,他却显得十分吃力,他所做的最自豪的一件事情无非就是将作为夜行人的我娘给杀了,但是到头来却发现,他根本没有完成这个目标,自然会恼羞成怒。
我娘说了这句话后,他却替我娘否认:“你只是半神,根本不是神。”
说完手突然掐起法印,大呼一声:“大力鬼王,速抬镇神棺来。”
喝!喝!喝!
一阵号子的吆喝声,伴随着的是齐齐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见几十个身影抬着一口大红棺材进入了这竹林之中。
我曾经去打听过,当时有人看见了几十人抬着棺材往我家的方向去,现在这里也刚好几十人。
顿时明了,这些就是抬棺材的那些人。
这几十人抬着这口大红棺材前来此处,到了江宇宁身后站住了脚步,江宇宁纵身一跃,跳将上去,站立在棺材之上,说道:“世间万物皆有灵性,无论是镇神棺、镇神衣、镇神钉皆是有灵性的法器,当初我以为将它们的灵留下,用它们表面力量就可镇压住你,幸好留下了它们,不然今日怎么用它们的灵来镇住你。”
经由他这么一说,我才能看清楚,那镇神棺周围萦绕丝丝气体,镇神棺也虚幻直接。
“镇神衣来!”江宇宁又打呼一声。
紧接着上方呼地一声,一件大红袍自上落下,也是虚幻之体,这竹子根本挡不住这镇神衣,直接落了下来,轰第一声扩大,蔓延至我们上方。
镇神衣和镇神棺都到位了,江宇宁紧接着又准备唤出镇神钉。
但是我娘却在此时开口:“不用费劲了,我早就不是当初那个陈菲了,你也不会是我的对手。”
“我成为镇魂人时间并不比你成为夜行人时间短,夜行人不过是神的走狗,而我是道门的使者,你竟然狂妄到认为我连一个走狗都镇压不过?”江宇宁瞪着眼睛问道。
我娘眉头一皱。
江宇宁随后取出镇魂钉,三样东西全都齐全了,他开始并手念起了一个复杂无比的法咒,这法咒不是道门法术用语,不知产自什么地方。
轰隆一声,所有法器运动起来,直接往我娘这边镇压过来。
却见我娘只是将手微微一抬,再往下压了压,道:“即便你已经无限接近神,跟真神之间,差距也是无法弥补的。”
轰。
镇神棺、镇神衣、镇神钉,连同江宇宁本人在我娘这一压之下落在了地上。
地上灰尘被扬起,那镇神棺、镇神衣、镇神钉的灵在瞬间化作了散雾,只变成一阵风四散开来,吹起我娘的衣袂发丝。
江宇宁重重摔在地上,挣扎几番却毫无作用。
他的眼珠都快瞪出来了,满不相信看着我娘,眼神中除了不可思议就是惊恐:“不可能,你以前没有这么强的。”
“我从没想过要抢你神的位置,也从没想过要成为神。是你走错路了,你们抛去自己的情感,去追求所谓的真,殊不知,七情六欲才是人性的真,最强的法术,最强的人,永远都抛不开七情六欲。”我娘道。
我突然明白了,当初我体内那个神告诉我说青云观那口古井里面有神的东西,听我娘这么一说,我知道了,那里面被道士们抛弃的七情六欲,就是神的东西。
江宇宁依旧是满带怀疑的眼神,我娘已经迈步到他的面前了。
江宇宁抬头看着我娘:“我不可能连你的一招都接不住的。”
我娘说道,“你这样活着太辛苦,我来帮你解脱。”
江宇宁却突然站了起来,挥拳就向我娘砸来。
只是沉闷一响,他的手腕却被我娘稳稳接住,而后失望摇了摇头,正要覆手盖住他时,江宇宁眼睛一瞪,头顶一股青烟飘出,他整个人没了知觉。
“神游术。”我娘念了声,没有继续管江宇宁了,而是看向江宇宁招来的那些阴魂,跺了跺脚,那些阴魂马上四散逃走。
我这才上去问道:“江宇宁怎么了?”
“用神游术逃走了。”
“那为什么不追他?”我问道。
我娘摇摇头,看着我微微一笑:“我不想让你看见我杀人的场面。”
跟我说完话,她又将目光放在了胡妮身上,微微一笑,蹲下身来溺爱看着胡妮,然后抬头问胡仁心:“这是你的女儿吗?”
胡仁心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是。”
我娘却没有半点不开心,伸出手逗了逗胡妮:“小姑娘好可爱。”
胡仁心应道:“是啊。”
我一直打量着我娘和胡仁心之间的表情,他们见面时候那么亲密,现在怎么感觉只是跟一个故人一样。
“你们……”
“不要问。”我娘站起了身,“我以为我死后就可以摆脱夜行人的身份,没想到你又成为了夜行人。”
我娘说完夜行人这几个字,天咒降临,但是只在旁边劈下了一道雷电,并没劈中我们,将我和胡仁心还有胡妮吓了一跳。
不过我娘却看着雷电降临的地方皱起了眉头:“这不是天咒,这是雷咒,这不是神降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