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紧攥的尸体扔掉,甩甩酸痛的手臂,再扯着他们也没有意义,感觉告诉我,我确实是在持续下坠。
可感觉是会出现错误的,正当我想翻个身,让后脑勺先着地,省得死后变成碎脸丑鬼时,我发现了这地洞的不寻常之处。
按照地心引力和重力加速度的关系,我应该处于加速坠落状态,想翻转身体是不可能的,但我却顺利翻过身来。
越是向下,身体反而越轻盈,渐渐地感觉不到来自地心的引力,情况和宇航员在太空舱里的失重状态相仿。
直到撞上那具先我一步掉下来的尸体,我才断定这下面真的是失重状态的空间,那具尸体悬停在半空中,我正好借着推它的力量,向旁边划去。
人一旦在失重的状态下静止,那就是永远静止,看过成龙大哥的神话没有,秦始皇的悬空陵墓,就是那个样子。
在旁边不远处我摸到了石壁,凹凸不平的表面和冰冷的触感告诉我这是石壁没错,我顺着它往上爬,但是向下是顺力,向上却有股力量拉扯着我,根本上不去。
我只好向下继续爬,此刻有种爬向地狱深渊的错觉。
当然这时后腰上的痛感也在提醒着我,我中枪了!
粘呼呼的血液浸湿了裤子,如果再不到底,我保证会死于失血过多。
该着是我命大,没爬多一会儿,底下有光透上来,我脚落在一层发光的晶石上面,下面是个纯天然的晶矿矿洞。
被我扔下来的两具尸体悬浮在晶矿上方没有落在地上。
没摔坏,还能用!
四具护住我的尸体,一具停在上面,一具可能被林敏打坏了没有掉下来,此时能利用的只有这两具比较完好的。
我爬过去把他们拽下来,让他们也学着我的样子扶着晶矿移动,没有借力点人将永远静止在悬浮的空中,我是不能再动了,越动血流的越快。
有他们帮我四处查看,有什么危险他们会替我承受,我不敢一直停在这里,万一林敏跟着下来,我岂不是被她堵个正着。
但让我没想到的是,她比我想的更狠,一声震天动地的爆炸声后,整个地洞被炸塌封死,晶矿在强大的爆炸力量中,失去悬浮的功能,塌陷的泥土和石块把我出去的路堵死。
还好我离入口尚有段距离,否则铁定被活埋!
这下好了,唯一的出路被封,我趴在地上,看看两具较新的尸体,操纵着他们挖开泥土碎石,不过以他们的速度和地洞的深度,略一计算,大概明年的今天,我的灵魂能飘出去。
也怪我伤的不是地方,要换成胳膊腿儿,我还能替自己包扎一下,可偏伤在后腰部位,看来是天要绝我呀!
大量失血后的身体感觉异常的冷,脑子却特别清醒,我想着自己的处境,想着一切可行的办法。
最后不知怎么想到了三九,想到他,心中不免生出无限的愧疚和不舍,虽然我们第一次见面他就对我喊打喊杀,可在峡谷里要是没有他,我早死八百遍了。
而且身体受到时间的影响变成小孩儿时,也是他照顾我、收留我,还出钱让肖白给我‘治病’。
如果说以上都是因为他需要我的帮忙,是存着私心和目的才做这些,那么,被林敏暗算后,他把僵尸一样的我藏在家里,还准备给我建间冷藏室,就叫我不能不感动了。
现在,我被困在丛林地下,他却跑去西双版纳的边境找我,可能真的再也见不到他了。
我还欠他好些钱没还……
想着想着眼皮开始打架,刚刚还挺清醒的,这眼看就要睡着,睡着了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但最终难敌困意,我睡了过去,可并没有一睡不醒,醒来时,两具尸体还在挖着塌陷的土堆,从面积上判断,我睡得时间不短,大概得有七八个小时,也就是说外面肯定天亮了。
我想起石屋里的华增,也不知道他是毒发身亡了,还是平安康复了。
还有三九,我现在一点也不想安静地死在无人知道的角落,我想让他知道我在这儿。
人在病中的时候感情会变得特别脆弱,我现在就是这种情况,滚烫的额头和阵阵发寒的身体都在告诉我,我发烧了。
晶矿深处还有更深远的空间,那里也许有出去的路,可我已经没力气去证实。
忽冷忽热的身体,让我感觉到虚弱和疲惫,昏沉的脑海中,忽然闪现一段旋律,简单得如同琅琅上口的童谣般的曲子。
我随口哼着曲子,不知怎地想起三九的名字,子休,之前听着也没觉着有什么特别,此刻哼着不知名的曲子,把他的名字反复默念,竟然感到无比熟悉。
是不是忘记什么重要的事了?
心底有个声音这样问着,可过去的记忆无论是欢笑还是泪水都属于李妙雪,认识三九之后的事每一件我都记得。
这件事似乎非常重要,甚至让我的情绪有点躁动,意识之海的渊壑中仿佛有沉睡千载的东西将要苏醒。
正当我意念鼓动,似有所忆时,土堆那边传来响动,两具尸体被我命令着回到身旁。
我心说林敏下这么狠的手,还不放心?难道她这次连挖掘机都带来了?
我命令两具尸体抬着我向晶矿深处跑,我宁可死于失血过多,也不想看到她得意的嘴脸,不想死在她的枪下。
可是没跑几步,一道光柱照向我,有人喊了声:“雪娃!?”
两具尸体停下脚步,我扭头望向声音的位置,一条比桶粗的大蟒蛇钻出土堆,后面跟着的正是我想见的人。
“是我!”
三九朝我跑过来,结果我特别不争气地昏了过去……
我是被生生痛醒的,腰上的剧痛将我从昏沉的梦中强制叫醒,可紧接着就听到三九的低喝:“别动!”
“没有麻药好歹给几片止痛药啊,啊——”
他把剜出来的子弹头扔在地上,往伤口上撒了些药粉,没有缝合工具,只能用纱布包好,因为在后腰上,我只能趴着,稍一转身都会扯动伤口,所以我是不能乱动的。
“子弹取出来就没事了,伤口发炎,对你现在的体质来说,很快就能好。”
“我现在的体质?什么体质?”
“这是你本来的身体,和魂魄结合后,恢复力比之前要强。”
我一听来精神了,扭头问道:“是吗?这身体是我自己的?不对呀,峡谷里和李妙雪的魂魄一起死的是谁?”
“你的孪生妹妹。”
果然是孪生姐妹,这猜测早前就有了,只是得到证实心里仍不免感到唏嘘,道:“妹妹…”
“可是我怎么会在妹妹的身体里?是林敏告诉你这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