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安,算我求你了,救救我父亲吧,只有你才能救他了。”
沈幼安笑着摇头;“我只是内廷女官,你要救宋太傅,该求的是陛下。”
说完,便绕过贤妃往外走,贤妃忽然站起来,指着沈幼安道;“沈幼安,是你对不对,是你在陛下面前说了什么对不对,陛下怎么会突然要对付宋家?”
“宋太傅自作孽,与他人何干?”
“沈幼安,本宫知道你一直记恨着我父亲,你向来把安平王的名声看的比天大,我父亲弹劾安平王图谋不轨,你就要陛下给我父亲按上个谋反的罪名,是不是?”
沈幼安微皱眉头,夜云斥道;“大胆宋氏,居然敢污蔑陛下。”
“呵,污蔑。”贤妃冷笑一声,往沈幼安身旁走,夜卉和夜云拦着她不让她靠近,似笑非笑的看着沈幼安,道;“沈幼安,是我高看了你,你也不过是一个不择手段的女子罢了,利用陛下报复我父亲。”
夜云见贤妃越说越不像样,担忧的看了眼夜卉,夜卉点点头,对着沈幼安道;“幼安姑娘,咱们该回去了。”
“嗯。”
沈幼安点头,她同贤妃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贤妃的目的不过是让自己替宋太傅求情,让陛下饶宋太傅不死,可她求错了人,这世上没有人比她更希望宋太傅死。
“沈幼安。”
贤妃突然在后面大叫了一声,宫人上前拽住贤妃的手,捂着她的嘴不让她乱说,贤妃像疯了一般摇头呜呜的叫唤着,沈幼安转身看了她一眼,对着宫人道;“松开她,让她说。”
宫人犹豫的看着夜卉,有些为难,夜卉来时接到齐景焕的指令,不能让贤妃乱说。
沈幼安拧眉,不悦道;“松开。”
宫人这才松开捂着贤妃的嘴,可是怕她乱来,还是拽着她不让她乱动,贤妃的头发被挣扎的有些乱,额角也出了些汗,有些狼狈,愤恨的看着沈幼安;“沈幼安,我父亲是对不起安平王,可是当初他弹劾安平王,是受到陛下的示意的,你怀恨在心,有本事报复我父亲,你怎么不报复陛下啊,陛下才是要害安平王的主谋,你还不是一样在陛下身下承欢,你不是孝女吗?你不是要为安平王报仇吗?那你去杀了陛下呀。”
最后一句话一出,所有人都觉得贤妃疯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话都说的出口,简直不想活了,夜云有些着急,陛下千叮咛万嘱咐不能让贤妃乱说,可她们也不知道贤妃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可幼安姑娘没反应,陛下虽有命令,可也说了一切以幼安姑娘的命令为准,她倒是想直接让人堵了贤妃的嘴拖下去,可是幼安姑娘不说话,她们也不敢越矩。
看着沈幼安明显变了脸色,贤妃得意一笑,所有人都觉得安平王府于宋府有恩,她同沈幼安自□□好,可是又有谁知道,她表面上是父亲送过去陪沈幼安解闷的伙伴,可在安平王心里她也不过是下属送过去讨好他罢了,他让自己陪在沈幼安身边不过是当做沈幼安身边的大丫头罢了,何止自己,云妃不也是一样吗?幼时安平王得了陛下欣赏的几匹宝马,沈幼安听了便要过去看,谁知到了马厩外面那马不知怎的突然发了疯,好在王府驯马的马夫来的及时,可她们年纪小,都被那突然发了疯的马吓坏了,安平王闻讯赶来将沈幼安抱在怀里安慰,所有人都去对关心她,却没人询问同样受了惊吓的她和云妃,就连父亲也不过是战战兢兢的站在安平王身边,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安平王将沈幼安抱走时回头瞪了她和云妃一眼,眼里全是怪罪,他虽什么都没说,可父亲却当众打了她一巴掌,斥她不通礼数,差点伤着郡主,明明是沈幼安要看马,王府的马发了疯与她何干,可是安平王就是将责任都怪到她同云妃身上,斥责她父亲不会管教女儿。
她不知道云妃如何,她只知道她回了宋府之后被父亲好一顿教训,她那会才多大啊,八岁还是九岁,她也记不清了,可是她却清楚的记着这事,同样受了惊吓,沈幼安就能得到千呵万护,而自己只能面临父亲的责备,她自小便是沈幼安的陪衬,好容易安平王死了,她们一同选秀,自己是贤妃,而她不过是个女官罢了,可偏偏,偏偏她就是能够魅惑人心,得到陛下的宠爱,如今她是陛下宠着的,而自己不过是一个连母族都没有的废妃,为什么,她又做错了什么,老天爷为何要如此不公,她就是见不得沈幼安好,沈幼安越是痛苦她就越是开心,她只恨自己一直犹豫不决,没在她低如尘埃的时候动手杀了她。
她心中冷笑,沈幼安啊沈幼安,当初要对付安平王的是陛下,她就是要揭开这层纸,她倒要看看沈幼安要如何。
沈幼安面色阴沉的看着贤妃,她知道贤妃这是死也不想让自己好过,突然有些想笑,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对不起她了,要让她这样的记恨自己,宁愿死也要挑拨自己同陛下,她倒是有些了解贤妃的心理,宋家没了,她到了冷宫也是活不长的,说什么都无所谓了,她是抱了必死的决心的,可是她到底为何这么恨自己呢?她不知道,也不想去想,贤妃于她不过是个过客罢了,日后再无交集。
她面无表情的走出蕙兰殿,高和见她出来了,连忙迎了上来,高和刚刚一直在外候着,并不知道里面说了些什么,此刻见她面无表情,也不敢多言,只是命令人将贤妃带去冷宫,便匆匆的跟上沈幼安。
“所以贤妃是当着一众宫人的面挑拨幼安来杀朕的。”
齐景焕合上手上的奏章有些诧异的问道,在他的印象里贤妃不是这么一个不怕死的人,哪怕是宋家倒了,可他并未说要杀她啊,她没理由这样自寻死路,他放心让沈幼安去见贤妃,也是伫定了贤妃不敢乱说,没想到他竟错估了贤妃,贤妃这是不怕死啊。
暗卫点头称是,齐景焕叹口气,幼安是个死心眼,这同自己关系才好了一点,保不齐回来又要别扭了。
“既然她不想活了,那便送她上路吧。”
贤妃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人,他不介意多养个人,可也容不得她挑拨自己和幼安,贤妃的事好解决,一杯酒,一根白绫,也就没了,可他现在头疼的是待会幼安回来,他该用那种表情面对她,热脸贴冷屁股他不怕,他怕的是连冷屁股都不留给他啊。
“幼安姑娘,宋氏的话您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她不过是嫉妒陛下宠你,才故意拿话刺激你。”
身为一个合格的属下,不是时时刻刻的都充当木桩子,必要时还要上前开解主子。
沈幼安点头,轻笑道;“你都看出来她是故意的了,我若是真被她刺激到了,岂不是如了她的愿了。”
夜卉见她刚还面无表情,这会就面带笑容,有些咋舌,刚看她面无表情的样子,还以为她被贤妃的话气的不轻,原来没生气啊。
沈幼安叹了口气;“她那么希望我不好,我同她好歹相识一场,就让她以为我被她气着了吧,也让她心里痛快些。”
夜卉心道这主子性子真好,那贤妃心思恶毒,她竟还考虑她的感受,岂料沈幼安接着道一句;“反正她也活不过今日了。”
夜卉顿时风中凌乱了,原来这主子心里也清楚啊,贤妃今日这么一闹,陛下肯定不会轻饶了她的了。
“夜卉,咱们不要同将死之人计较什么,若是死前得不到畅快,死后大多怨念颇深,无法转世投胎,鬼魂在人间游荡,你同夜云都是陛下的暗卫吧,你们以后杀人时千万不要刺激他们,否则他们会回来缠着你的。”
“嗯。”
夜卉点头,这主子竟然是个迷信鬼神之说的,只是就算是鬼神之说也没有听说过还有这些啊,这不会是这主子自己编出来唬人的吧。
夜云在一旁接道;“幼安姑娘放心,咱们杀人从来都是手起刀落,不多说一句废话,连脸都不让他们看见,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保管不会刺激到人。”
走在一旁的高和大大地打了个寒颤,陛下若是知道幼安姑娘同他调来的这两个暗卫聊的都是这些,恐怕又要望月兴叹了。
“幼安。”
来人一声轻呼,高和微皱眉头,怎么遇到她了。
沈幼安听到喊声,挺住了脚步,冲着来人行了一礼,云妃笑着走过来扶起她道;“幼安这是从贤妃姐姐宫里过来吗?本宫正要去贤妃姐姐那里看看呢。”
云妃自入宫起便被贤妃压一头,后来又因为宋太傅推举顾明哲一事让云妃以为是宋家在对付蒋家,两人更加不合,这些日子明争暗斗的,如今宋家倒了,贤妃被废,她自然要赶去奚落一番,知道她的小心思,沈幼安也不戳破,只笑着说;“是啊,贤妃娘娘说想要见奴婢一面。”
云妃眯了眯眼;“贤妃姐姐有什么事要帮忙的吗?毕竟姐妹一场,能帮的也就帮了。”
“贤妃娘娘倒是没说什么要帮忙的,就是说了一些小时候的事,不过眼下贤妃娘娘不说咱们也应该清楚,贤妃娘娘定是想要替宋太傅求情,云妃娘娘身份高贵,不如替贤妃娘娘求一求陛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