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时分,两个蒙面人偷偷爬到客栈屋顶,他们数着脚下的房间:”一,二,三,哎呀。”脚底一滑,差点掉下去,二人手忙脚乱趴在瓦片上才稳住滑势,其中一个人问道:“刚刚数到几了?”
另一个人摇摇头说:“不记得了...”于是二人又重新退到屋顶一侧,从一开始数起:“一,二,三,哎呀。”其中一人脚底打滑,直接从屋顶掉了下去,坠在空中的时候还不忘挑醒同伴:“是三。”
剩在屋顶上的人顿感责任深重,停在原地许久,自言自语道:“三后面是几来着?”
他掰着手指头数了几遍,确定是四,于是继续往前走。
还好武烨住的不算够里,数到七的时候,屋顶蒙面人长吁一口气,万一要数到十以上,他两只手可不够用啊,那样将面临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在屋中早已发现二人的武烨差点笑晕过去,特别是数到七以后蒙面人如释重负的那口长吁。
蒙面人来到武烨休息的房间屋顶上,轻轻掀起一块瓦片,从怀中掏出一根竹管从瓦片中穿过,可当他还没有吹,竹管另一头的武烨轻轻一弹,大量的迷香从这一头喷出,正好迎上凑过来准备吹迷香的蒙面人,他将迷香吸了半口进去,就此晕倒,从屋顶滑了下去,砸在院内。
院中那个倒霉蛋刚刚爬起,靠着廊柱休息,结果同伴从头而降,将他压在身上。
倒霉蛋被砸得叫苦连连,才发现同伴已经中了迷香,昏睡过去,低声骂道:“没用的家伙。”
“那你看样子很有用了。”武烨站在他身边,轻轻说了一句。
蒙面人听见后面有人说话,背后冷汗狂出,没想到这个点子如此扎手,早有觉察,恨不能跟同伴一样,中了迷香昏睡好蒙混过去。
武烨将他从另一个人身下抽出,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到我的屋顶上来?”
蒙面人战战兢兢地说:“月色这么好,不许人上房赏月吗?”
“赏月还要带着迷香吗?”
“薰蚊子不行吗?”
“好大的蚊子啊。”武烨笑道,不容他辩驳,就将他提到房间里了,脱去他的面罩,露出一张尖嘴猴腮的脸。
这人一捂脸,大叫“莫杀我,莫杀我,我什么都招,都招。”
“那你就都说出来吧。”
“我叫二狗,家里上有七十老母,下有妻子儿女等我供养,大侠饶我一条狗命吧。”
武烨假装怒道:“没问你这些,说是谁派你来的?”
二狗说:“是郡守派我来的,少侠来石关城,一不是做买卖,二不找姑娘,郡守怀疑少侠是哪来的奸细,要我等晚上来擒,不,是请少侠到府中问话。我等怕少侠不肯,就想用迷香将少侠迷倒,再背到府内,省得少侠走路奔波了。”说完后二狗腆着脸抬头向武烨羞涩一笑。
武烨朝二狗脸上就是一脚,说:“带路。”
二狗擦擦脸问:“去哪?”
“当然是去郡守府聊天了。来,你先给我绑上吧。”
二狗瞬时觉得面前这位爷更像是脑袋刚刚在院子里栽过。
郡守府处在花楼深处,石关令荣裕一直在府外发展各色服务,夫人一不在身旁,从后门溜出去不消半刻钟就可以完事,实在是人生一大快事。今天晚上虽然夫人不在身边,但他却没有出去体察民情,主要原因是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做,此时他正与另一名中年男子坐在酒桌旁争执了起来,中年男子越说越激动,一杯酒就泼上了荣裕脑袋,荣裕刚上的火也被浇灭,冲谁发火也不敢向面前这个人发火,原因无他,只因此人是那位凶悍婆娘的哥哥,奶奶的,这辈子被这家人吃定了。
荣裕一抹脸上的酒渍,笑道:“大舅,这谁的钱不是钱啊,管他齐商、晋商还是燕商,谁给钱就给谁开路,这还有嫌钱多的时候啊!”
荣裕大舅柳如是指着荣裕鼻子就骂:“你懂什么,当初秦晋无战时,这些商人贩卖点盐布也就罢了,现在大战一起,商人卖的可全是刀枪马匹,你还这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不怕被上面知道重罚吗?”
荣裕奸笑道:“大舅你多虑了,我们这里天高主公远,这些年可有几位大官来过这里啊,若不是我提供方便,鼓励经商,只怕我们早就喝西北风了,陇上与洛罕都不给西北经商的商人入城了,我们这里给,商人必须在我石关这中转,在这中转就得交税。”
柳如是说:“你这样就有愧于主公对你的信任了。”
荣裕笑道就更加奸邪:“信任,信任值几个钱,这些年一共才多少军饷,靠这点钱早就饿死光了,现在我一天就能进百两白银,大舅,那可是雪花白银啊,不是什么刀币,听说国都曲沃那边真正的有钱人,都不屑用刀币了,只有这么精致可爱的白银才配得上他们的身份,什么主恩浩荡,全是狗屁,抓在手里的真金白银才是真的。”
荣裕来到旁边的小桌旁,冲柳如是招手道:“大舅,你来看看这个。”
小桌上的箱子被打开,满屋顿时亮上数分,柳如是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那一排排整齐码放的白银,浑然不觉地站起来朝箱子走去。
“啪!啪!”不合时宜的敲门声打断了二人对这件艺术品的欣赏。
荣裕合上箱子说:“进来。”
二狗打开门,牵着被绑住的武烨进了屋,荣裕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倒霉蛋,喝道:“你是哪里来的奸细,到石关城想打探什么?”
武烨看着这个肥头胖耳的石关令,笑道:“大人,小人准备去西边游历一番的,只是露过石关,可不是什么奸细啊。”
荣裕一口啐在地上:“就你还冒充游学的学士,哪个游学学士到我石关不嫖的,你小子不嫖还敢冒充是学士,胆子太大了,老爷我这里的刑具怕是你还没有尝过吧,先给你来个步步高升,看你到时嘴还硬不硬?”
柳如是在一旁也喝道:“这小子是嫌命长吧,老是嘻皮笑脸的,太不严肃了,老爷直接给他上白里透红吧。”